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去,陆闲闲脑袋上就被兜头罩了个塑料袋,勉强盖住脑袋。
“你们有病吗?阴天,找回忆找到山顶上去了!”梁故渊套了一身黑色塑料袋,眼镜没戴,平常打理精致的头发此时也服帖的贴在脑门上。
如墨的眉眼在雨水浸润下,沾上了怒气,平常的冷漠丢了七七八八,更加生动。
陆闲闲愣着看他,手指微动,想抬手擦拭他睫毛上的雨珠。那一瞬间,沉言和梁故渊的脸在他脑海里重叠。
“想什么呢?”梁故渊没好气地牵起他的手,伤口都泡白了,血还没止住。
“在想你光头的样子。”
梁故渊:……
陆狸哭着一张小脸儿,苦哈哈的打断他们的对视。“梁哥哥,咱们……先走吧,下雨好讨厌。”再淋下去,他的尾巴毛都要湿透了。
梁故渊简单给他的手包了一下,用身上的塑料袋儿罩住他。这地方物资实在太少,陆狸翻了半天连把伞都没有,梁总裁只能委委屈屈套上塑料袋挡雨,不得不说,塑料袋还是好用的,不仅挡雨还保暖。
“梁故渊?”
“怎么了?”梁故渊没好气地回他。
“你衣服湿了。”
“那怎么办啊?”他继续敷衍接话。
“我给你挡雨。”
在梁故渊震惊的眼神中,他举起了旁边一米宽的大龟壳,顶在了脑袋上,“快进来,你都淋湿了。”
梁故渊:目瞪狗呆,不敢说话
“我也要我也要。”陆狸也钻进来。
几个人就这么摸着路下了山,有老王八和陆狸暗中帮忙,两人的下山倒是很轻松。轻松到梁故渊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暴雨,泥石流,三个小伙子一个大乌龟,居然能全头全脑的回来,也没冲走一个,很神奇。
—
屋里,陆闲闲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一边踢了踢地上装死的老王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王八从龟壳里探出脑袋,可怜巴巴看着他,小眼睛里都快哭出来了,挤出来的泪珠子比他眼睛都大:“大师,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您就饶了我吧,我活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
“那你呢?”他看向陆狸。
陆狸被他一蹬,吓得狐狸尾巴撑破了裤子,钻了出来。他着急忙慌地用衣服盖住,偷瞄着远处背对他们的梁故渊。
“我我我,我也没有啊……人家就是一看门的……”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把一龟一狐赶出去之后,陆闲闲就呆呆看着梁故渊的背影,湿透的衬衫贴在他的脊背上,透出里面的肉色和肌肉。陆闲闲喉咙一紧,莫名叫了他一声。
“嗯?”梁故渊回头,头发全都梳到脑后,没带眼睛,挑着一边眉看他。
他想起了每日为他诵念佛经的沉言。两个人长得太像了,尤其是右眼下方那一粒小痣,让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一丝别的东西。
在沉言身上是悲悯,在梁故渊身上,就是性|感。
“上山一趟怎么样?”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说人话。”
陆闲闲垂头,“想起了一些……你和我之前的事情。”
你和我……梁故渊听得肝儿颤,他说的不会是之前死缠烂打求结婚的事情吧。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还要继续作妖?
“那你什么打算?”
“我……”陆闲闲突然想起,梁故渊没有沉言的记忆。
现在,梁故渊不完全等于沉言,他要是想找到当初的沉言,就得让梁故渊恢复记忆。沉言等于梁故渊加上之前的记忆,那沉言就不完全等于梁故渊……好乱。
梁故渊警惕地盯着他,哎等等,他脸红什么?
“你在想什么?”
“在想加减法,脑子好痒,我好像要长脑子了。”
“……放心,你脑子也就绿豆点大。”
“!!!”
梁故渊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你呆了还不行吗。”
“不是,你和以前一模一样。”他垂下眼,好像怀念又好像期待一般,看得梁故渊也莫名悲伤起来,“你能不能……再骂一次?”
“……”梁故渊收回刚伸出去准备安慰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转身。陆闲闲的脑回路,将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喂,梁故渊,”陆闲闲叫住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会对你负责的!”
“蛤?这话你说反了吧?”以前都是逼着他对陆闲闲负责啊,今天怎么还反过来了?
“总之你别担心,先休息吧。”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睡不着了。
—
雨总算在天黑之前停了。
后山,某个倒霉鬼,扶着树干爬起来。
“叫你乖乖别动,你非要来,不知道自己什么破体质吗?”蓝衣青年拿着钳子,郁闷又无语。
“草,你轻点啊,哥哥哥,错了错了。谁知道那山洞里躲着两只豪猪啊,我就是进去躲躲雨而已,靠,扎我一身刺。”倒霉鬼毫不客气地指使他,“后背还有,扎死我了。”
蓝衣人抓狂崩溃,“你一个鬼,躲什么雨。疼就听话点,下次长个心眼子吧镹渠。”
拔完了身上的刺,镹渠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走,找他们算账去。哼,就不信这次还能让他们给逃了。”
—
于是,半夜三更,起来起夜的梁总裁裤子都没兜好,就看见了院子里站着的二位。
二位一红一蓝,带着兜帽,连头发丝都看不见,黑色面具,一站一蹲,也有可能是一站一坐,那位的姿势过于扭曲,让他一时半会没看明白。两人皆带着黑色面具,看不出真容。
“谁?”
