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丈夫竟然在愤怒至极的情况下将自己杀害了,鲜血将视野染得一片艳红,石春婉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鲜血的流逝而逐渐消失。
绝望与愤怒将她的理智吞噬,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活下来,但她的耳边听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死亡钟声,一声一声地敲着,仿佛在宣告着她的死亡。
在意识消失的瞬间,她脑海里只想着她的小瑞瑞这下真的是没有母亲了。
再次醒来之时,她飘在了自己被深埋在老屋院落当中的尸体之上。
浑身逸散着煞气的她,浑浑噩噩地,还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只有执念支配的她莫名其妙就凭借着无师自通的能力,逃过了鬼差的勾魂。
但她的尸体被深埋在这儿,她所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项家老屋占地面积这么大。
记忆还没恢复,她夜夜出来寻觅着她的孩子,也在找寻着害她生命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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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春婉不经意间便陷入了回忆之中,周身的气势变得更加凌厉许多,连带着黑雾扑过来侵蚀保护罩的动作都凶狠许多。
范梓晴看着保护罩外的攻势愈发凶猛,有些害怕地又往里缩了缩。
“大师,你顶得住吗?”她害怕因为自己一时泛滥的爱心,激怒了一心只想报仇的石春婉,连累何秋然与她一同被攻击。
何秋然淡定地对着范梓晴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放心,这种程度的伤害,我的保护罩完全能够顶下来。”
也许是何秋然的模样太过淡定了,范梓晴刚刚的紧张情绪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这位大师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
石春婉清醒过来,目光狠戾:“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如果你真的想要阻止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何秋然眨了眨眼:“我又没说阻止你报仇。”
石春婉凶狠的表情一滞:“……啊?”
“唔,”何秋然留范梓晴一人在保护罩中,他从容地走了出来,站至石春婉面前,“毕竟这是法治社会,他犯了什么罪有法律制裁。但……介于石女士你现在已经不属于人类社会管制的范围了,我认为只要不报复至死,在项成被法律制裁之前,略微一点儿的‘小’报复手段,更能够让人生不如死吧。是生不如死还是一了百了呢?”
何秋然狡黠的眸子闪着光亮,虽然他是守法好公民,知道不管是谁,犯了罪都有法律惩罚。
但私心里他也为石春婉感到可惜,他也不是不懂变通的天师,不然在他家住下的女鬼小姐姐早就被他送往轮回路去了。
这种衣冠禽兽,怎么还能够睡得着安稳觉呢?
石春婉的神色松动,她之前想着的是将项成当时对她做的尽数返还给项成自己,便算是报了自己的仇,但现在一听何秋然的话。
一了百了地死去,与持续不断地受折磨,哪种更让她解气,好像已经一目了然了。
见石春婉似乎有点心动的迹象,何秋然便把他的想法缓缓说出。
这些粗略的想法只不过是抛砖引玉的砖,至于石春婉听了之后会不会有自己的创新,那便不是何秋然所能控制的事情了。
范梓晴在保护罩里面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最后她看向何秋然的目光肃然起敬。
原来她只以为何秋然是一位会算命的大师,顺便也会抓鬼,现在看来,大师甚至还很懂得如何整治恶人!
听了何秋然说的,范梓晴也兴奋地踏出了保护罩,加入了整治恶人的队伍当中,为石春婉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措施。
商讨到最后,何秋然早已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坐在一旁听着范梓晴和石春婉一人一鬼对于整治渣男的计划。
她们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意犹未尽,甚至当场就要结拜为姐妹。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何秋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从袋里拿出一张符箓,“石女士,我给你贴一张维持理智的符箓,这样就不用怕你报复的时候失去理智,下手过重,把人玩没命了。”
石春婉嘴角带着期待的笑意,她刚刚与范梓晴讨论的计划当中,她彻底放弃了直接将项成杀害的念头。
有这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为什么要让他以最轻松的死法一了百了呢!
她任由何秋然为她贴上了维持冷静的符箓,心情甚好地与何秋然挥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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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成今年年初才重新升职到了如今的岗位的,知道与自己竞争的对手不满意这个结果,一直要抓他的把柄重新扳回一城,项成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去相亲不过是偶然听父母提了一嘴,孩子还小,等上了幼儿园之后,没有母亲会不会被小朋友们嘲笑。
所以项成托人为他介绍了相亲对象,知道了对方的职业还是幼儿园老师之后,项成与范梓晴一见面便奔着谈婚论嫁的内容去了。
飞速闪婚,父母还很贴心地将儿子带回老家照顾,给足他们新婚夫妻培养感情的空间。
奈何之前的工作当中,他的业绩竟然不小心比竞争对手低了一些,为了保住自己升职的位置,他不得不拼命完成工作,提升自己接下来的业绩。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项成每天早出晚归,培养新婚夫妻的感情只能抽空买朵花送人,或是讨个吻。
新婚夜做过的事情,到了之后也因为工作繁忙,经常是回了家之后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就睡,没有再起过那个心思。
但今天回家之后,他发现最近睡眠质量似乎有些不好的妻子为他做了一桌烛光晚餐。
“辛苦了,今天一天在家做了这些?”项成疲惫的身躯仿佛因为妻子突如其来的浪漫而变得放松许多,他含笑放下公文包,换好鞋子上前搂住范梓晴的腰。
范梓晴笑得很是温婉,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嗯,在家休息也很无聊,干脆就想到做些吃的犒劳正在辛劳工作的老公了。”
那个温婉的笑容,在一个瞬间让项成想起了他的前妻,她曾经的笑容也是那样的温柔,像春风细雨一般柔和。
眼前的妻子的脸被前妻取代,项成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他还没有被降职之前。
当时他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妻子的,可惜降职之后一切都变了……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摊鲜血,那个仓皇的夜晚,那具逐渐冰凉的身躯。
项成的身子一抖,都多久没有想起这个了!
