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穗城,付晓曦又恢复原来的生活节奏,白天看店,夜晚到奈何桥帮孟婆装汤,只是今天才到奈何桥,孟婆给让她提一桶汤到醧忘台去。
“这么多?”以前都是一碗一碗来,今天这一桶,够多少鬼魂喝了?
孟婆催促道:“你只管去就是。”
付晓曦无奈,只能提起满满一桶孟婆汤,往醧忘台的方向走去,没几步就看到了老七。
几天不见,老七还是老样子,上来就打趣:“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前小姐姐您去醧忘台,劝一个晚上才一个魂儿愿意喝孟婆汤,现在一晚上一桶,这效率真可谓是神。看来用不了多久醧忘台就要空出来了。”
“提过去而已,那些鬼魂喝不喝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肯定会喝的,”老七凑过来,一脸神秘:“您一勺子拍晕一个鬼魂的事,已经在咱们阴间传开了。现在连醧忘台那边的魂儿都知道新来的孟婆小姐姐不好惹,他们若肯乖乖喝汤,您还愿意帮他们晚上执念,若是不肯,不怕您一勺子把他们拍得魂飞魄散?”
“嘶!现在我‘声名鹊起’,还没谢过七爷您的功劳。”
这是反话,付晓曦说得阴阳怪气的,但老七好像听不懂一般,乐哈哈道:“嘿嘿,不用谢,我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无常也是。
无奈,付晓曦只能提着孟婆汤继续向醧忘台走去,令她惊讶的是,今天一到醧忘台,就又好几个魂魄过来,表示只要付晓曦愿意帮他们完成执念,就自愿喝下孟婆汤,更甚者还有连执念都没提就直接答应喝汤的。
这难道就是她“凶名在外”的功劳?
不管付晓曦怎么想的,那桶孟婆汤没半天的功夫就见底了是真的。
付晓曦怀里揣着一堆执念物,手里提着空荡荡的桶,从醧忘台出来。
再见老七,她心里百感交集:“七爷,这次真得谢谢您。”
老七倚靠在一根柱子上,双手抱胸,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睨着眼说道:“想谢我简单,哪天邀七爷我到您家坐坐就行。”
付晓曦:“... ...”
这是又惦记上我家里的纸钱了吧?
心里虽多余吐槽,但第二日付晓曦还是给老七烧了不少纸钱。
接下来的几天,付晓曦忙得可谓脚不踮地。
送执念物这活不算难,毕竟不是人人都想简灏辰那样多疑,大部分人收到执念物之后都被付晓曦“托梦”一说糊弄过去。
只是要送那么多的执念物,也十分费时间,白天她连看店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不少人收到亲人的遗物之后,都会给付晓曦奉上个红包意思一下。红包不大,积少成多,付晓曦也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加上上次陆家给的20万,她欠大姑婆家的钱已经还了一大半。
说来也巧,付晓曦前脚用完那20万,后脚就接到唐婉的电话。
问起上次那块破了陆家风水的石头,唐婉说大概知道是谁了,然后邀请她到唐家做客的。
唐婉没藏着掖着,在电话里就说明了缘由:“付小姐,不瞒你说,我堂妹前些日子晕倒了,医生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家中长辈怀疑是有邪祟作乱。付小姐的本事,我跟君泽都是见识过的,所以想着邀请你到唐家给我堂妹看看。”
付晓曦推辞道:“陆夫人过誉了,上次的事我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驱邪除祟的事我是一窍不通的。”
电话那边,唐婉有些急切:“我与堂妹自小就像亲姐妹一般,现在她躺在床上我却束手无策,我知道自己的要求会让付小姐很为难,但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来。”
“那... ...好吧!”不说什么除魔卫道,看在那二十万块红包的份上,付晓曦也只能去跑一趟。
为了防止唐婉对她期望太高,她又补充道:“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事我真不懂。”
付晓曦肯答应,唐婉已经是欣喜万分,哪里会在意那么多。
次日,陆家一早就派车过来接,车子行了半个多小时,驶进一座中式大宅子里。
付晓曦刚下车,唐婉就迎面走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很大,因为不再受鬼胎影响的缘故,脸色都红晕了许多。
唐婉向前拉着付晓曦的手,又是道谢又是道歉,一番客套之后,才领着付晓曦到正厅。
唐家的当家人是唐婉的爷爷唐老太爷。
老太爷年约七八十,满头银发却精神抖擞,坐在正厅的主位上,不怒自威。
在唐婉介绍完付晓曦之后,唐老太爷眼底的难掩失望,然后点点头:“早就听婉儿说起付小姐了,没想到付小姐如此年轻... ...”说着他示意了下主位下右边的第二把交椅:“请坐!”