“呦,是你啊。”蹲着的那个终于站起了身,如果脚边没有那条一口咬在他腿上的鱼的话,那肯定是一个极其嚣张的男子。
陆闲闲此时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梁故渊?你从哪找来的……森林冰火人?”
梁故渊也很想知道这俩冰火人咋来的。
还没开口问,小红已经动手了,他右腿走起路来有些跛,手上动作却很快,只见他单手一挥,直接朝他的脑袋掷去一枚物件,黑灯瞎火的,梁故渊被他的动作彻底吓醒了,下意识朝旁边一躲。
“哈哈哈哈,废物,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吗?”
这时候梁故渊才看清,小红手上拿着一个线匝一样的东西,线的另一头,也就是朝他砸过去的东西,居然是一根纯黑的钉子,比他整个手掌都长。
他话音未落,陆闲闲就已经朝小红攻了过去,小蓝不甘示弱,迎了上去,硬生生靠一身钢铁之躯顶住了陆闲闲的掌。梁故渊甚至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嘎吱声。可小蓝居然依旧行动自如。
他无暇顾及陆闲闲那边了,小红似乎对他兴趣更大。
“这就是大人缺失的命格?拿来吧你。”
梁故渊一招秦王绕柱,躲开他的擒拿手,冷静对话,“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不伤害我们。”
小红毫不心动。
“钱,或者别的……”
说到钱的时候,梁故渊敏锐地察觉到,小红狠狠心动了。有戏!
“多少钱都可以给你们,几千万,或者房地产?”
“镹渠,收心!我们不是来拿钱的!”小蓝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打断。
“你这个卑鄙小人!给我闭嘴!”小红好像被羞辱到了,砸钉子的动作更快了。
就在钉子即将碰到梁故渊的时候,陆闲闲一脚踹过去一个硕大的龟壳,锵的一声,钉子被打落。早就脱了壳躲在堂屋偷瞄的老王八扶着柱子,一脸心痛,哎呦呦的小声叹气。
钉子回弹,传来一声吼叫。
“嗷——”
壳没事,梁故渊没事,钉子也没事,猜猜是谁出了事在叫唤?
钉子从龟壳上反弹过来,正中小红的脑阔,黑色面具的太阳穴位置瞬间张开一个蛛网状的纹路。小红嗷一嗓子,凭实力让局面扑朔迷离起来。
“TMD,就知道不该让你来!你这个倒霉催的。”小蓝咬碎了一口银牙,挣脱陆闲闲。
小红即便被误伤了也不放弃反派的职业操守,一边把钉子从自己太阳穴里拔出来,一边放狠话:“霁野,哼,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梁故渊:……你跟霁野有仇,朝我砸什么钉子?有病病?
局势逆转之际,小蓝从袖袋中取出一白玉龟,扔在了庭中中位上,瞬间院中狂风四起,院子里的中央缓慢升起一巨柱,两人合抱之粗,顶天立地,白玉龟匐在柱顶。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怕乌龟骑?”梁故渊没带眼镜,眯着眼睛看巨柱缓缓升起。
“对啊对啊。”
老王八惊恐地从门后探出脑袋,“快,快把那龟取下来啊,这阵开不得!”
看了看快升到三米的柱子,梁故渊表面风平浪静,内心疯狂尖叫。
这是什么?机关之术吗?这么高,怎么升起来的?难道在这个路都没通的小山村里,地底还藏着一个升降机?太离谱了吧。
梁故渊冷静地看了一眼陆闲闲。很好,完全冷静不下来了。
不知何时,陆闲闲身前漂浮着八张黄符,呈八卦方位摆开,朱笔画的咒文盈盈发光,陆闲闲站在八卦符后面结手印,眉眼淡然,岿然不动。
梁故渊:……这不符合牛顿基本定理!
老王八还在一旁呐喊助威,扯着嗓子喊:“霁野大师,一张符八十啊,八十!”
这是什么品种的财迷啊,这时候还敢做买卖,葛朗台都没他敬业。
趁他还在惊讶,小红甩着钉子就砸了上去。咣叽一声,钉子好像被什么东西软软弹开,梁故渊感觉自己心脏似乎被狠狠敲了一下,持续的耳鸣让他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靠,什么盗版垃圾,勾魂失败了。”小红把钉子扔地上,嘴里咒骂。
小蓝拽着小红,在柱子停止之前跳上房梁。小红嚣张的叫喊在风中支离破碎地传进他耳朵,“陆闲闲,祝你这次也能化险为夷,哈哈。”
陆闲闲压着镇术,腾不出手,硬生生看着两鬼踩着房梁准备离开,然后……小红一个脚滑,带着小蓝叽里咕噜从房梁上滚到了墙的另一边。陆闲闲连出手都没来得及,就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靠,你特么个倒霉鬼离我远点!!!”
陆闲闲:……总觉得自己不用出手,他们也可以玩死自己。
敢把这么一个给自己队伍加debuff的倒霉鬼收入自己阵营,他有点佩服那位鬼王了。
身前八张黄符一张一张灭了下去,柱子还在上升。
这个镇术,怕是非开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