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狰睡得不太安稳，就像冬凌说过的那样，这一次她足足难受了两个小时，期间半梦半醒，或被疼醒，或被冻醒，又或者是在寒冷和疼痛交织中痛苦地醒过来，但她每一次睁开双眼，都有一团火气十足的热源抱着她，耳边始终有温柔好听的歌声响起。

就好像她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总会陪着她，唱歌哄她睡觉；后来被小姨接到身边，小姨担心她会不习惯睡不着，也会陪着她给她唱歌哄她入睡。

再后来，她被送到了白云观，一开始她总会在睡梦中被惊醒，魏师兄第一时间发现，从那以后魏师兄每晚都会给她唱经文哄她睡觉，直到她渐渐不会在半夜惊醒，年纪也慢慢增长，她的这个习惯才逐渐改掉。

渐渐的她身上的不适减弱、消失，她终于在裴斐的歌声，以及后背的轻轻拍打中，彻底被拽进了沉沉的睡梦中。

裴斐并不知道他到底唱了多久的歌，只觉得嗓子越来越干涩难受，意识在困顿和清醒间反复横跳，直到感觉怀里的李狰终于不再颤抖，体温也渐渐回升，听着李狰平缓的呼吸声，他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再也扛不住睡意，陷入梦乡中。

时间飞速流逝，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床上留下一道有些晃眼的光亮。

李狰睡在裴斐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昨晚被冻得惨白的小脸，此时白里透着粉，再看不出昨晚的虚弱惨状。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搭在裴斐身上的双手动了动，头顶无意识地蹭了蹭裴斐的下巴。

顺滑的发丝在下巴上蹭来蹭去，裴斐痒得有些不适地将李狰向怀里抱紧了些，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裴斐闭着眼睛到处摸了一会儿，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地一直叫唤。

“谁啊？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裴斐无奈地睁开还带着睡意的眼睛，起身想要去拿手机。

不想他刚一动，李狰就跟八爪鱼似地再次抱紧了他，他不但没有起身成功，反而被拉得压在了李狰身上。

大脑还有些迷糊的裴斐一下子清醒过来，李狰巴掌大、粉嘟嘟的小脸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李、狰？”一时还没回过神来的裴斐连忙抬起头环视一圈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终于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也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神色疲倦地拍了拍额头，“差点儿忘了，我说怎么一睁眼，居然看到李狰睡在旁边。”

忽然，李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带着鼻音撒娇地说道：“姐，别吵，我好累，今天让我多睡一会儿吧。”

她温热的吐息打到他的胸膛上，他的身体猛地僵住。

手-机-铃-声还在没完没了地响着，裴斐神色尴尬地双手撑在李狰的两侧，用力撑起身体，感觉到李狰抱着他的双手微微松开，他连忙小心翼翼地从李狰抱着他的手里钻出来。

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在床下找到响个不停的手机，晃眼一看，原来是许诩打来的电话，他赶紧捡起来，捂着手机，快步走出卧室，小心地关上房门，将手-机-铃-声隔绝在卧室外面。

恼人的噪音终于消失，李狰闭着眼睛四处摸了摸，很快摸到凉被，一用力抱进怀里，很快又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时间默默流逝，出去了好一会儿的裴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卧室。

抬眼看见李狰还在睡觉，没有要醒的趋势，他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到茶几上，然后走到床边，附身按着李狰的肩膀轻轻摇了摇，“李狰，醒醒，已经十点多钟了，起来吃了早饭再睡吧。”

“姐，再让我睡一会儿吧，我好困啊，”李狰嘟囔着挥开裴斐的手，顺便将凉被拉高，将整个脑袋都盖住，试图这样躲过裴斐的魔音，“周公正拉着我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有我爱吃的卤猪蹄，泡椒美蛙，干煸肥肠，黄金玉米，······全都是我爱吃的。”

“别拿被子盖着脸，容易呼吸不畅，”裴斐无奈地看着耍赖的李狰，抓住被她紧紧拽在手里的凉被，手上微微用力，终于将凉被拉下来了一些，把她的鼻子露了出来。

“都说物似其主，煤球原来是随了你，都是馋猫。”他低声笑道，不死心地又摇了摇李狰。

“虽然我这里没有你爱吃的卤猪蹄，泡椒美蛙，干煸肥肠等等，但是有我专门为你熬得皮蛋瘦肉粥，还有区域管家专门送来的包子和腌黄瓜，你起来吃点，吃饱了再睡。”

“皮蛋瘦肉粥，”李狰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用力吸气，“好香啊～”

