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阵内。
何秋然全力一招向着阵眼打去，不偏不倚，正中阵眼。
杀阵将破！
但蕴含杀机的一道箭矢朝着他心口袭来，灵力枯竭的何秋然连闪躲的速度都慢了许多，就算避开心脉他也会被击中胸腹！
他迅速调整姿势，尽量减少自己受到的伤害。
下一刻，他身后有人将他拉入怀中，他听见了对方急促的呼吸，紧张的心跳。
一声响亮的雷声，劈断了那道箭矢，也将地面劈出了一个坑。
阵眼彻底破碎，杀阵破除，那些蓄势待发的箭矢都化为了虚影，消失于空气之中。
外面的场景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楚会长不知何时赶来，竟与姜副会对决。
两人的战况看起来不容乐观，楚通海被压制，身处弱势，只得匆忙防御，姜鹤坤攻击不停，招招致命。
见他们已经破阵，正准备从外破阵的道士们也停手，派了几人上前扶起受伤的人，将他们转移至据战局较远处，紧急帮他们包扎伤口。
战局似乎朝着姜鹤坤那边倒，周围的道士却看见了会长对他们比的小动作，那是局势还在他掌控之下、让他们安心的意思。
果然如楚通海表示的那样。
在姜鹤坤几招没能命中楚通海后，惊觉有问题的他正想后退，便被楚通海一张定身符箓拍在身上。
定身加隔绝灵气，直接封死他的道术，再配合警队队长的手铐，姜鹤坤被捉拿归案。
山顶中心，那闪烁着的献祭法阵迟迟没等到最后一抹鬼魂的加入，随着圆月从山顶正上方移开，激活失败的法阵暗淡了下去。
空地上只留被刻画过法阵图案的浅淡痕迹。
见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虚有，姜鹤坤目呲欲裂，明明就差最后一道魂，他就能实现自己的大计！
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也有不少气运加持，为什么道士协会的人还能这么快赶来？
他的计划，他的追求，他的梦想！
姜鹤坤愤怒至极，想冲破自己身上的禁锢，却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多年心血一朝被毁，怒急攻心的他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楚通海脸色一变，上前搭上他的脉，却发现他并不是被业障反噬，只是情绪动荡过大导致的昏迷。
“没事，他只是一时昏迷，性命无忧。待他醒之后大可对他进行审讯，若有需要道士协会配合的，我们也很乐意配合。”他对着警队队长道。
警队队长沉稳点头，道士协会的会长是能拎得清的人，合作多年，他自然相信楚通海说的“配合”不是客套。
前来支援的道士们这才上前检查献祭法阵的情况，并探讨起如何彻底毁掉这个就差一点便能完成得法阵。
“没事吧？”何哲思上下打量着何秋然，确定没在他身上看见血迹才将那颗吊在嗓子眼的心放下。
何秋然本想证明自己很好，奈何体内枯竭的灵气以及他消耗的体力双重打击下，他只能扬起一个笑，却连将手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发觉何秋然面色惨白，何哲思将他扶靠在自己身上，掌心握住他的手。
他轻声道：“我再借你些灵气吧。”
何秋然摇摇头：“我连灵气都使不出了，破不了你的壁垒再借灵气。”
何哲思坚持道：“那你教我怎么给你输送灵气。”
何秋然再次拒绝：“不用，我歇会儿就能恢复，我可不想又背上一笔债。”
何哲思瞪眼：“我又不会让你还。”
何秋然苦笑：“那可不行，我和你的壁垒约定过会还，不然下次它可不再开放通道让你借我灵气。”
何哲思只得放弃念头：“好吧，我扶你过去坐着休息。”
那边的战局已不需要他们，何哲思搀扶着何秋然坐到了解方呈边上。
要说解方呈也是幸运，在刚才密集的攻击下大部队被冲散，他却与何哲思被冲到了一起。
有何哲思的防御，解方呈也捡回小命。
坐下后何哲思还向旁边的解方呈要了瓶未开封的水，拧开瓶口放在何秋然唇边，准备喂他喝水。
何秋然被喂了一口水，举起手想接过他手中的水瓶，却被何哲思不着痕迹地避开，又被喂了一口水。
他哭笑不得道：“我只是手有些没力，但不至于连瓶子都拿不动。”
何哲思看着他喝了水后不再苍白干裂的唇，这才放下水瓶。
