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苏涂涂走后，顾浔的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了原芽彻底醒过来的公司大会上。
艾姐第三次喊他的时候，顾浔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了？”
艾姐不知道一向视工作如命的魔鬼为什么忽然走神，但还是收敛情绪报告：“刚才有关小芽破碎感营销的方案，顾总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但顾浔明显刚才没怎么听，Ala看出来，跟着补充：“因为这次比较巧，是原芽去医院的时候，正好被路人拍到了，帖子还挺火，路人都评论说真正的美女破碎感，所以就想趁着这次机会跟上，做个纯素颜的破碎感营销，应该能在大众面前刷刷脸。”
“嗯，看别家拍戏吐个血，都能天天热搜上营销破碎感，小芽这是真病了，正好有路人视角，顺势营销，也是何乐不为。”
“好，我没问题，”顾浔合上电脑，“原芽怎么样？身体好了吗？”
“差不多了，应该不用三五天就能痊愈了。”
“嗯，那散会吧。”
顾浔话音落地，Ala等人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只有艾姐留了下来。
顾浔看出她有话要说，也没必要客套：“还有什么事吗？”
“嗯……”艾姐少有的犹豫，在纠结要不要说，“是关于苏涂涂的。之前顾总说如果她对我们星谷不利的话，就做点事，现在还需要吗？”
“公司的事多少我也有听说点传闻，估计小芽第一次开会犯困，也是因为这个。从江小豚，到陈默，到小芽，都和苏涂涂有关联，她会不会真的……”
“和她没关系，以后和苏涂涂有关的，不用问了，我会自己处理。”顾浔坚定的回绝了艾姐的话，态度和先前天差地别，不由得让艾姐愣了下。
但秉持着良好的职场修养，艾姐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应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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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涂涂因为在幻境里受了伤，所以这些天一直在家里窝着。
王水水忙完了上个演出，还在国外的他忽然听说，匆忙赶了最早一班飞机，去到苏涂涂家里。
苏涂涂正在厨房榨胡萝卜汁，听到敲门声，几步走过去，看到王水水，还有些意外。
“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水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半分血气，当下就着急了：“我看你直播公告说有事不播了，还以为你休息呢，结果我一问顾浔才知道，原来是受伤了。”
“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看着王水水着急，苏涂涂倒是坦然的笑起来：“一点小事而已，怎么让你说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
“呸呸呸！要不是因为救顾浔，你会伤得这么严重吗？”
“你怎么知道？”苏涂涂出来的时候，在顾浔面前装得和没事人一样，没想到王水水一下就猜到了。
“我又不是和他一样愚蠢的人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王水水有些气，好像恨铁不成钢一样，“他只以为你是在幻境里想用法术改变结局受的伤，却从来不知道人类进入幻境，根本不可能出得来。”
“是你，执意要把他一起带出来的。”
苏涂涂既然被看出来，也不想分辨，直接朝着厨房走去，拿起那半个还没切完的胡萝卜，好像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王水水跟着进来，关上门，站在她旁边，还在喋喋不休：“顾浔是人类没错，但幻境是他自己要进的，后果也要他自己担着，你为什么非要插手把他推出来？”
“运气不好的死就死了，运气好点受个伤躺几个月。你呢？上次反噬还没好，你看看你手上的血痕，万一连到筋脉上，孟婆都救不了你不知道吗？”
苏涂涂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但听着他连珠炮一样的话，还是禁不住笑了：“一下子说这么多，不累吗？别再渴死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真的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担心。”
王水水无奈的看着苏涂涂，来回打量几眼，确定她真的如自己所说，没有大碍之后，终于放下了心。
王水水刚要回话，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苏涂涂被冷到，咳嗽几声。
王水水虽然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大风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厨房里窗户没关，赶忙走过去关上了窗子。