接着李狰做了一个裴斐完全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她闭着眼睛举起双手，张开嘴巴，叫道：“好吃的统统自己跳到我的嘴巴里来。”

“噗嗤～”裴斐直接被逗得笑出了声。

他看着吧唧了两下嘴巴，像是真的在吃什么美味的李狰，眼神变得深邃，表情也变得温柔，“你怎么这么可爱呀，撒娇、耍赖的时候都这么可爱。”声音低低的，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

李狰的眼睛仿佛黏在一起，她抱紧凉被，半梦半醒，表情十分纠结，“皮蛋瘦肉粥，卤猪蹄，皮蛋瘦肉粥，水煮肉片，······”

裴斐无奈地摇了摇头，干脆将李狰连同凉被一起抱起，转身大步走到沙发面前，将人小心地放在沙发上靠坐着，然后端起还冒着白烟，盛着皮蛋瘦肉粥的碗放到李狰的鼻子下面晃了晃，“香不香？是皮蛋瘦肉粥哦。”

李狰被香味勾得得闭着眼睛跟着裴斐端碗的手动来动去。

裴斐又拿起一双筷子，将其中一个包子夹开，然后夹起一半，放到李狰的鼻子下面晃动，“这是竹笋肉馅包，你闻闻，是不是也很香？很想吃？”

依然闭着眼睛的李狰点了点头，裴斐看得好笑，诱哄道：“那你现在睁开眼睛，我们把这些美味统统吃掉，好不好？”

“裴斐，你当演员真是屈才了。”李狰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睁开眼睛，“你应该去当幼教的，这么有耐心还会哄人。”一边说着，她一边打了个好几个哈欠。

“承蒙夸奖。”裴斐非常大方地接受了李狰的夸赞。

李狰顿时被他噎住。

脑海里迅速回想起做过的蠢事，她忽然皱起了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咳咳，”她轻咳两声，竖起食指，神色变得认真，“这次我的确是情况特殊，我要为了期间对你的无礼，还有将你独自留在别墅这两件事情，郑重地向你道歉。”说着她表情严肃地冲裴斐行了一个玄门礼。

裴斐眉头一拧，想要说什么，被李狰抬手打断，“你先听我说完。”

“我想再次郑重地问你，你真的确定要做我的助理吗？你也看见了，入了我们这一行，危险如影随形，防不胜防，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每一次都能够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所以，如果你想要反悔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悔！”

李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斐开口打断。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看见好处就向前冲，一遇到危险立马撤退的投机取巧的人吗？”他表情严肃地直视李狰的眼睛。

“裴斐，我没有这么想，”李狰连忙否认。

“我明白你的好意，”裴斐的语气变得缓和下来，“事实上，这一次的突发-情况反而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做你的助理的决心。”

对上李狰诧异的目光，裴斐微微笑道：“李狰，我要向你道歉。”

李狰疑惑地挑眉。

裴斐没有停顿地接着往下说：“之前我应聘你的助理，除了像我那天跟你们说的，想要通过这份工作加深阅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的私心，我想报恩，报你的救命之恩。”

李狰微微睁大双眼。

注意到李狰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他加快语速继续说道：“可是经过昨天，我才真正的体会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无知。”

“你说得对，玄门世界和我们普通人世界很不一样，身为普通人的我们，只需要操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不知道，是你们玄门中人在暗处为我们解决那些所不知道的诡异恐怖的危险。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为我们负重前行而已。”

“倒也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我们玄门中人的职责本就是斩妖除魔，济世救人。”李狰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另外，这两次其实是你运气不太好，正好遇见了，人间平时还是很安全祥和的，没有那么多作乱的邪祟。”

“最多就是像何璐那种执念太深，滞留在人间的普通阴魂，基本很难和普通人产生交集，更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

“可是，你会面对那些奸诈凶残的邪祟，”裴斐表情十分认真地看着李狰，“我知道我现在就是个新手小白，但我会认真努力地学习，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助理，让你能够更加心无旁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想要尽一点绵薄之力。”

他忽然不好意思地假咳一声，“其实，你早就已经发现我怕阴魂了吧。”

李狰挑了挑眉，笑着点了点头。

裴斐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轻声说道：“若是别人知道，我一个怕阴魂的人，偏偏固执地想要成为你，一位专门和阴魂打交道的玄门大师的助理，恐怕会骂我不自量力，认为我自讨苦吃，脑子有病，只有你，不但没有拆穿我，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谢谢你，李狰。”

看着眼前郑重其事的裴斐，李狰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耳朵也有些发热，她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你太自谦、太自贬啦，你长得这么帅，应该没人舍得骂你吧。”最后开了一个玩笑。

