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临镇往西方城地界,相距三千来里,车马不顿,也有百来天路程,御剑飞行也飞不过沿路几处上神遗迹。在这片大陆有一城名为“逐风城”,此城在一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上,为了方便与四方通行,造出了一种能于空中移动的大船,并在整片大陆设立了多处船泊驻点。仙临镇外十里处就有一个,搭船三日便可直达西方城都“不幽城”。
荧花第一次见到于空中行驶的大船,左顾右看,一直“哇”“哦”大叫合不拢嘴。苍陵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巨型舶船一脸惊叹。
白玥走在二人身后笑道:“荧花没见过倒是正常,怎么连你也如是一般?”苍陵道:“我以前在书苑的书籍上读到过这船,建力雄厚造艺天工,书苑楼台上也能远远看见,确是从未搭乘过。去过稍远一点的地方也是御剑,沿路修行。”
明玉道:“搭乘这船是按灵石收费,代价不菲,若无必要也无需用此出行。”苍陵听到说搭这船要用灵石支付,惊道:“我是知道搭这船挺贵,竟然要用灵石支付?这一趟得花多少灵石?”明玉笑道:“这趟出行书苑报销,你就不用管了。但是白玥……”白玥轻笑道:“我自己付。”
几人一路穿过建造精巧的机括廊道,来到舶船停靠处,周围已有不少人在此等候。明玉走在三人最前,到一廊口。廊口外面站着几名腰挎短刀的蓝衣汉子,内有两名黄衣蓝衫小哥正在点算账目。
明玉上前对里面的小哥问道:“去不幽城需多少灵石?”其中一个小哥道:“今日不幽城已无船位,三日后有船。”明玉又道:“这位小哥,我们去不幽城有急事可否通融。”另一小哥道:“这位客人,我们每一只船对上船人数都有限制,这也是为行船安全考虑,还请见谅。”明玉正想再问,一旁的蓝衣汉子哼了一声。明玉只得退出来,转身走到苍陵几人面前摇头叹道:“今日看来是走不成了,没有船位,需等三日。”
苍陵道:“那不如御剑,过不去的地方我们绕道,算起来也与三日后搭船到达的时间差不多。”说完看向白玥。白玥微笑道:“我都可。”
右边的泊道慢慢靠来一只船,此船外型与左边泊道的舶船不太一样,这只船型稍小却更加精良,光是见那船板木材就不似凡品。其他的舶船只是船帆,船身有雄鹰纹样,雄鹰是逐风城的标志。这一只船却是直接在船首处用整块仙木雕出一只飞翔的雄鹰。
此船停靠后,廊道上的几个蓝衣汉子,黄衣蓝衫小哥都赶紧上前候在一旁。片刻,下来几名服饰相同随侍模样的男女,其中一名女侍走到黄衣蓝衫小哥面前道:“主人船上需补给一些酒水,你们速去准备。”
白玥听见女侍这句交代,转身对明玉几人道:“你们在此稍等我一下,我片刻即回。”白玥走向那名传话女侍,与她说了两句,就见那女侍急忙跑上了船。随即下来的是一名赤衣男子,对着白玥拱手一礼,说了几句又回到了船上。
白玥转身回来道:“我们搭这只船去不幽城。”荧花一听上这只船,又是第一个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苍陵没喊住,只得与他跟上,二人一起先上了船。
明玉道:“这船上的人你认识?”白玥微微笑道:“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
几人上船后,赤衣男子将他们带进了船内房间安顿,按照前面说好的,明玉与荧花一间,苍陵与白玥一间。荧花狠狠瞪了明玉一眼,进到了房间。明玉看了一眼白玥,转身跟了进去。
苍陵对白玥道:“你认识的人挺多,逐风城的人你也认识。”白玥笑道:“朋友的朋友。”
二人进了房间,只见房内相当宽敞,外厅内厅,内室卧室,桌椅板凳,屏风案塌……已与一间正常房屋一般无二。房间内摆放的装饰挂帘,盆栽熏香都在彰显船主极高的品味与财力,只是这卧室里面仅有一张大床。苍陵尴尬道:“我是不介意与你同睡,若你介意,我就睡那塌上。”白玥微笑道:“同睡就好。”
船身传来一阵轻微晃动,应是船已离开泊道。白玥拉了苍陵走出船舱,二人走到船头甲板,船已离开仙临镇驻点,急速驶向空中。
白玥倚风看向苍陵道:“如何?”苍陵对眼前这逐渐远去的景色,一脸倾赞道:“此船确是玄妙。”
不多久,当船一穿入云后便开始了平稳行航。
