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方煜挂掉电话。

他方才安排许先带公关部的同事去查那个博主的真实身份和信息。

既然他们这边没问题，出问题的肯定是那个博主。

云焉适时递给他哥一个饱含期待的眼神：万一有鬼呢？

司方煜：“……”

行叭。

自从家里养了宠物鬼后，他是越来越像神棍了。

最后，司方煜以去感谢姜校长为由，让司奶奶带着云焉去医院探望。

司方煜自己则驱车回公司，想在第一时间拿到那个叫小胡图的博主的资料。

云焉刚进入住院大楼就觉得失算了，这里影影绰绰到处都是游魂小鬼。

这样说的话，司奶奶在医院病房画草图，在众鬼眼里也跟现场小型画展差不离。

云焉和司奶奶一起进入姜校长所在的VIP病房，内里设计得如同小型酒店套房，除了病床和卫生间此类标配外，还专门辟有一间宽敞的会客厅和一间小次卧。

其实，姜校长中风后因为送医及时，经过治疗已经接近痊愈。

她是丁克家庭，没有子女，丈夫已经去世，家中无人照料，这才在医院多住一些日子养病。

姜校长见司奶奶带了孙女过来，就把请的护工支开，三个人坐在房里说悄悄话。

从她们的谈话里，云焉知道，司方煜和原主的母亲云宛也是出自尚雅中学，且姜校长言语间对其颇为赏识。

姜校长见到云焉后也很是喜爱，甚至从病床上起来，三人一起到了会客厅。

病房里没什么可供娱乐消遣的东西，姜校长打开电视给云焉看，两个老闺蜜则坐在沙发上说体己话。

云焉环视这间病房，奇怪的是，与外间相比，病房里的阴气稀少，从她进来后，鬼影也不见半个。

云焉有点疑惑，她明明已经收敛了气息，此时的状态与一般凡人女孩无异，不可能会有鬼怪感应到她的存在而绕路走。

那原因只剩一个。

是这间房确实有点什么才对。

只可惜，虐恋剧看了两集，果盘也吃掉两盘，还是没有等到半个鬼影。

两个老闺蜜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司奶奶在老朋友面前十分放松，照旧拿起手机打开绘图软件，画起看电视的小孙女的侧脸。

姜校长扯开薄毯盖在腿上，又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跟云焉一起看电视。

现在电视上播放的是有些惊悚的喜剧电影，云焉看得直皱眉。

一时着急那个僵尸没有找对攻击方式，一时愤愤道士怎么可以这么对鬼鬼。

直到身后响起清浅的啜泣之声。

云焉缓缓转过头。

司奶奶专注地捧着手机，姜校长则取下眼镜，拿着抽纸揩眼泪。

后者看到云焉，有点不好意思，瓮声瓮气解释：

“这个电影太伤感了，我有些没控制住……”

云焉：“？”

那种打弱智僵尸的喜剧片，泪点在哪里？

姜校长眼里也浮现一层迷茫，她刚才为啥想哭来着？

不一会儿，指针到了下午六点。

叮。

姜校长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即便在此刻不算安静的病房里，这声提示音也大得有些突兀。

姜校长仿佛换了个人，不复方才温和淡然，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摸索到手边的眼镜，戴上之后就赶忙打开手机。

在她眼里，手机上出现了一个空白头像的对话框，对方只发来一句：

【该吃晚饭了。】

姜校长笑笑，认真回复了一个【好】

之后，心满意足放下手机。

司奶奶也被手机提示音惊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校长的脸。

“我想想啊，早上九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你都会收到消息。”

司奶奶点了点姜校长略微发红的脸，意有所指：

“你是嗯……了？”

她倒是不排斥老年人恋爱，只是有些意外，姜校长这样的老古板也有“老房子着火”的一天。

“啊，什么？”姜校长神情空白一瞬，“我怎么了？”

司奶奶：“……”

正在这时，一直话不多的云焉凑了过来。

“姜奶奶，我能看一下您的手机吗？”云焉轻声道。

姜校长面上短促闪过不舍，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将手机递给云焉。

司奶奶：“？”

她不解云焉为什么要借别人的手机，再则，要借也应该借亲奶奶的啊。

她刚才画了孙女的素描，刚刚设置成手机壁纸呢。

姜校长的手机也是某品牌新款智能机，奇怪的是，明明姜校长什么也没动，云焉接过手机时，屏幕却停留在待机页面。

怎么回事？

她刚才分明察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

而且，姜校长刚才的样子，是收到信息并且回复了。

手机上只有简单的几个APP。

云焉想了想，问姜校长：

“我可以打开通讯软件看看吗？”