“其实网上骂我的人还挺多的，我也是有黑粉的。”裴斐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狰眨了眨眼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网络上戾气是挺重的，那些跟风就是雨随意乱骂，又或者故意抹黑别人的人，真是不怕犯下口舌之孽，这些将来都是要还的。”

她忽然想起了周晓雪，周晓雪就是这些肆无忌惮的流言蜚语的受害者，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察觉到气氛变得沉默，李狰连忙收敛好低落的心情，故意冲裴斐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你放心，如果以后你的女朋友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不小心误会了，我一定帮你解释清楚，绝对不让你背一口大黑锅。”

原本想转移话题，让李狰尽快恢复过来的裴斐，见李狰这么快就自我调节好，便跟着说道：“如果以后我的女朋友在我解释以后依然介意昨晚的事情的话，那么也不需要你再和她解释了，我和她不合适。”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如果以后我有了女朋友，我会尊重她，也会自觉和其他女性朋友保持适当的距离，努力给足她安全感，至于昨晚的事情，你也说了情况特殊，我们清者自清，无需反复自证清白。”

李狰没想到裴斐会这么认真，她讪笑着说道：“这只是一个假设，······”

“这就是我的回答，”裴斐点头回道。

李狰被堵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默和尴尬。

裴斐抿了抿嘴，将盛着皮蛋瘦肉粥的碗向李狰面前推了推，“先趁热把早饭吃了吧，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注意到裴斐脸上的不自在，李狰忽然觉得有些可爱，嘴角不自觉勾起，顺从地端起碗喝了一口。

“嗯～，润滑爽口，皮蛋很香，肉沫很有嚼劲，裴斐，你的厨艺是这个。”李狰十分捧场地夸赞道，并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尝尝这个腌黄瓜，”裴斐笑着夹了一块腌黄瓜放进李狰的碗里，“之前我在下面尝过一个，很入味，你看看吃不吃得惯？”

裴斐本就长得帅气，这突然一笑，竟让李狰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艳之感。

“咳咳，”李狰赶紧低下头，夹起碗里的腌黄瓜放进嘴里咀嚼，原本乱转的眼珠子猛地一亮，“嗯，好吃，很下饭。”说完她又喝了口粥。

“包子我现热的，你小心点烫。”裴斐又夹了一个包子给李狰。

李狰看着夹到面前的包子，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别光给我夹呀，你也吃，”说着她夹了一块腌黄瓜，正准备放进另一碗皮蛋瘦肉粥里，忽然发现，除了她端在手里的这碗粥，托盘里还有两碗。

她猛地想起什么似地，扭头看向裴斐，恍然大悟道：“你还给煤球煮了一碗啊。”

“昨晚答应了煤球的，不过答应它的大餐暂时没法做，希望它不要介意。”裴斐弯腰将托盘里的粥和配菜都端了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将托盘放在一边的凳子上，看向李狰，“昨晚你陷入梦魇，怎么都叫不醒，是煤球钻进你的身体里，才让你清醒了过来。”

“你现在能将它唤出来吗？”裴斐坐到凳子上，不太放心地问道。

“当然······”李狰瞬间卡壳，她先将夹在筷子上的腌黄瓜放进裴斐面前的碗里，接着看着裴斐，笑眯眯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右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

裴斐疑惑地看着李狰，正要询问，就见李狰放下手里的碗筷，闭上双眼，双手快速掐了个诀，轻喝一声：“煤球，出来吧。”

李狰的额头忽然亮起一点星光，星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一只巴掌大的黑猫从她的额头一跃而出，随风渐长，直到长到成猫大小才停下。

黑猫轻巧落在沙发上，第一时间就被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吸引住，“喵呜～～～”毛茸茸的猫脸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立刻跳到离粥最近的凳子上，整只猫站立趴在茶几上。

突然，黑猫瞥见裴斐用筷子夹起递到李狰面前的包子，圆滚滚的猫眼向下瞄，停在李狰面前明显已经动过的皮蛋瘦肉粥上，黑猫顿时耷拉下整张猫脸，圆滚滚的猫眼瞪得又大又圆，谴责地看着李狰。

“喵喵喵······”叫声里充满了被遗忘的愤怒。

李狰轻咳一声，轻轻推开裴斐还停在面前、夹着包子的手，讨好地向黑猫解释道：“煤球，我就是先帮你尝一下味道，很好吃，裴斐出品，美味保障。”说着她还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黑猫圆滚滚的猫眼瞪着李狰，一副我看你编的十分人性化的模样。

