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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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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不到尽头的延绵山路,明离一步一步,浅浅地行在这条上山的路。

琉璃般净透的眼眸看不出神色,隐约中,有孩童嬉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快点呀卤蛋!”

“小丫慢点!我追不上你了!”

“略——才不呢,再不快点,祭典就赶不上咯!那可是每年能看见大人的机会呢!”

女孩不依,她加快脚步往山上走去,而她的身影,在经过明离时,是直接穿过去的。

“等我啊。”

男孩胖乎乎的脸满了汗水,也和女孩一样穿过明离的身体。

明离眸光微颤,他不是因为这个奇异现象感到不安,而是女孩口中的话让他生出了一个猜测。

所见的所闻的,是时空错乱后展现的景象。

等他抬头望过去时,本枯败的山焕然一新,绿意嫣然,充满生命蓬勃的生机。

山脚处还有人家飘出的缕缕炊烟。

很快,夜幕伴随远方的吟唱来临。

摇曳的灯火,人们行走的脚步声,畅谈声在明离眼里明朗了起来。

“今年我家猪养得不错,供奉上去大人一定高兴!”

“听说外头正乱着,好在我们这有大人守护,一定能平平安安。”

“希望大人能……”

“快!长老们开始呼唤大人了!”

明离望着眼前的场景,手中捻着的佛珠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但也正因为知道,他无法抑制的心境出现了波澜。

身戴薛荔杜衡编制而成的花衣舞女们款款起舞,她们在山头唱起了歌——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

歌声响彻云霄,天边彩云夹月,有一道幻影若隐若现,金月如盘,映照着山上人们喜悦的模样。

“伟大的山神大人——请允许我等为您奉献一年来最美味的丰收!”

手持法杖的老人对那幻影高声,身后所有人齐齐跪地,虔诚地附和。

有叮当声清脆地落下,而山的那处,迷雾褪净,有一座神庙屹立在那。

人们知道这是山神准许了,纷纷跪谢便往神庙赶去。

明离望着只出现那么一瞬的身影,仿佛世界都那么安静,只有那惊鸿一瞥,震碎了他的灵魂。

他知道,在这个发生的时空里,会有一修得圆满的佛子出现,因那遥不可及的身影,便愿往生追求,从永生佛子堕落成历经人间烦苦的凡人。

思此,他轻轻一叹,手中佛珠再次捻动——

“吾愿此香花云。”

有风吹拂他西装一角,割出几分凌厉感。

“遍满十方界。”

话音一落,他眸光一冷,周身迅速汇聚无数莲香,随着他利落地一掌,砰地爆炸开。

眨眼间,那玄幻的神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红线纵横交错的阴森画面。

那红线几乎贴近他的身躯,只要再前进一分,便会四分五裂。

明离不见慌乱,轻轻抬手抚上一条红线,那绷直的红线一阵颤栗,流下旖旎的朱血。

“一一诸佛土,无量香庄严。”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音就是一个咒印,红线断裂满地,莲香如烟。

“竟是佛门人?这气味……”

尖锐的嗓音从明离身后响起,话说到一半就一道血腥气味袭上来。

明离抬手,右手持念珠,打出金刚印接下攻击。

“你不是和尚,怎么会这么多佛门邪术?”

说话的人并没有出现,明离合掌不答。

明明一身世俗的装扮,却带着极裂的脱俗气息,又巧妙地融合一起,如摸不着的青烟,如佛莲的淡雅。

“不过你这血,当真诱人,吃了你定能大补!”

“诸恶莫作。”

明离不为所动,看似浑身破绽,但周身萦绕的气息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狗屁话,你这血肉,吃了一定能让我修成神,这冥府之路就是我的,而不是那狗屁失踪多年的伪神!”

明离抬眼,像是突然的正视,如水中晕染开的红墨双唇轻启:

“汝无法无为,不可成神。”

“臭和尚!你激怒我了!”

黑暗中,血腥气息越发浓雾,眼见要将明离吞噬其中。

忽然,有一道光天降般破开黑暗,光芒所及之处,红线成烟。

红烟遮眼,身边是鬼怪的尖叫声,明离却望着那道光,眸光恍恍……

“有冥为路,路为冥,通人鬼域,不是随意就能开启的。”

魔偶晃着脑袋,对面前三个人类解说道,它后知后觉这三人是误闯的人类,它本是游走在生死之外,被古法创造出来的魔偶,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陷入休眠,如今才醒来。

“那要怎么离开啊?”

秦造问它。

“当然是要我的主人来开门。”魔偶理所当然说道。

“那你主人呢?”顾言问。

提到主人,魔偶低下头颅,一副失落模样。

“主人只让我看家,就不见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相同绝望:

这是要一直困在这里了吗?