这个请求有点冒昧，但姜校长在短暂挣扎过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云焉打开微信短信页面，都没有最新消息。

通话记录上，最近的记录显示是120急救电话呼出，而且在一个月前。

云焉想到了什么，问姜校长：

“您当时生病，是谁送来医院的？”

姜校长摇头，“不知道，大概是邻居。”

云焉把通话记录打开给姜校长看，她吃了一惊。

因为呼出电话那个时间，正是她中风被送医院的时间。

中风的病人，没有能力自己拨通急救电话。

云焉咬唇思索着，随手关闭手机界面。

这时，突然有微信好友申请消息弹出来。

【樱|埖DE殇纞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什么鬼名字？！

她毫不犹豫点了X，这才想起来这是姜校长的手机。

云焉：“……”药丸。

然而她拒绝之后，手机却疯狂振动起来。

消息提示音一声连着一声，显示屏上不断弹出【樱|埖DE殇纞请求添加您为好友】的界面。

云焉拧眉，这不会是手机中病毒了吧？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出现，眼前的手机屏就彻底黑了。

啧，完了。

谁知，下一秒，在黑屏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被血雾包裹着的聊天界面。

云焉：哈啊，第二次被阴间画风牵动乡愁。

【樱|埖DE殇纞：别动我大嫂！懂？】

【樱|埖DE殇纞：女人，我风笑天在江湖上有头有脸，不是你能惹的！】

【樱|埖DE殇纞：离我大哥的女人远一点，否则，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云焉：“？？？”

放狠话打狠架这种事上，她云傲天还没输过！

正要试着点开界面输入“少废话有种出来打一架”，谁知意外出现了！

一根青黑色的手指从黑色的手机屏幕里伸出来，指腹敲打在云焉握着手机的虎口上，触感冰冷黏腻。

云焉：“！！！”

这充满恶趣味的接触让云焉瞬间炸毛，啊啊啊啊我的手不干净了！

姜校长和司奶奶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如同变魔术一般，从手机里抽出一个……巨型手办。

也不知云焉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身形比她高出一截的巨型手办在她手里就像一把拖布，被她暴力摔打之后，又按在地上一顿猛锤，最后变成摊在地上的面条人。

压倒性的暴力碾压，让两位奶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云焉身上，一时忘了深思那巨型手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司奶奶眼睛发亮，跃跃欲试：

“别打了别打了，手会疼！谁告诉你打人需要亲自动手？！”

姜校长面色苍白但声音冷凝，抖抖索索脱掉脚底拖鞋：

“鞋子、果盘，都是好用的武器。”

云焉：“……”

鬼帝小姐第一次因为打鬼方式不够讲究而羞赧。

她搓搓手，轻声说道：

“地板脏了……不如，我给你们表演个一键清除？”

两位奶奶这才把视线移到地上的“巨型手办”。

对哦，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从手机里出来了？

云焉本着反正都要物理清除你们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鬼的想法，五指收拢，掌间浮现白色焰火。

风笑天被强大的求生本能支配，伏地狂吼：

“大嫂，大嫂，你不记得我大哥了吗？薛功致！”

“功致？！”

姜校长吃了一惊，但仔细端详风笑天焦黄的长发以及杀马特打扮后，坚定摇头否认。

“我一定不认识你的什么大哥！”

司奶奶也附和，“大概是同名。”

因为和姜校长相熟，所以司奶奶也见证了她和学长的校园恋情。

典型的理工女和文科男CP，女强男弱，薛功致是姜校长倒追加“胁迫”才答应的。

两人日常上自习，斯文白净的男人捧着《人间失格》读得泪花涟涟，他身边娇俏的女孩子吹着泡泡糖沉湎在微积分中无法自拔。

风笑天没想到它的阳间认亲之路竟然如此艰难，绞尽脑汁补了一个细节。

“你真的是我大嫂！别的鬼清明节会收到纸钱香烛，我大哥清明节会收到四大名著和高数作业！”

啪。

姜校长手里抓着的拖鞋掉在地上。

司奶奶被刚吃到的陈年旧瓜糊一脸。

什么什么？

可是薛功致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啊。

她们不排斥听到薛功致的消息，但不是以这样的表达方式听到。

清明节收礼！

司奶奶：“这、这是鬼？！”

风笑天无语。

敢情它方才在手机里那么狂拽炫酷的出场方式，她们都没看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