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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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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方文宇,再不是什么清冷校草、寡言学霸。

他身体抖如筛糠,趴在地上伸出手,“救、救、救我——”

啪。

云焉打了个响指。

开启阴间滤镜的响指。

下一刻,方文宇只见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孩子伸出手,从他被窝里揪出一团……头发。

那团头发在尖叫,它说:“啊啊啊别扯头发,好痛好痛!”

扯、头、发!

方文宇崩溃抱头:这踏马是扯头发的事吗?

你当这是女人打架互扯头花?

云焉应声把头发丢到地上,那个尖细阴冷的声音发出惊呼,“啊——”

静默两秒之后,那声音讷讷道:“算了,掉了,不疼了。”

方文宇:“?”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床上的被子忽地鼓起一个包。

像是有个人在他被子里爬行,蠕动,最终,被子边缘冒出半个人头,以及一只血肉翻卷伤口见骨的手臂。

就那样,五根手指引着半只手臂仿佛有了独立的灵魂,十分有目的地向前爬。

最后,寻摸到落在地上的头发。

手指勾起头发往回拖走,摸摸索索将黏连着头皮的那部分头发重新粘回头上。

方文宇捂住自己的脖子,疯狂翻白眼。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晕倒,嗖地一下,人头和手臂重又缩回被窝里。

“别、别碰我,求求你!”

被窝里的女鬼这样哭着央求。

方文宇惊惧的表情被定格两秒,之后从惊恐变为震惊。

连一直藏在云焉背后绝不探头绝不多动一下的司方煜也愣住。

“你是谁?”方文宇用尽全力,才敢问出这一句。

他心里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

她来找他,是也想带走他?

“别碰我,我给你钱,我有钱……”

被窝里的女鬼嘤嘤啜泣,声音充满绝望。

方文宇眼中涌出眼泪,他想起看到的那篇新闻报道里,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从小到大的自制力全部瓦解,生出一种毁天灭地的恨意。

目睹一人一鬼的反应,云焉却难得露出迷惘的神情,美眸反复转换在女鬼和方文宇身上。

“哥。”她转过头问司方煜,“我不太明白。

这是生前懦弱服从,惨死之后怨气冲天化成的厉鬼。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把自己的煞气分离出来包裹住方文宇,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保护。

没有煞气在体内的厉鬼意识模糊疯癫,再过几日应会魂飞魄散。

鬼帝小姐第一次见到这样行为反常的厉鬼,她真的不太明白。

就好像是,吃人的猛虎忽然褪去自己的爪牙和利齿,一厢情愿将之装到人的身体上,残缺的猛虎在此人身边甘心等待消亡。

它不关心人能不能接受猛虎的爪牙,也没打算征求这个人的同意。

司方煜听完,也一脸复杂地叹了口气。

生前死后的事情暂且不说,但他发觉,这只女鬼不论是人还是鬼,她都不愿意活着,甚至连自己作为鬼魂存在着她也不接受。

这不就是自杀吗?

因为恐惧一直紧紧靠在墙角的方文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床边,他双手紧握,颤着声说:

“左梦云,你出来,我们谈谈。”

“……”

一直呜呜咽咽哭着的女鬼忽地没了声息。

良久的沉默。

还是司方煜最先出声。

他小声跟妹妹商量,“能不能,让它清醒一点?”

这位明显就是厉鬼中的精神病,甚至还有PTSD,没法正常对话。

云焉也感觉出,方文宇和女鬼之间有很深的牵绊。

让女鬼清醒也不难,无非是将它舍弃并赠与他人的东西物归原主。

云焉抬起手,方文宇只觉一股轻柔的暖意从脚底升起,渐渐蔓延到全身。

他整个人仿佛泡在热水里,驱散长久包围自己的阴寒气息。

与此同时,在半空中浮现一个半透明的红色影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影子越来越凝实,渐渐有了清晰的五官、如有实质的肌理。

它一身红衣,双眸也充满赤红的血色。

裸|露的皮肤泛着青白,其上有密密麻麻如同瓷器破碎般的红线。

司方煜脑子嗡地一声,差点站不住。

那些红色伤口,只让他想到两个字。

碎尸。

他联想到自己曾见过的那些纸盒里的东西,一只手套,一只袜子,半截衬衫……

女鬼起初神色迷茫,她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杀意被压制,畏惧地看了一眼云焉。

它身形微动,垂着头飘到离云焉最远的地方。

云焉、司方煜:“……”

然而,一个人如影随形地跟了过去,丝毫没有对厉鬼的畏惧。

在看清方文宇之后,女鬼绽出僵硬凄然一笑,“文宇啊,对不起。”