“这个腌黄瓜和包子都是外面做的，不过也挺好吃的，你快尝尝。”李狰非常殷勤地夹了腌黄瓜又夹包子，给黑猫的那碗粥里堆得满满的。

黑猫的鼻子快速抽动了几下，但还是瞪着李狰，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李狰一见美食诱惑没用，立刻卖起惨来，“煤球，你要体谅我，昨晚刚受了罚，人还有些迷糊，神智不太清醒。”

黑猫忍不住向着李狰的方向站直身体，关心地“喵呜～”叫道。

李狰努力按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心虚和愧疚，指了指一旁的裴斐转移话题，“真是辛苦裴斐了，早上起来还不忘给我们做早饭，还专门做了你的那一份，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黑猫果然跟着看向裴斐，感激地冲裴斐“喵喵”叫唤。

裴斐眼睁睁看着李狰熟练地将愤怒的黑猫哄得喜笑颜开，现在已经兴奋地吃它那一份早饭，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同情好忽悠的黑猫，还是该夸流程熟练一看就是惯犯的李狰厉害。

“你别光看煤球吃呀，你也吃，”李狰夹了一个包子放在裴斐面前的碗里，催促道。

裴斐回过神来，看见李狰和黑猫都吃得香甜，一时也觉得胃口大开，端起茶几上的碗，吃了起来。

正吃着，卧室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是我的手机，”李狰放下碗，循着铃声望向床的方向，视线来回寻找，却没有找到她的手机。

“我去给你拿，”裴斐也放下手里的碗，扯了一张纸巾擦拭嘴巴，站起身大步走到床边，很快从凉被下面找到李狰的手机，拿起原路返回，递给李狰。

“谢谢，”李狰道了声谢，顺手扯了一张纸巾擦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接通，“喂，杜道友······”

很快李狰就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到旁边的沙发上，对裴斐说道：“是五组的杜道友，就是昨天那个叫周贤的厉鬼提到的特殊部门五组的组员之一，她说一个小时后，她和一些同事还有武陵市的领导会过来。”

话音刚落，李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完了，我居然没有洗漱就先吃早饭了。”

一想到她一直这样一幅邋遢的模样在裴斐面前晃来晃去，李狰恨不得现在地毯上就出现一道裂缝，让她能钻进去。

她在裴斐面前，可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全无形象可言。

裴斐敏锐地察觉出李狰的不好意思，十分善解人意地移开视线，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了，今天早上许姐给我打个电话，她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关于你受罚的事，我没告诉她，我想着还是你亲口告诉她吧。”

“谢谢，”李狰红着脸道了声谢。

这时，即使慢慢品尝，但还是很快把自己那一份早饭吃完的黑猫，满脸垂涎地看了看李狰和裴斐碗里的粥，以及茶几上还剩着的包子和腌黄瓜，十分不舍地跳下凳子。

注意到黑猫的动静，裴斐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黑猫径直跑到梳妆台下，接着轻松地跳了上去，然后熟练地打开百宝箱，打开一个小抽屉，弹出一根锋利的指甲，勾出一张符箓。

做完这一切后，黑猫关好百宝箱，转身跳下梳妆台，跑回茶几旁，跳上刚才坐过的凳子，乖乖蹲坐好，将指甲上勾着的符箓放进堆积在碗里，全部像是霉变腐-败了一样的食物上。

突然，符纸无火自燃，食物们瞬间被点燃，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化作了满满一碗的灰烬。

即使昨天中午已经看过一次黑猫是怎么处理它吃过的食物，再一次看到，他还是忍不住惊奇地微微瞪大双眼。

有了黑猫这一打岔，李狰终于勉强将心中的羞赧压了下去。

丢脸就丢脸吧，丢一次是丢，丢两次也是丢，丢丢就习惯了。

她可比裴斐整整大了六岁，在小六岁的小弟弟面前丢脸怕什么，反正，反正已经丢了好几次了。

李狰深吸一口气，刻意转移话题，“对了，待会儿我们提前通知区域管家过来清点一下客厅的损失吧，还有要把机票订好。”

看着表情还有些不自然的李狰，裴斐体贴地顺着她的话题说道：“等吃完早饭，我就打电话通知区域管家，和订机票。”

李狰点了点头，她环视一圈卧室，又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说道：“那行，那等吃完早饭，我先洗漱，然后和煤球把卧室收拾了，还要辛苦你收拾碗筷。”

裴斐看了李狰一眼，又给她夹了一个包子，“不辛苦，先吃饭吧。”

黑猫趴在茶几上，眼巴巴地看着两人。

察觉到黑猫垂涎的目光，李狰和裴斐看了它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31号和8月1日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