他这才有心情与他算账：“刚才似乎是小然和我说‘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安全’这句话的吧，但刚刚又是谁不要命地放灵气，最后差点避不开那道箭矢？”
何秋然轻咳一声，在保护自己安全上，他确实做得不够好。
但求速度破阵，他就必须舍去十分的安全。
这点何哲思也能琢磨出来，但一想到若是自己没赶到，那最后一击就要射中何秋然，他的心情就难以平复。
就算小然能躲过致命伤，却也还会受伤。
不知是身为所谓“兄长”的保护欲，还是什么别的因素，他便见不得何秋然在他面前受伤。
一股阴气从何哲思体内忽然释放，引起离他与何秋然最近的解方呈的注意。
何秋然将手按在何哲思手背上，此刻没有灵气的他没办法顺势帮何哲思排出更多的阴气，只能顺顺他的气，让他冷静下来。
没错，尽管何哲思被何秋然教了许多法诀，但他体内的阴气似乎在他无意识下被单独关在了另一道壁垒里面，无法将其排出体内。
两人尝试过故意引起何哲思情绪失败后，决定顺其自然，等他下一次情绪波动时，何秋然出手帮忙引着那些阴气排出。
只可惜这次时机不对，何秋然只能眼睁睁感受着那阴气只释放了一点儿便不再释放。
解方呈凑到何哲思身边，眼神环顾四周，警惕地问：“你们刚刚有看见鬼吗？我好像在这里感受到了阴气。”
何哲思指着自己，无辜道：“大概是我放出的阴气。”
解方呈：“……？”
在何秋然上报情况的时候，为了让官方能迅速找出幕后黑手，他没有隐瞒何哲思因体质吸了鬼的阴气在体内无法排出的情况。
因此，解方呈也想起了何哲思情绪波动下会释放阴气这一情况。
他离这两人较近，也听到了他们刚才在交谈什么，大致猜出何哲思为何情绪会波动，中心肯定是有关何秋然。
解方呈恍然大悟，原来传说中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就是这样的啊！
长见识了！
谁说没有血缘关系就不算是亲兄弟了，看何哲思关心则乱的表现，解方呈敢说亲哥的表现莫过于此。
道士协会的扫尾工作还在继续，从杀阵出来的何秋然他们经检测没问题后也各回各家。
到家后的何秋然与何哲思各自回房洗漱，倒头就睡。
何秋然几乎没熬过这么晚的夜，再晚点儿就算通宵了，第二天愣是睡到正午才被肚子的饿意叫醒。
正洗漱好准备下楼觅食，隔壁何哲思的房门也被人打开。
四目相对的两人都有些意外。
一道“咕噜”声响起。
何秋然赧然捂住肚子，却发现他面前也传来一声清晰的“咕噜”声。
何哲思按了按肚子，昨夜跑了那么久，消耗那么多的能量，如果不是回来时太晚太累，他一定会吃一顿夜宵再睡。
也不至于还没睡饱就因胃里空荡荡，被迫饿醒。
还好现在还在午餐时间，为他们两人准备的饭菜还未撤下。
两人几乎是风卷残云般将那些饭菜解决干净。
昨夜已将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主使抓捕归案，他们不能参与审讯，只能耐心地等着官方的消息。
·
道士协会没有因姜鹤坤是他们的副会长而包庇他，反而配合警方一同对他进行审讯。
“秉公执法”四个字在他们的审讯行动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是计划破灭的失望，吐了血昏过去的姜鹤坤在醒来之后，态度竟无比配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他从手札记载的有关灵气复苏所需准备的内容开始，将他为此而做的事情一一坦白。
那些被警方盯上道士们确实都是他施展了术法，让他们无意识听从自己的指令，间接为他准备献祭法阵所需要的恶鬼。
为保证万无一失，他还间接挪用了别人的气运，置于那道法阵上，可惜最后竟还是功亏一篑，没能激活这个法阵。
楚通海对他所说的献祭法阵质疑，他问姜鹤坤：“强行让灵气复苏乃是逆天而为，你精通法阵不会不知道，千年前的前辈都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灵气式微下想实现更是异想天开。”
可姜鹤坤之前平静招供的模样一变，表情激动狰狞。
他说，让灵气复苏怎么会是逆天而行呢？
他明明是以这些恶鬼之力、鬼魂之力，抽离他们的阴气献祭天道，以打开灵气复苏之门！