它蜷缩身子,将自己塞进墙角,双手痛苦抱头,尖利的长指甲刺进血肉模糊的头皮里面。

“对不起啊,高考完那年没跟你走,那天在医院没跟你走。后来想跟你走,走不了了……”

方文宇抹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埋着头无力地蹲在地上。

果然是她。

女鬼左梦云毫无求“生”的欲望,它用尖利的指甲抑制自己厉鬼化的冲动,想起自己前世,那个懦弱驯顺的活着的左梦云。

她(它)真希望,高考完她死了就好了。

或者更早,没出生时,死了就好了。

那一年,赶走方文宇母子俩之后,左母和左梦云摊牌。

“我和你爸只想要个儿子,当年知道你是个女儿,我和你爸是想打掉的。后来你奶奶说,生个女娃可以打工挣钱养弟弟,只要下一胎是男孩就行。我们才生下你。”

左母算了一笔账,从出生到现在,左梦云吃穿学费林林总总花了六万块。

家里早晚都是她弟当家,这都是她弟弟的钱,所以她欠弟弟六万块钱。

她未满十八岁,被左母送到县城里的小饭馆打工,只带了几件衣服和被褥。

左母和店主说了,怕闺女年龄小乱花钱学坏,工资要给大人,孩子有吃有住的就行。

店主夫妻都是人精,遇到这样的母亲就知道左梦云必然不受重视。

她在店里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其他做杂工的阿姨也有样学样,自己偷懒让她多做,遇到事情还要诬陷她顶锅。

她一年里经常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蹲在后厨的地上洗碗洗到站不起身。

刚洗完就要出去端盘子,经常被吃饭的猥琐男人占便宜。

后来,有个有钱男人来店里吃饭,欺负她。

左梦云没忍住,用盘子砸他。

店主生怕自己遭殃,叫来左母“管教”自己闺女。

谁知左母更绝,跟那油腻老男人一唱一和,答应让左梦云跟着他,被打的事一笔勾销,还额外得到一笔钱。

左梦云被带到一间出租屋,状似囚禁。

男人一开始会频繁来,侮辱、折磨她。

后来,男人渐渐来得少了。

最后一次,左梦云被原配带着亲戚找上门来,那些人骂她“po鞋”、“biao子”,殴打她,撕破衣服把她赶出去追着骂。

女孩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也消失了。

那一次,方文宇来医院找到了她。

左梦云觉得高考前的生活是上辈子的事。

方文宇还是从前那样,穿着她上辈子记忆里纯白的衬衫。

他这种人,本应一直在天堂,而不该进入她的地狱。

左梦云从网上下载了一张结婚证封面,谎称她已婚,让他别来找她。

他果然离开了,再没回来过。

之后,左梦云辗转在各个城市打工。

但无论她走到哪里,左母都能找到她,并且拿走她的全部收入。

“租那么大的房间干嘛?你弟弟还没买房呢。”

“正经小姑娘谁花钱买漂亮衣服,你就是为了出去勾引男人!”

“自己买衣服不是本事,让别的男人给你花钱才是本事。”

“啥叫不正经工作?只要能挣钱那都是好工作!”

“我当年养你的时候生病不也熬过来了,一点小病就去医院,那不花钱哪?”

“我见人家弟弟结婚姐姐给十八万八随礼,你现在这么有钱,不得给他二十八万?”

这么多年,左梦云不是没见过和她一样遭遇的女孩子。

她们中有不少选择和吸血的家人断绝往来,自己独立自由生活。

可左梦云没有这么做,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后来她被一家小网红经纪公司看中,开始在网上做擦边直播。

收入很高,但不能休息。

长期睡眠匮乏,加上饮食不规律。

终于有一天,她在结束直播回到出租屋时,因为低血糖昏倒。

人真的很奇怪。

能蹦跶的时候一心求死,现在昏倒在地时却想要有人能救活她。

最后,出租屋的邻居发现了她。

她以为自己等来的是救赎,却没发现,等来的是最后一场凌迟。

她在被侵犯的过程中苏醒过来。

男人生怕自己被发现,用枕头捂住她的脸。

死后,她的魂魄飘在空中,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切碎,分装进不同的纸盒子里,被丢弃在不同的地方。