回过神来,他现在的妻子从厨房当中拿了两副碗筷出来,摆好之后,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老公?你怎么在发呆呀?”
项成干笑一声,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奇瑞呢?”
范梓晴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想起项奇瑞,她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母爱:“你说小瑞瑞啊,他今天中午在幼儿园没怎么睡觉,下午我接他回来之后,他吃了点东西就直喊困,一早就睡下了。”
项成点了点头,知道了儿子在房间之后,便没再询问。
客厅之中的灯光不算明亮,暖黄的灯光照着范梓晴的脸,刚将身前围裙脱下的她表现出浓浓的烟火气息,宜室宜家。
项成透过桌上摇晃着的火焰看自己这位年轻的妻子,比他小了整整一轮,在幼儿园天天与孩子们打交道,连带着性格也温温和和的。
看向他的那一双目光,带着期待。
“老公,你尝尝我做的菜。”范梓晴夹了一筷子菜放入项成碗中。
项成笑着吃下了菜,感觉味道有些熟悉,一时想不出熟悉在哪儿,范梓晴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别的菜。
第二口菜吃下去,项成嚼在嘴里的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是带着沙砾尘土的样子,他微微皱眉,看向范梓晴,刚想问出口的话软化了一些态度。
“梓晴,你是不是没有洗干净菜啊?”项成委婉地问道。
范梓晴却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没有啊,我可是反复把我的菜洗过的哦,你不喜欢吗?”
项成微微皱眉:“可我吃出沙子了。”
范梓晴眼睛看着项成,一眨不眨,慢慢地说:“可我被埋在老屋后院的身体,本来就是被土壤与沙子完全覆盖住的啊。”
老屋后院,那是他埋前妻尸体的地方,项成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凌厉又警惕:“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不好笑!”
“范梓晴”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又恢复回了温温婉婉的模样:“老公,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有开玩笑哦。”
项成冷下脸:“我不管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不要来试探我,这不好玩。我累了,回屋休息了。”
说完,他重重放下了筷子,拉开凳子的动静有些大,凳脚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巨大的声音。
“老公,你在心虚吗?”范梓晴忽然到了项成的身后,带着丝丝凉意的声音传到了项成的耳中,鬼魅一般。
项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害怕过头了,反而怒气跟着上来了,他又忍不住自己的暴力倾向了,转身就想给范梓晴一巴掌。
结果他扇出去的巴掌没有如期打上范梓晴的脸,巴掌穿过了她的脸,打空了!
看着自己手臂穿过似乎没有实体的“范梓晴”身上,项成瞪大双眼,带着惊悚的目光,看着那张范梓晴的脸,逐渐变成了石春婉的模样。
而她身上的居家服,也渐渐变成了他杀害她那晚,石春婉所穿的那条白色长裙,胸口被血液完全浸透,白裙上满是血迹。
冰冷不似活人的气息,以及没有落地的双脚,这赫然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是你!”项成看见了面前的女鬼,害怕地往后退一步,接着露出了一个苦笑,“婉婉,是你回来了啊。你是来看我和奇瑞的吗?奇瑞现在已经上幼儿园了,老师都夸他很乖呢。”
见着眼前的男人再次熟练地拿儿子当做挡箭牌,石春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以前就是被这样的男人,骗得一次又一次心软下来的?
石春婉飘着往前一步,没有一点儿白色的黝黑眼珠与项成对视上,嘴角咧开的弧度愈发诡异:“我是来找你的啊,我一个人在土里好寂寞啊……你什么时候来陪我呢?不如今天就来吧?”
项成上下牙齿狠狠磕碰了一下,他不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之中,掐得清醒了许多。
“你带走了我,咱们的儿子怎么办呢?”项成在赌前妻对孩子的母爱。
石春婉冷笑,讥诮开口:“你杀我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瑞瑞失去母亲怎么办这个问题。这个时候就劝我想他失去双亲之后怎么办了?”
项成心中惶惶不已,看样子前妻也许不是很想顾及他们儿子的将来了,那他怎么办呢?
正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石春婉显然不愿再与项成交谈太多,直接上手掐住了项成的脖子。
“你杀了我,就得向我偿命。”
作者有话要说:这,过年忙了一丢丢(心虚.jpg)
再次变成隔日日更,下次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