手札里写了，当时的道士以此方式延缓了灵气变稀薄的速度。奈何恶鬼总会用尽，在发现此法之前，他们遇到恶鬼就会第一时间超度，导致他们这个阵只维持了数十年，便再也没有原材料开启。
但法阵维持的数十年间，天地间的灵气并未变稀薄，而是保持稳定。
直到法阵消失之后，灵气才又开始以无法阻挡的速度减少。
而他现在针对那个法阵又修改了一部分，增添了百鬼夜行里普通鬼魂的灵魂之力，他要借用地府之力，打开灵气复苏的大门。
他天花乱坠说着他对灵气复苏的美好愿景。
楚通海看着这位不知何时起了执念的小师弟，竟是再也回忆不起曾经那位天赋异禀，眼中有光的少年。
“可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无数生命。”
姜鹤坤顿住，嘲讽一笑：“我只给了他们捉恶鬼的指令，要如何抓，全靠他们自行去想，谁曾想他们直接将人转化为恶鬼。”
楚通海冷冷看着他：“是吗？”
“我如何能时时刻刻控制那么多人的行动。”姜鹤坤闭上眼，任他质问，自己挺直腰背，颇有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意思。
对他的审讯到这里再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不管谁来问，怎么问，他都表示自己只给了要恶鬼的指令，不承认有指使他们去杀人。
他只承认丹阳山上想要取行动组成员性命以及楚通海性命的行为，但那也是为了祭阵。
解方呈分享给他的进展看到这里，何哲思忍不住问何秋然：“你觉得这个副会长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那么不信呢。”
何秋然也赞同他的感觉：“丹阳山的杀阵便能体现此人对人命的态度，我也不信他说的。但他既然敢不承认，代表他可能也模糊过对那些道士的指令，如果破了他们身上的咒，指不定也不能指正是他指使他们杀人的。”
何哲思对此很是生气：“难道就这样任他胡说八道？”
愤怒下的何哲思此时又一次放出阴气，何秋然抓住机会引导他体内残留的阴气尽数排出。
何秋然看着何哲思的表情，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何哲思感受着，发现自己的怒意似乎不再那么突然冒出，身子也轻松许多，不由感谢地看着何秋然。
“我好多了，多亏有小然你帮忙。”
何秋然抿嘴微笑，问他：“你现在还气吗？”
何哲思摇了摇头：“没那么气了，道士协会和警方都不可能就此放过这个人，他们一定还有办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何秋然对上何哲思平静下来的双眸，端详几秒后，确定他已经恢复理智。
两人这才继续往后看。
他们关心的另一个重点很快便被解方呈提到。
关于为何会往何家放符，要害林女士性命。
这是那个埋符的道士的口供，他说在何家花园放符是觉得林女士身体较差，方便将她杀害转为恶鬼，而树根腐烂那边的法阵，是吸收她被恶鬼杀害后的鬼魂的传送阵。
这样方便那道士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足不出户就收获一个新的鬼魂。
思考了这么久林女士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的特殊东西，结果这竟然是用于事后吸收林女士魂魄的传送阵！
何秋然此时心情复杂。
他们都陷入思维定势，只想着活着的林女士有什么特殊体质值得对方惦记，看来以后想问题还需要跳出思维定势。
何家并不是那道士第一个埋下此符箓的家庭，林女士也不是那道士第一个目标，他还有许多目标，有些已经得逞，有些还未得逞，但目标也已病痛缠身，生命垂危。
道士协会根据这些道士的口供，前去各地收尾，派出几乎大部分道士才勉强够用。
解方呈也在最后表示他也被派出去扫尾，最近会很忙很忙。
对此，他痛斥了那些道士丧尽天良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咳，还记得文案tip里的预警嘛
没错下一章就到了校园，地图换得非非非非常晚（心虚）
不过还是走灵异向，大概也没有很多校园日常，写一点校园怪谈（确信）来点校园恋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