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女人眼球中充斥着红血丝,眼眶周围尽管用粉底铺了好几层,那大大的黑眼圈也没能被完全遮住。
她注意到算命摊子上坐着的是个年轻人,眼中期待的眼神顿时便黯淡了下来。
尽管早上那位热情的老板向她强调过,高人的年龄是有些年轻,但是真的有实力在身,但看到脸嫩得大概就是高中生模样的“高人”,她的心里开始没底了。
她该不会是遇到了骗子吧?
何秋然维持着高人作态,神态自若,仔细看了一眼这位年轻女人的面相,便淡淡地开口:“这位女士,你最近是不是夜不能寐,总是在夜里听见奇怪的动静,本意是来求一个安稳觉的吧?”
年轻女人看向算命摊旁边的摊子,老板果不其然就是她早上遇上的那位热情老板。
尽管对这位算命小先生的能力保留怀疑,但看在他长的好看的份上,年轻女人坐在了算命摊前的凳子上,笑着对何秋然说:“小先生,你刚刚说的内容,我早上也和你旁边的老板提过两嘴,这我可不敢相信你的本事。”
何秋然浅浅一笑:“女士应该是从事幼教这方面工作的,你今年刚结的婚,对象是比你大一轮的男人,他还有一个孩子,是和前妻生的儿子吧。”
年轻女人有些惊讶,这算命小先生说得一点也没错,她的确是上个月刚结的婚。但是只凭区区这一点消息,如果有心向她周边的邻居打听,也是很容易知道的事情。
何秋然继续说:“你和你现在的丈夫属于是经过媒人介绍,加上你父母催你尽早结婚,于是你们刚认识没多久就闪婚了。”
年轻女人笑容有些苦涩,眼神黯淡,自嘲地点了点头:“小先生还看出点什么呢?”
“范女士你是因为最近深夜总听到女人的哭声,吵得夜不能寐的吧。”何秋然淡定补充道。
范梓晴惊讶,她最近夜不能寐的确是邻居们都知道的事情,但具体原因她可谁都没说过,包括她近来忙着工作早出晚归的丈夫!
往往她深夜中被恐怖的鬼叫声吵醒,她发现自己枕边的丈夫睡得正深,鼾声正起,她猛地惊坐起的动静吵醒了他,他还一脸不耐地催她赶快睡,根本没有听见她所听到的任何声音。
范梓晴所居住的老式小区家家户户的隔音效果不好,往往谁家出了一点小矛盾,六楼的叫骂声,在楼底下就能听得清。
范梓晴居住的那一栋位于小区较偏的地方,离别的栋有一段距离。她这一栋的邻居当中,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年轻女性!
对门的黄大嫂嗓音贼大,年轻时候据说是这小区知名的“母老虎”,范梓晴住过来之后,从未见过她有脆弱的时候。
更别提在范梓晴在夜里听到哭声之后,隔天去找过黄大嫂,隐晦绕着圈子问过着黄大嫂是否心情不好。
看黄大嫂笑得露出至少十颗规整的牙齿,范梓晴便知道自己肯定问错人了,黄大嫂若是真的心情不好,那也不会半夜躲着哭,一定直接找上惹她心情不好的人头上,找回场子去!
楼上那家是一对孩子出去读大学了的中年夫妻,因为孩子已经出去上大学了,也不用专门赶回家烧饭了,夫妻俩平日三餐几乎都是在外面解决。
两夫妻夜里常常不着家,有时是在外打麻将到凌晨一两点回来,有时干脆直接打完不回来,吃个早饭直接去上班的。
反正大家就没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看过这两夫妻到过家。
楼下住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太太牙齿掉了几颗,还没去镶假牙,说话有些漏风,更是哭不出那种婉转的调调来。
剩下别的住户,大多是独居的男性。
有两对中年夫妻分别居住在五楼和六楼,在范梓晴的暗中调查下,没有一家人最近有闹过矛盾,对于居住在五楼六楼的两对夫妻夫妻,范梓晴估算了距离,那种低声婉转却清晰无比的哭泣声,可能从五楼传到她所住着的二楼,更别说从六楼传下来了。
保险起见,范梓晴还有悄悄打探过这两家妻子近来的心情,却发现没有一个有郁结于心的忧愁。五楼那家妻子最近有升职之喜,六楼那家妻子最近更是天天面上挂着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开心。
范梓晴打探完所有之后,待半夜再听到女人的哭声之时,她则是感到毛骨悚然。
不是这栋楼的住户在哭,那又会是谁在哭泣呢?