二人正准备回去船舱,突然“哐当”一声,一个酒瓶从楼上船舱滚落。循声看去,见那船舱里走出来一打着赤脚,身披薄衣的绝美男子。此人身纤腿长,瞳色淡蓝,一头浅棕色长发随意散落披于肩头。若不是胸襟敞开,远看这如脂似玉的肤色,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男子。
此人晃荡走了两步靠到围栏前,似在打量着甲板上二人。这时,从他身后又出来一男子。与那“美人”不同,此人身形高大挺拔,英气不凡,衣衫发束虽是整齐,确也只是一身中衣在身,外衣披于肩上。
男子出来便抓住眼前这个“站着困难只能靠着”的酒醉之人,道:“倾云你干什么?进去!”又转头一看,白玥与苍陵正在甲板上看着他们二人。这男子随即对甲板上二人行了一礼,道:“二位公子,外面风大还请先回房间,一会厨房膳食备好再请二位及朋友上来叙旧。”说完,拉着那靠在围栏上的摊软之人进了船舱。
回到船舱房间,苍陵才想起刚才看到那二人关系应不似一般,白玥笑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二人什么关系?”苍陵道:“什么关系也与我们无关,人家让我们搭船已是行了很大的方便。那二人哪个是你朋友的朋友?”白玥走进内室坐到桌前倒了两盏茶道:“都是。”
话说回楼上船舱二人,男子将那“美人”拉回房间后扶到桌前坐下,又将旁边塌上一件丝锦轻纱外衣轻轻给他披在身上,说道:“一会我下去招待他们,你呆在这里便是。”倾云一脸醉意透着一抹清浅红晕:“为什么你去?我不能去?又不是不认识。”
桌前菜肴似已凉了很久,倾云又拿起一旁的酒壶。男子将他手中酒壶收缴起来:“你现在这样还能认识谁?”倾云道:“那白衣服的不就是东方皇城里那位,另一个……我确是没见过,但我见他眼熟,似一个人。”男子将酒倒入杯中拿起:“世间长相近似之人多不胜数。”
倾云笑了一声,淡淡而道:“可他不像别人,他是长得像那个人。”
男子放下手中酒杯,起身一把拉起倾云压至塌上,男子将自己气息凑到他纤长凝白的颈项旁,倾云的喉结微微轻动。男子从他颈项开始往上探,却没有碰到他丝毫。探到他耳垂时,倾云似有一声极细微的轻吟,男子起伏呼吸,在他耳旁用低沉的声音道:“跟那个人长得一摸一样的不是你吗?”男子这句话刚说完,倾云起手一掌,男子却出手更快,一手抓住他手腕,摁到他头上方,喝道:“你发什么疯!”
门外出现些许脚步声,走近道:“陆风主,倾云主,膳食已备好,请下楼用膳。”陆风道:“倾云主身体不适,不去了。你先去请那几个人,我马上下去。”
外面脚步声渐去后,陆风放开倾云,起身整理好衣衫,出门而去。倾云直接闭了眼睛躺在榻上懒得动弹。
会客厅里,荧花一脸气鼓鼓,额头上被写了一个小小的符印。明玉头上似有一个小包,二人互不理睬,各自坐的很远。
苍陵与白玥坐在离主位最近的两张食案旁,食案已经摆满了各种珍馐佳肴。
陆风走入会客厅与在场四人行之一礼,坐到主位上,道:“船上食材有限,还请各位包涵。”
白玥与陆风寒暄了几句,却是谁也没提谁的姓名。明玉苍陵自是明白这些规矩道理,只顾吃饭。荧花大口吃着,添了不少饭菜。
饭后,陆风道:“内人身体抱恙,后续恐招待不周,膳食会定时送上。”
待陆风离去后,苍陵靠向白玥低声道:“他说的内人可是……”白玥笑道:“是。”苍陵起身带了荧花去甲板上玩,明玉白玥也一同随去。
陆风回到房间,倾云已穿好衣衫束好了头发,只是打着赤脚坐在船侧的窗台上,看着窗外景色发呆。此窗台很大,视野非常宽广。陆风道:“那里风大,下来吃饭。”又叫几个随侍将桌上饭菜换了一遍。
见他不动,陆风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想要拉他下来。倾云望着窗外道:“你别过来!”陆风只得站在了原地。倾云突然站了起来,赤脚站在窗台上面对陆风。陆风大惊,叫道:“你干什么,快下来!”
倾云对着陆风淡然一笑,轻轻后仰,从窗台落了下去……陆风立即跃身上前想要将他抓住,但是已来不及。
陆风抓着窗台嘶吼咆哮:“倾墨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对着自己,面带微笑掉入云中……
陆风握紧一手,一拳打穿了窗台的壁板。
云层下传来一阵鲲鸣,一只鲲从云下串出,击云千里扶摇直上……倾云闭目躺在鲲背之上似若沉睡,一身丝锦轻纱缈缈,如梦,如幻,如星尘……
甲板上的四人都看到了鲲,荧花对着鲲大声呼叫……鲲长鸣一声,向东南方向翱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