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们这么一说,驻守第五层的阵基厉鬼应该就是这名话剧女演员叶珂了,”李狰开口分析道,“你们在五楼的时候没有见到她,要么她现在在九楼,替代了周贤的位置,要么······”
后面的话李狰没有说出来,但韦玉章等人都明白了李狰未尽话里的含义。
要么,叶珂已经被周贤吞噬,魂飞魄散了。
这样的猜测让韦玉章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大概是兔死狐悲,孟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孟女士,你还记得其他人的死亡顺序吗?”李狰试探地问道。
孟雪努力回想了一会儿,用力摇头道:“当时太混乱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帮不上忙。”
韦玉章眉头微动,他扶在徐涵左手手臂上的右手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一抬头,正好对上徐涵了然的视线。
李狰身下百无聊赖似乎放空大脑的黑猫忽然耳朵竖起,锐利的目光射向韦玉章。
察觉到黑猫的动静,李狰快速瞟了韦玉章的方向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孟雪身上,她微微笑道:“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声线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对不起,没有帮上忙。”孟雪再次诚恳地道歉,刚刚还非常紧张的情绪明显缓解了许多。
李狰侧低头看向杜娜。
没等李狰开口询问,杜娜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孟姐提起,我们完全没有将阵基厉鬼驻守的楼层和它们的死亡顺序联想到一起。至于前面唤醒的五名阵基厉鬼,它们恐怕也不知道这个规则,我甚至怀疑,恐怕当时情况太过混乱,它们临死前又处于极端恐惧或者是亢奋中,连死亡顺序这件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李狰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种情况下,想要惨死的信徒们还记得死亡顺序,确实太为难它们了,就连孟雪记得的,也是印象最深刻的,比如第一个死亡的赵江,还有她自己和周晓雪,以及最后的胜利者周贤。
黑猫竖起的耳朵动了动,扭头看向深处黑暗中,视线快速移动,最后再次落到韦玉章身上。
李狰从思索中回神,抬头望向韦玉章,笑着道:“韦组长,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韦玉章和徐涵诧异地看向李狰,两人的视线从黑猫的身上划过,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了然。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李道友你的鬼宠。”韦玉章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韦玉章伸出右手,在他的右手中指上,停歇着一只绿豆大小看上去和苍蝇有些相似的虫子。
虫子透明的头部被两只红色的大眼睛占满,一对小小的触角不停地在空气中颤动,虫子长着三条细细的腿和两对半透明的翅膀,翅膀搭在身体两侧,在光线中泛出微弱的金光,虫子腹部是透明的,只尾部一抹翠绿色。
虫子安安静静的,整个看上去不像是活物,反倒像是大师雕刻出来艺术品,小巧漂亮。
韦玉章看着乖巧停歇在他指腹上的虫子,解释道:“我有一名属下来自太霄府蛊族,名叫楼杰。自从我们进入这栋废弃楼房,身上所有电子设备的信号都消失了,后来唯一能正常直播的直播间也被屏蔽,我们只能利用他的蛊虫保持联系。”
“刚才我就是通过这只萤蛄,让阿杰询问前面被唤醒的五名信徒,还记不记得它们的死亡顺序,”说到这里韦玉章轻叹了口气,“可惜,那五名信徒只对第一个被杀死的赵江印象最深刻,其他人,包括它们自己的死亡顺序,它们都不清楚。”
李狰理解地点了点头,忽然转移话题。“韦组长,我记得你前面说,你们是两天前正式逮捕陈志明,所以,你们已经被困在这栋楼房里两天了。”
韦玉章不明白李狰怎么突然就转换话题,但还是十分配合地回答道:“没错,今天正好是第二天。”
李狰接着说道:“我记得杜娜说过,你们被困在楼房的第一天,因为谢宜安带领的那支队伍意外被传送到三楼的厉鬼结界,在身上所有电子设备都失效的情况下,你们只能利用还在正常直播的直播间和谢宜安他们取得联系,而后被陈志明发现直播间还有信号,将直播间的信号屏蔽。”
“是这样没错。”一旁的杜娜点了点头。
李狰看了一眼韦玉章指腹上小巧漂亮的萤蛄,疑惑道:“加上今天,你们和外界刚好失联两天,按理说,救援队伍应该早就已经赶过来了才对,那个名叫楼杰的太霄府蛊族弟子,他的蛊虫也无法与外界联系吗?”