“不过。”魔偶抬头,盯着顾言手里的香烛。

“此香烛,便是引路香,谁点燃了它,就知道怎么回去了。”

“这么神奇?”

顾言好奇看了看。

“只有无根之人点燃才无法回去,不信你看这香,如果虚无缥缈,汇聚不成一线,这说明是无根之人点燃的。”

望着香烛上虚无缥缈的烟,三人陷入沉默:“……”

半晌,沈宁嘴角一抽,道:“小木偶,你不觉得你说的特别真实,就好像这香真的虚无缥缈?”

魔偶瞪着它假眼,瞧了会,点头:“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样子,这下你们信了吧!?”

秦造崩溃:“我们就没不信过啊……”

“嗯?又有人来了?”

魔偶一下坐起来,它姿态警惕地望着门口。

荒烟过后,一个身影显现。

“你们……在开茶话会?”

林三水走进来,就看这几人围一圈,颇有在闲话架势。

“哇!大妹子!”

“三水——”

看见林三水,就跟看见久违不见的大亲人,打死也要上前抱一抱。

林三水对此十分拒绝,她直接对这三人说:

“我找到路了,可以离开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大妹子牛哇!”

秦造兴奋地拍大腿,他现在整个人站起来,觉得屁股不酸了,身体也不软了,哪哪都好,就那神像看着都和蔼可亲了。

沈宁和顾言同样很高兴,顾言甚至觉得,经过这一次,他和沈大影帝就是过命的铁哥们交情了!

“对了,三水,这还有一个木偶,它……”

顾言想介绍魔偶,可他转身,哪还有魔偶身影。

“要快走,不然路就看不清了。”

林三水接过顾言手上端着的香烛,放到案桌。

几人没再多话,跟着林三水就离开神祠。

在他们转身看不见的神像下方,魔偶跪地,朝着几人离去的方向一拜。

“愿我主,早日回归。”

案桌上,香烛的火噗地一下,熄灭。

这座神祠,再次陷入平静。

这一次,不再是沉睡。

*

“快!他们在这里!”

等顾言几人从井里出来,就听见闹哄哄的声音。

没等明白,一群人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对准他们。

众人:!!??

“就掉一个井,要这么生气嘛?”

顾言小心翼翼问旁边的林三水。

林三水摇头,她也不知。

侧目看去,老板好好地站在外头,就是同样被几个村民看住,寸步不得行。

“村里丢失了一件圣物,现在我们怀疑你们这些外来者有偷窃圣物嫌疑!”

站出来一个黝黑大汉,指着顾言等人大喊。

秦造:“啥?不是老大哥,你听我说……”

“都别说了!按长老意思,要把你们都关起来,直到找到圣物为止!”

大汉并不领情,他示意其他人上前抓人。

“我有异议!”

一道女声高声止住他们的行为,所有人都看向林三水。

林三水:嗯?不是我啊。

“圣物只会放在重兵把守的山洞内,仅凭我们这些初到的外来者,怎么可能去偷!”

拨开人群,是姬八司。

她横眉冷对:“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住口!你一姬家外系,哪来轮到你开口!?”

拄着拐杖的村长冷脸出来,不容置喙的态度让姬八司一愣。

姬八司很快反应过来,“就算您是女萝村村长,也不能直接下定论,一件圣物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偷您自己心里更加清楚!”

村长:“你……不可理喻,圣物之前一直好好地,怎么就这些外来人一来,就不见了!”

姬八司冷笑:“那怕不是有心人得知消息,专挑这个时候来偷!”

村长:“放肆!来人,都把他们抓进思过堂!”

姬八司立马道:“不可以!”

这村长的意思就是要抓所有人,那他们就不能继续拍戏,这圣物一天找不回,他们是不是一天就别想拍?

这浪费的时间,人力资金绝对不是他们能承担起的!

“这是女萝村,我是村长,我有什么不可做的!”村长生气地把拐杖戳得阵阵响。

姬八司鬓角落汗,她猛地闭上眼,随即睁开,笑得狰狞:

“您说了算?那敢问,若是那位应允,您敢不敢拦?”

一瞬间,她的话如同炸弹般炸开来,一阵骚动中,村长冷静下来,他质问姬八司:

“那位已经多年未现世,岂会因为你一个姬家外系出现,就连当代姬家大长老也不能……”

“那我就让您看看!”

姬八司打断他的话。

“我将三拜九叩祈愿上神庙,求神——”

姬八司抬头凝望天空,声音如钟,响彻云霄——

“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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