主位下方一共六把交椅,付晓曦原想着自己年纪是这屋里最小的,随便找个角落坐下就行,没想到唐老太爷亲自给她指定了位置。
坐下后,付晓曦暗自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六把交椅中,右边第一把交椅还空着,也不知道是给谁留的。
左边第一把交椅上坐着身穿灰色道袍、头顶梳着发髻的老者,看样子应该是个道士。
道士旁边的老妪穿着则繁琐些,深蓝色的长袍裙子,衣领和袖子上面挂着许多彩色布条,像是某个少数民族服饰,又像是进行某种仪式时的特殊打扮,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而坐在左边第三和右边第三位置上的两个中年人,与主位的唐老太爷有几分相像,付晓曦猜想他们应该唐婉的叔伯辈,因为作为孙辈的唐婉和陆君泽此时只坐在交椅后面的凳子上。
没想到刚坐下,就收到了几道试探性的目光。
紧接着,坐在她旁边的中年人率先开口:“今日为小女的事,劳烦各位亲自前来,玄清观的明阳道长和奉真萨满天师想必大家也听过,我就不过多介绍了,只是不知付小姐师从何处?”
付晓曦焕然大悟,难怪那位老妪作此打扮,原来竟然是萨满天师。
萨满教属于民间信仰的一种,多流传于北方,穗城地处南方,萨满天师在这里并不多见。
至于道观,穗城市内有两三座,玄清观也在其中,只是名气不算大而已。
无论如何,在其他两人相比,付晓曦只能算是个新人,不敢托大,只能尴尬地摆摆手:“那个... ...不好意思,我没有师父。”
中年人接着问道:“那... ...付小姐是家学渊源?”
“祖上并未有人从事这方面的事业… …我家只是开香火店、卖些祭祀品而已。”
年纪轻轻,既没有师传,又没有家学,十有八/九是个骗子。
中年人的脸一沉,“这些天大伙为了小雯的事,也是辛苦了,尤其是婉儿,你现在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为了小雯的事还三天两头跑回来,也是有心了。但是… …”中年人话锋一转:“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以后还是要擦亮眼睛,不要轻易被人骗了才好。”
付晓曦今天原本就是来打酱油的,现在明晃晃被人当成骗子,也当没听到,端起旁边的茶碗喝起茶来。
唐婉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不说付晓曦曾帮过他们夫妻二人,就说付晓曦今天是她请的客人,她也容不得别人这样污蔑她。
陆君泽伸手安抚了下妻子,反驳道:“三叔此言差矣,付小姐年纪虽轻,但确实是有真本事的,还请三叔不要以貌取人才好。”
唐家老三不屑地轻笑一声:“一个黄毛丫头,既没有师传,又没有家学,难道她还是个天才,能无师自通?”
陆君泽笑道:“这也不稀奇,有人天资聪慧,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有人却天生愚钝,一把年纪难堪大任。”
旁人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唐家人却个个心里门清,原因是这位唐家三叔没啥本事,在唐氏企业里担任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一个月也没去几趟公司,属于真正混日子的存在。
“你… …”被晚辈当面戳到痛处,唐家老三也是气得很,想反驳回去,偏偏这人又掌管整个陆氏集团的陆君泽,他又没有了底气。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坐在主位上的唐老先生开口:“老三,付小姐今天远道而来,也是为了你家小雯,无论怎样,你都应该心存感激才是。”
面对自己的老父亲,唐家老三不敢造次,只能连声说是。
“半小时前钟老已经在路上,你去看看他现在到哪里了。”
唐老先生的话刚落音,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不用麻烦,我这就来了。”
来人一身黑色唐装,个子矮瘦,白发花白,说话却中气十足:“路上耽误点时间,我来迟了,各位莫怪。”
他的后面,还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竟然当初在最欢乐城鬼屋晕倒的钟明辉。
当日进恐怖屋前曾听老唐等人提起过,钟明辉的爷爷——钟老是穗城有名的“仙家”,今日总算见到本尊。
同时,付晓曦也猜测到唐家人口中“小雯”,十有八/九就是当日一起进恐怖屋的“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