韦玉章右手微转,小小的蛊虫转瞬消失不见,“阿杰试过很多次,他的蛊虫无法突破陈志明设下的阵法。”
“所以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救援人员是否已经抵达这座山腹外面。”徐涵接话道,“呆在这栋楼房里,除了通过手机和手表知道时间,也就只能通过窗外的太阳光照角度来判断,但是,从楼房里的窗户向外望去,却只能看见灰蒙蒙的浓雾。”
李狰眉毛向上一挑,她身下的黑猫直接转身,迈着优雅的猫步,踩着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和玻璃碎片,走到空荡荡的落地窗边缘。
李狰和黑猫同时朝着窗框外伸长脖子,果然同徐涵说得一模一样,楼房被包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中,能见度只有大概一米的范围,四周静悄悄的,好似与外界彻底隔绝。
奇怪的是,明明能在室内还能看见的太阳光,站在楼板边缘,却只有阴沉沉的雾气。
李狰和黑猫谨慎地没有把头或者手伸出窗外,她们动作如出一辙地扭头看向身后的韦玉章三人,问道:“楼杰的蛊虫进过浓雾里吗?有什么发现吗?”
韦玉章三人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杜娜开口说道:“进去过,只是很快就失去了联系,唯一得到的信息,只有恐惧,据阿杰形容,那是一种低等级被高等级强迫压制、只能等死的恐惧。”
李狰微微蹙眉,“听起来,好像浓雾里藏着什么未知可怕的东西。”
说话间,李狰低头看向身下的黑猫。
黑猫正好抬起头,翠绿色的兽瞳与棕色的双眸相对,黑猫忽然侧开猫脸打了个喷嚏,李狰立刻从心灵感应里听见,黑猫抱怨楼房里的阴煞之气太重了,它被熏得难受,鼻子好像失灵了,暂时闻不出来浓雾里有什么。
李狰安慰地捏了捏黑猫的两只软软的耳朵。
孟雪满脸犹豫地偷瞄一眼李狰,又瞄一眼徐涵,再瞄一眼韦玉章,或者瞄一眼杜娜,重复好几次后,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我们、我们什么时候上八楼?”
李狰直起身,双手仍揉捏着黑猫的耳朵,她看向孟雪,眨了眨眼睛,“孟女士好像很关心那位叫周晓雪的信徒,你们关系很好吧?”
孟雪下意识避开李狰的目光,她紧张地双手交握揉搓,只说了一句,“晓雪和我女儿同龄。”
李狰歪头看了杜娜一眼。
杜娜点了一下头,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找到名单里的周晓雪,念出与她相关的信息,“周晓雪,武陵市武陵大学行政管理系的一名大二学生,某购物网站的平面模特,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学校里大肆流传关于周晓雪的流言,说周晓雪明面上是平面模特,其实背地里在做应援女。”
“后来谣言还扩散到网络上,无论周晓雪怎么解释,学校里依然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的家人也不理解她,认为就是因为她在网上搔首弄姿才会被人造谣。”
“甚至周晓雪拿起法律的武器也无济于事,她孤军奋战,疲于解释,疲于收集证据,还被学校的人霸凌欺负,最后得了抑郁症,有过好几次自-杀的记录。”
“不是这样的,晓雪是个好孩子,她没有做那种事,都是别人造的谣!”孟雪着急地解释道,“晓雪真的是很好的孩子,她的家庭条件一般,父母又重男轻女,她是家里的老大,父母不太关心她,后来她考进武陵大学,第一学年就拿到了奖学金。”
孟雪难过道:“晓雪只是想要改善生活,才会利用闲暇时间做兼职,明明她的日子越过越好了,为什么要造谣她?为什么要毁了她?”
“因为得不到,因为嫉妒,”杜娜冷声说道,“某些人人性的卑劣。”
李狰疑惑地问道:“杜道友,你们查到造谣源头了吗?”
杜娜摇了摇头,“时间仓促,我们也没查到更多的消息,不过谣言最先出现的地方是武陵大学的校园网,根据当时疯传的聊天记录可以将范围锁定在周晓雪的追求者身上。”
“因追求不成功,恼羞成怒,故意在网上发布关于周晓雪的虚假谣言,推动者是其他求而不得的追求者,以及一些嫉妒周晓雪的人。”
“这些年轻人,不想着好好学习,不想着好好充实自己,”韦玉章摇头唏嘘,“他们随意造谣,毁掉的很有可能是他人的一辈子啊。”
一直表现得十分和善温柔的徐涵第一次冷下脸,冷声道:“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法不责众。”
李狰一边听着杜娜几人说话,一边一直留意着孟雪的动静,注意到孟雪从杜娜说话开始,身体就在微微颤抖,听到后面,抖动得越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