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万，不打折。”
云焉补充道。
早在上一次帮助朱阁的时候，她哥就和她定下这个规矩。
捉鬼基准价两百万，可根据心情和帮扶对象上下浮动。
司方煜：“！！！”
这太少了吧？！
李总：嗑到了嗑到了。
你还说你们不熟，你妹收人家两百万，你居然这么大反应。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有异性没人性。
李总在心里默默吐槽，身体则不由自主离白樾远了些。
要真有鬼，可能误伤呢。
白樾神情有些扭捏，向云焉压低身子，轻声道：
“能便宜点吗？我太糊了，没那么多钱……”
话没说完，司方煜却跳起脚。
“开什么玩笑，你还讲价！”
真是不识好人心！
李总：“……”
原来他嗑错了啊。
但是，首富家的独子，竟然这么介意那十万八万的丁点小利呢。
对于司方煜的反应，白樾倒是没太在意，也没有再提收费的事情。
她拉起衣服给云焉看，“我这种的，究竟是因为什么？”
白色的衬衣袖子翻卷过来，看到的情形让房内众人都略为不适。
不知白樾穿的衣服是什么面料，方才没有看出来，现在衣服内里翻转出来，才能看出衣料里沾满了黄褐色的粉末，像一层脏脏的灰尘。
白樾的手臂皮肤也不像露出来的脸和手那般白皙，反而是跟那些粉末一样的暗沉病态的肤色。
“就是有天在家里休息，半夜因为身体发痒醒了过来，醒来后就是这样了。”白樾说。
李总：就这？
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插了一句：
“这个更像是皮肤上有问题，你应该先去看看医生，没准就好了。”
他不理解，如果说是中邪什么的，不应该是那种夺舍了见鬼了诅咒了啥的。
这年头，皮肤上有点问题，跟鬼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
连司方煜也有些不解，其实他不太懂鬼物的世界。
鬼真的缠上什么人，难道只会让人皮肤变黑皮屑脱落？
他转头去看自家妹妹。
“我是问你。”云焉语气不耐，“你和那邪祟做了什么交易？”
“我没有见过什么邪祟，更没有做过什么交易。”白樾断然否认。
“一开始，我以为你说我这个怪病是沾染了脏东西，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故事的这个转向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云焉也难得地一脸意外。
她凝视白樾，忽地笑起来，“那看来是我弄错了。”
李总、司方煜：“……”
就忽然不是很懂你们女人之间的逻辑。
总之，最后两个女人一笑泯恩仇，打算各回各家。
云焉拉着迪迦，迪迦抱着被肢解的奥特曼，一大一小跟着司方煜留在李总办公室。
既然没有灵异事件，司方煜想办一件正事。
他打算买下楼下那家冰激凌店送给他妹。
李总一颗心也落了地，司方煜终于带他回到了熟悉的土豪世界。
白樾回到贵宾室，按照原计划，她会在这里卸妆换衣服，再经专属电梯乘车回家。
等在贵宾室的三个助理见到白樾回来，对她格外殷勤。
毕竟方才都看见了，听说那霸气提出要帮助自家艺人的小姑娘是司家千金，看来自家艺人要一飞冲天了。
白樾有些疲惫，轻声支开三个助理。
片刻后，房间里只剩下白樾一个人。
她深陷在大沙发里，一动不动。
头顶华丽的水晶灯灭了。
为了保护艺人隐私，贵宾室里厚实的遮光窗帘紧闭着，没了光源，房间骤然陷入黑暗。
这里隔音效果绝佳，随着灯光熄灭，原本就寂静的房间变得更加安静，甚至连白樾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房间内响起很奇怪的声音。
啵。
啵。
啵。
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是红酒塞离开瓶口那一瞬发出的声音。
接着，白樾开始说话。
明明是同一人的声音，口气却截然不同。
就好像，一个人的身体，被两个不同的人操控着。
一个恐惧，一个癫狂。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快说快说，我喜欢说话。”
“……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行，不如还跟昨晚一样，你来唱歌。”
“……要我唱什么？”
“……什么都行啦，快点！”
黑暗的房间里，响起白樾带着抽泣的歌声，幽咽悲戚。
“……”
“……你踏马哭丧呢！我要唱那种快活的歌！”
歌声戛然而止。
白樾开始低声抽噎，“放过我，好不好？”
“想得美。是你自愿献祭的，现在又想反悔？”
其实，白樾没敢和云焉说真话。
她不确定司方煜妹妹有多大本事，但她很确定的是，自己惹上的这位真的是很厉害的邪灵。
一切都要从她的一念之差开始说起。
白樾三年前选秀出道，她因为长相甜美嗓音条件不错，在选秀综艺上小火了一把。
之后签入现在的经纪公司，拍了两部网剧的女二女三，发展也算顺利，发展成为小有人气的七八线小花。
但她自己却也发现，目前的阶段已经是自己极限了。
娱乐圈实在是不缺才貌兼备的，如她这样素质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更可悲的是，不管是样貌、嗓音还是才华，她已经使用到极致。
连经纪人也断言，她这样的条件，红不了太久，只能尽量榨取当前价值为公司创收。
至于之后，她要怎么发展，那不是公司该考虑的事。
娱乐圈从来不缺貌美的新人，经纪公司也不缺培养对象。