“没冻着吧？都病了还忘关窗户。”
“没事，”苏涂涂没在意，继续切着胡萝卜，“你突然回国，打乱公司计划，不会被说吗？”
“没事，反正都是最后一个活动了。团里是想留在国外玩会儿，过几天再回，我听说你的事，就临时换了最早的飞机。”
“而且可能因为你帮顾浔解决了新竹的事，他良心发现了吧，叫停了所有商演，公司集体开会规划新的发展路线。”
“那真是好事了。”苏涂涂看到王水水困境解开，也跟着欣慰。
王水水自然地拿过她手上的胡萝卜，一点点切好，扔到榨汁机里。
“晚上吃了吗？”
“还没，喝点果汁就行了，”苏涂涂也没和他抢，眼看他把胡萝卜汁榨好，拿在手里，“不得不说人类是真麻烦，一日三餐不说，还要买菜洗碗，哪儿有辟谷来得轻松。”
“轻松吗？我可听老孟说某人辟谷之前天天去偷吃胡萝卜呢！”
“诶，王水水，打人不打脸，做人不揭短啊！”
“你不知道，我刚从顾浔那儿听说你受伤的时候，差点把他打一顿。我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之前救陈默，好歹算是为了你自己完成任务吧？他顾浔算什么啊？区区平凡人类还要拖累你。”
听着王水水火气一直没下去，义愤填膺的，苏涂涂不禁跟着笑了，虽然脸色苍白，但却额外带上了一种病弱的美感。
“哪儿来那么多区区，众生平等，还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了。难不成你大明星云尖上待久了，也开始不食烟火了？”
“也不是，单纯不喜欢他罢了。”
苏涂涂不知道王水水哪来的这么大敌意，只能继续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说起来这敌意，虽然有不想被苏涂涂知道的客观原因在，但其他多余的个人情绪，大概连王水水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觉得看见顾浔的第一眼就不喜欢。
哪怕顾浔已经成了自己的老板，公司安排不得不听，他还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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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水水因为还担心着，所以也没着急走，非要等看着苏涂涂没事睡下了，才肯离开。
苏涂涂也不好和他争，拿着胡萝卜汁，和他一起坐在窗边，不知怎的，往日里早该入睡的时间，今天却忽然有些睡不着了。
王水水看出她心不在焉：“老大，想什么呢？”
苏涂涂晃了晃手里的胡萝卜汁，忽然就想起一个人的样子，犹豫一下后还是说出了口。
“我那天之所以帮顾浔，不是因为善心没处放，而是因为他在开始和我一起面对新竹的时候，帮我挡下了文件夹。你不在场，不知道情况，当时顾浔头上的血就流下来了，把我都吓着了。”
“常听说人类之间，是要知恩图报的，所以我这也算是，报恩？”
苏涂涂说完这句，似乎自己还有些不确信，看向王水水，好像得到对方肯定之后，自己才能更信服刚才的答案。
王水水看着她，有些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淡淡应了句：“也许是吧。”
苏涂涂听到他的回应，好像有点放心，但还是有些困惑。
“可你说，我帮程橙橙，帮江小豚，救回陈默，怎么说也是有利益关系，有所求，为了完成任务。我和你之间呢，也是朋友，才会两肋插刀。”
“但顾浔，他算什么呢？我们不过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为什么会给我挡那一下啊？”
苏涂涂一下觉得自己关于顾浔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他挡之前，不知道危险的吗？”
“趋利避害，不是人类的本能吗？”
“人类，也会有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爱吗？”
苏涂涂看向王水水的目光，充满困惑，她好像第一次，这么急切的想要去弄懂一个人，弄懂对方全部的心思。
王水水虽然和苏涂涂差不多时间来到人界，但他作为爱豆的身份，日常接触的人和事，还是比苏涂涂多上许多。
她还不懂的那些心思，王水水看过太多，即便再不懂，也该明白了。
但他看着苏涂涂迫切探究的样子，没来由就是不太开心，不由得带了些情绪：“老大你忘了吗？人类是三界里最复杂的生物，他们从来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对你笑着，背后就要捅你刀子。你可千万别被他们的表面现象迷惑了。”
“顾浔虽然明面上保护了你，但没准儿就是别有所图呢。他也许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还是个迷惑人心的狐狸。他创办星谷这些年，背后玩得阴谋诡计还少吗？”
苏涂涂听着王水水这么说，忽然有些沉默。
她似乎想辩驳什么，但想想又觉得，自己和顾浔本来就不熟，也许，王水水说的，是对的呢？
苏涂涂最终还是没争辩，只是拿着果汁陷入沉思，淡淡道了句：“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