男人在一次抛尸过程中被巡逻警察发现,追逃过程里,左梦云给了他一场幻境。

最终,男人爬上施工中的大桥,跌落进钢筋笼里,身体被直耸的钢筋撕裂成碎块。

警察找到她的部分身体,并弄清了她的身份。

有人联系她母亲和弟弟,告知噩耗,并且,通知家里人来领取她的骨灰。

它的鬼魂停留在殡仪馆,等了一个月。

期间有殡仪馆的人和警察,频繁打电话催促。

它在电话里听到自己的生母以生病、路远、太忙、出不起路费为由,拒绝过来。

它的弟弟,以家中妻子有孕不便离开为由,拜托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不行就丢掉”它的骨灰。

连那些素未谋面的工作人员也气不过,一直不放弃打电话催促,甚至有警察联系了左母居住地的派出所。

最终,迫于压力,左母来了。

她打算拿走骨灰,却说自己买不起骨灰盒。

这个拿着女儿所有存款,穿着体面,戴着金首饰的妇女,颤巍巍从包里取出一个大巴车上带下来的呕吐袋,装了骨灰。

离开殡仪馆后,左母刻意多走了一站路,确定不会被工作人员看见,将骨灰丢进了公厕垃圾桶。

这让生前驯顺如木偶的左梦云彻底狂化。

它跟着左母回到自己买下的房子,一把火烧完。

所有人都说,这场火来得很奇怪,一点都没有波及楼上楼下的邻居,但事主家里所有人都被烧成灰,连家具都不剩什么。

方文宇失声。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一句,“你可以来找我”,“让我帮助你”,但这些话在眼前已经变成厉鬼的爱人面前显得很苍白。

他又想说,“你应该断绝关系远离他们”,但也为时已晚。

左梦云却异常平静,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杀人都不对。

但它不悔,它放的那把火烧起来的时候,它才发现自己活着。

甚至快意地觉得,早些烧就好了。

“我会下十八层地狱。”它也不怕,因为活着时,人生已是地狱。

“我准备好了。”

闭上眼等待魂灭时,左梦云深深看了方文宇一眼。

方文宇平静的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来找我?”

方才那些回忆让他崩溃窒息,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不说话,他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

出乎意料,左梦云也摇摇头,“不知道。”

她在烧空那个房子之后,整只鬼就开始无意识游荡。

直到又见到方文宇,意识中才有了新的记忆窜入。

它也没想什么,就是,想要给他点什么。

因为,他是天堂。

司方煜慨叹,哎呀,这有什么弄不明白的。

人鬼情未了嘛。

他此刻同情心出奇泛滥,打算开口向他妹求助。

就听他妹十分不解地凉凉道:

“你想跟着他,他想带着你,这很难理解?”

云焉看着方文宇,问他:“那个,你想养一只……宠物鬼吗?”

很省钱且很好养,宠物才艺也很丰富哦。

*

兄妹俩的房间是隔壁,前面共用一道连廊。

云焉洗洗涮涮好容易躺下,刚闭上眼睛,识海里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无声躺了三秒,还是坐起来敲了隔壁的门。

几乎是云焉叫门那一瞬间,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云焉和司方煜跟司奶奶通了个视频报平安。

对,方才她在人间的唯一信徒又烧了一次香,问自己孙女今晚好不好,以及孙子有没有把孙女安排妥帖。

挂掉电话,云焉终于如愿回房睡。

谁知他哥又跟了过来。

可怜巴巴抱着被褥站在门口,进也不进,出也不出。

云焉:“……怎么?”

司方煜:“……”

被鬼吓得睡不着这种话实在说不出口。

良久,司方煜把被褥铺在门口过道上,向屋里探进大半个头:

“我现在演的角色,有个夜观星象的本事,我一直揣摩不明白这是什么技能,今晚正好睡外面试一下。”

完美,他可太机智了。

云焉看了看从白天里就阴沉着,随时能滴雨的天。

心说星象看不到,但揣摩天雷渡劫什么的,倒是有可能领略到。

云焉表示不太理解他们演员,跟她哥说着晚安,就去关房门。

司方煜:“!!!”