白樾心里自然不甘，她从小也是追星女孩，自然听过一些爆红的前辈身上那些传言。
她有意打听，谨慎放出消息。
果然，在一个小老板的提点之下，她得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方很神秘也很谨慎，从不直接回复她，都是她在电话里诉说需求，对方事后通过短信来回复。
神秘人说，可以帮白樾请来古曼童。
不需要她本人出国亲自去请，他们的交易很方便。
白樾签了一个契约，并按照神秘人的吩咐将契约在午夜时分烧掉。
次日，她就收到了一只通体漆黑，长相诡异的古曼童。
她按照神秘人的指引，对古曼童许愿。
半年的时间，她如愿得到了金主的支持，更上一步进入大制作的剧组，和顶流小生司方煜搭戏。
虽然是女四号，但这部剧是S级的上星剧，爆款预定，只要她正常发挥，不出意外，在剧集播出后就能晋升一二线小花。
也怪她自己贪心不足，在那天主动招惹了司方煜，之后就出事了。
自从小鬼丢掉后，她的容貌和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止朱阁在找她，经纪公司的电话也一波又一波地打，她在事业上升期骤然消失，正在进行中的商务合约就要支付高额违约金。
白樾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黯然收场，成了对家眼里的笑话。
她又联系了神秘人。
对方仍然没有出声，直到挂断电话。
但白樾在那一瞬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顷刻间又恢复如初了，甚至比全盛之时更加元气满满。
她同时也受到了来自神秘人的短信。
【我帮你，那契约也提前生效吧。】
那天之后，她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随着时间推移，白樾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被挤压和吞噬，另一个灵魂逐渐成为身体的主宰。
在意识回笼时，白樾发现自己正在通过手机搜索某种地方戏曲。
她口里哼出不成调的吟唱：
“蓦然间一少年信步湖畔，恰好似洛阳道巧遇潘安。这颗心千百载微波不泛，却为何今日里陡起狂澜……”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
白樾在手机屏反射出的光线里看见自己的脸。
嘴唇周边的皮肤和其他地方明显不同，那皮肤是毫无生气的白色，嘴唇却鲜红如血。
手机屏发出的光在那一片皮肤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感。
白樾想要张开嘴，却发现那嘴巴已经僵化，她动不了。
她其余的感官更加敏锐，耳朵里还萦绕着自己发出的怪异吟唱。
“链缠身，体肤裂，筋骨寸断,餐风饮火五内焚……”
白樾抬起手臂，发觉关节处无法弯曲。
原本黄褐色还会掉粉末的皮肤，仿佛被镀上一层光滑的白釉。
下一刻，白瓷般的皮肤又逐渐裂开……
啊——
白樾再也无法克制住恐惧，发出无声的尖叫。
她忽地记起，起初做交易时，神秘人发过一条消息，【你是人间嘴替】。
她以为那是玩笑话。
贵宾室的灯重新亮起，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粗暴撞开。
云焉和司方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沙发上坐着一个等身高的陶俑，翠底桃花齐胸衫裙，圆润的手臂上挂着一条彩绦披帛。
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陶俑机械地转过头。
那脸还是白樾的五官，但在嘴的位置，已经变成白色的瓷质。
因为体型问题跑不快而姗姗来迟的李总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他嗷~地一嗓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之后重重的身子砸在地板上，昏了过去。
李总发出的动静，惹得陶俑吃吃笑：
“啊能说话真好！”
“小丫头你有点灵觉，不如跟着我，我们拳打阴司脚踢人界可好？”
“这个后生长得真俊哪——”
“快过来，我的孩子。”
陶俑向迪迦伸出僵直的手臂，“这都是你带来孝敬妈妈的？”
它艰难地抬手摸着嘴巴，眼睛贪婪地在云焉脸上睃巡。
“我更喜欢这小丫头的皮囊，不如拿她来祭我。”
云焉挥出一拳，却在没打到对方脸的时候猛然停下。
司方煜：“！！！”
打不过吗？！！
他搜索一周，最后默默打开楼道里的消防栓，提出灭火瓶。
这玩意儿应该可以砸怪物。
那边厢，陶俑被云焉这一举动逗得桀桀怪笑。
“啊哈哈哈哈，性子也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莽撞又可爱，你我投缘——”
话未说完，陶俑被一截红色的奥特曼小腿砸穿了脸。
拳头打陶俑会肉疼呢，云焉可不傻。
她从迪迦手里抢过一截堪称“人彘”的奥特曼躯干，悠然在手里掂了掂，那姿势活似在打架前试试板砖是否顺手。
迪迦乖巧捂脸，深知下一幕必定太过血腥，超过少儿观看分级。
同时，掂着灭火瓶的司方煜虎躯一震：“！”
他妹从前在道观里跟着的是正经道士还是古惑仔？！
反应过来时，他妹已经提着那截奥特曼，在陶俑身上一通猛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