越想越害怕的范梓晴吓得夜夜伴着女人的哭泣声,不敢入睡,愣是熬到了深夜,而好不容易在快天亮的时候声音停了,她也入睡了,结果一大早她还要去幼儿园上班。
连她同事看了她,都纷纷问她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劝她请假一天,回家好好休息,不然怕是无法顾及需要细心照顾的小班孩子。
见范梓晴表情松动,已然对他有了一点信任,何秋然继续道:“我观你面相有被阴物缠绕的气息,夜里怕是遇上了一些麻烦,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妨带我去你家看看。解决了问题,范女士也好睡个安心觉吧?”
范梓晴表情犹豫不决,贸然带着陌生男子上门,就算是十几岁大的男生,如果他真的起了歹心想要抢劫的话,她也是防不住的吧。
何秋然眨了眨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他今天才刚到手的手机,放在桌上推至范梓晴手边:“范女士放心,我这小摊也是讲诚信的,我帮你解决麻烦后,会收取你正常的费用,并且不贪你额外的财。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我今天刚到手的手机就先交由你来帮忙保管吧。”
范梓晴最后决定相信这小先生的人品,毕竟她对于长得好看的小孩完全无法抵抗!这孩子长得这么俊,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孩子吧?
再说了,他刚刚拿出来给她做抵押的是五位数的手机,她存在卡里的钱也是月光的,根本没攒下多少,他抢了反而是得不偿失。
“那小先生现在有空吗?去我家那个小区还得转一班公交,有点距离的。”范梓晴不确定地问道,她住的小区离这儿不算近,她怕这小先生接下来还有生意,来回要耽搁他的时间。
何秋然转头看向易老板,接着将算命摊子收好,摆出来的东西收回小推车,接着低声对易老板说:“麻烦易叔帮我看着小推车了。”
易老板笑着摆摆手:“这还和你易叔我说什么麻烦?回来给易叔带根冰棍当谢礼就好了。”
何秋然摇头笑道:“那可得带上一周的冰棍当谢礼才够。”
易老板还想说点什么,他的摊子上就来了生意,只能对着何秋然摆了摆手示意,做生意去了。
一路乘着公交,路上崎岖不平,车厢抖得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范梓晴的脸色发白,晕车让她脑袋不适,强忍着想吐的感觉。
何秋然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清心符,贴在范梓晴的脑袋上。
范梓晴的感觉好了不少,鼻头闻到的仿佛也不再是公交车那令人难受的汽油味,而是清新的薄荷香。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效果之后,范梓晴对于何秋然的本领也比之前更有了信心许多,也许小先生虽然看着年纪轻轻,可能真本领不弱于那些老先生的呢!
范梓晴带着何秋然来到了她居住的老小区,路上遇上了邻居黄大嫂。
黄大嫂看见范梓晴身边跟着的男生,模样好不俊俏,她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道:“梓晴啊,这是你亲戚吗?”
范梓晴一听黄大嫂那话,便知这是王大嫂想要当月老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对着何秋然尴尬一笑。
“黄大嫂,您看他这年龄,才高中你就想给人家找媳妇了,也不怕人家父母觉得太早了。”
黄大嫂笑了笑,懂了范梓晴的意思,便笑着对何秋然打趣道:“小帅哥如果想找女朋友,找大嫂我绝对没问题!不过长得这么好看,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何秋然无奈一笑:“谢谢黄大嫂,我没有女朋友,现在也暂时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
原来热衷于当月老的中年女性竟是如此恐怖如斯!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范梓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与黄大嫂扯了几句话,便带着何秋然回到了自己家。
范梓晴之前结婚的时候,媒人是告诉他男方自己有一套房,虽然不在市中心,但是离她工作的幼儿园也算近的。
等范梓晴嫁过来后,她却发现丈夫所谓的有房,竟然是老小区的房子,不过好在上下邻居友善,离她工作的距离也不远,范梓晴也就这样住了下来。
上了楼,范梓晴从背着的小包里找着家门钥匙,开了门。
“小先生,等我给你拿双鞋套。”范梓晴打开鞋柜,翻了翻,拿出两只鞋套递给何秋然。
套上鞋套,走进范梓晴的家,何秋然仔细观察着周围。
刚进玄关,入目便是客厅,墙壁上挂着认字用的儿童画报,微微泛黄的墙布上还有新鲜的蜡笔痕迹,幼稚的笔画画出了一朵朵小红花。
暖色的沙发垫,摆了许多东西却不显凌乱的茶几。
看上去是个温馨的家庭。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半夜写的,把自己写得毛骨悚然了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