他伸手一把挡住门框,急切道:

“我就在门口,你别关门,夜里你有什么事,我也好及时保护你。”

主要是,夜里有什么事,他妹也好听清楚他求救。

云焉:“……”

看出来了,他哥真的很黏人。

于是,就这么提心吊胆半睡半醒的过了一夜。

次日司方煜说什么也不让他妹走,想起今晚可能要熬大夜拍戏,他干脆让云焉跟着进了剧组。

安排家里人送云焉的行李日用过来,只当在此地度假了。

司方煜来上工,远远就见到导演叉着腰骂人。

周祁是电影《浮生》的导演,今年五十岁,秃顶、白色络腮胡、瘦削凹陷的脸和神经质的眼,是他的个人特色。

他属于圈内起步晚但起步高的导演,起初是摄像,35岁才有机会做导演,结果第一次就是执导电影。

那部小成本电影上映后,口碑和票房却出奇地好。

此后,周祁执导的几步电影在票房上都有不俗战绩,还拿到过一个最佳导演奖。

名和利都有之后,这些年他却渐渐淡出圈子,不是隐退,而是想要沉淀下来,冲击国际奖项。

在去年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朋友聚会,让他发现了《浮生》。

因为是要冲击国际奖的作品,在拍摄期间,周祁对细节的要求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发脾气骂人是家常便饭。

唯独除了一人。

“周导早。”司方煜没走近就开始打招呼。

周祁:“……早啊。”

他下巴上的短胡子抖了抖,瞪着眼睛把衣服重新塞进服装师怀里,低声催促,“赶紧拿去修。”

又拍手高声喊,“都打起精神,跑起来、跳起来做事,快快快!”

他见到有人歇着就头疼。

周祁带着慈祥的笑意看向司方煜,“司老师今天上工好早。”

虽然昨夜没睡好,太阳穴突突跳,整个脑袋都是肿的,但他还是会在见到司方煜后,绽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为别的,这位不止是顶流男演员,还是金主的儿子。

周导成名晚,没啥少年意气才华傲骨,他心里最清楚没有投资,再牛逼的才华都是扯淡没人看。

他可不是那种拿着人家的赞助还要骂人家不懂的同行。

况且,金主爸爸家的儿子为人也很上进,形象好有票房号召力不说,还愿意打磨演技,也有一定领悟力。

作为带资进组的演员,司方煜的条件简直不要太好。

前几天还有个导演朋友,打电话让他约司方煜一起吃饭,想约司方煜到他那剧组拍戏,目的也是瞅上人家能带资进组的本事。

司方煜错过身,站在周祁和云焉中间介绍:

“周导,这是我妹妹云焉,来剧组探班。云焉,这是周导,业内口碑一流,都说周导出品必是精品。”

周祁被马屁拍得很舒服,又发现这是金主爸爸的女儿,一张皮包骨的脸笑成老菊花,直把云焉从外形到气质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然后,周导维持着微笑向身后招手:

“我也带了个新助理来,让他跟你们认识一下。”

还避开司方煜兄妹的视线,对助理使了个眼色。

然后——

助理收到了他的暗示。

助理无视了他的暗示。

周祁:“?”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司方煜已经开始寒暄了。

“清源道长?你怎么来了。”

那个被导演周祁称为新助理的人,正是一清观的小道士清源。

只是打扮有些不伦不类,穿着宽松阔大的潮牌T恤和牛仔裤,头上为了掩人耳目,戴了个棒球帽。

结果,头顶上鼓起的一坨发包更明显了。

司方煜忍俊不禁,“你穿这个,还不如穿道袍过来。”

这是古装影视剧组,穿个到道袍束发的道士,估计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反而是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打扮,分外吸引眼球。

仅仅是他方才走过来那一路,已经有好几个人盯着他头顶看了。

清源心虚地看了眼周祁。

原本周祁生怕他身边出现道士会引发剧组内恐慌,因此想出办法让道士换装,扮成助理待在身边。

娱乐圈的人,谁没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助理带在身边。

谁知这刚开始就穿帮了。

清源一只手搓着裤缝,看了眼云焉又低下头,轻声说:

“一清观准备了云小姐爱喝的茶,云小姐去喝吗?”

其实是风一道长听说清源要来司方煜所在剧组,特意交代徒弟说给司方煜,让他转告云焉的。

上次在红萸村一别,风一道长邀约云焉道一清观喝茶被拒,就一直耿耿于怀,好歹准备了云焉爱喝的东西,力邀云焉去观里叙话。

只是这个台词,还是让在场影视圈里的周祁和司方煜有点尴尬。

云焉说:“有好吃的甜品吗?”

只有茶总归是清淡了点,还不如跟他哥出门逛吃来得逍遥。

清源掰着手指,“枣泥山药糕、藕粉桂花糖糕……”

司方煜、周祁:“!!!”

好了,知道你师父是看宫斗剧做的菜单。

司方煜在心里翻了大大两个白眼,干脆拉着周祁去一边说话。

一看对方眼袋都垂到嘴角了,今天连道士都请过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导,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周祁一见,人家跟一清观的道士这么熟,什么场面没见过,自己那点子遭遇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于是就把事情说了。

“我好像沾上那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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