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直播间外面,李狰已经走到餐桌前,她手里被手套裹住的木匣子已经被她用铃铛红绳缠绕了好几圈,随着她最后打上一个结,一声低喝:“封!”一直叮当乱响的铃铛声戛然而止。
李狰将木匣子放到餐桌上,抽出百宝箱的一个抽屉,抽屉里又分了九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都有一个小药瓶,每个药瓶造型、纹饰、颜色都各不相同。李狰拿出一个白釉玉壶春瓶样式的药瓶,瓶身上贴了一张标签,写着“辟邪丹”三个秀气的小字,李狰从里面倒出三粒黑色药丸。
正好这时许诩也来到餐桌旁,李狰顺手将手里的药丸分出两粒递给许诩,语速极快地交代道:“姐,你去找点儿纱布和绷带,还有创伤药,对了,还有碘伏、酒精这些消毒剂。纱布要用清水浸湿,这两粒辟邪丹你记得碾成粉末,混合朱砂和驱鬼符的符灰,倒在浸湿好的纱布上。东西备好后一起拿给我。”李狰一边吩咐着,一边转身快步向程成走去。
许诩应了声“好”,快步向厨房走去。
看到李狰走过来,张吉忙急声问道:“小李,那个木匣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了解橙子,我敢保证,橙子在勘察现场的过程中手套全程好好戴在手上没有取下来过,他也绝对没有私下打开过木匣子,是吧橙子?”
“嗯,我保证,我全程都是按照李姐你交代的操作的,绝对没有打一点儿折扣。”程成立刻附和保证道。
“我知道,我相信橙子,”李狰脚下不停快步走到程成面前,将手上的药丸递给他,“先把这粒辟邪丹吃了。”
“什么?”程成疑惑地刚一张嘴,李狰眼疾手快地将药丸送进他的嘴里,并动作极为熟练地托起他的下颌往上一抬。
程成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将药丸吞了下去。
“李姐,你这个辟邪丹是什么药丸啊?”程成苦着脸捂着嘴,辟邪丹、辟邪丹,名字听着就不怎么科学,还黑漆漆的又苦又涩,他不由想到刚才隐约听见李狰对许诩提到符灰、朱砂什么的,让人想不往封建迷信上想都不行,程成忍不住怀疑,他刚刚吞下的药丸不会是什么三无产品吧。
“放心,没毒,吃不死人的,”李狰白了程成一眼,“这个辟邪丹是我在网站商城里的买的,一瓶十粒共一万。”
“十粒一万!那就是一粒一千!什么药这么贵啊!抢钱吧!”程成忍不住惊呼道,随即他敏锐地察觉到,李狰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怨念。
“能在网站上开店卖药的医师不但有国家卫计委颁发的执业医师许可证,还有玄门协会颁发的岐黄等级证书,他们挂在网站商城里售卖的药品,绝对货真价实,价格公道、物有所值·····”
每念出一个词李狰的脸色就黯淡一分,医师真的好能赚钱,尤其是会玄门岐黄之术的医师!抢钱怎么了,人家靠本事抢钱!李狰不由想起自己在歧黄术学科上还算不错的理论成绩和惨不忍睹的实践成绩,忍不住在心里落下一把辛酸泪。
“好了,有什么疑问我晚些时候再跟你们解释,你先把手伸过来,两只手一起,掌心朝上,快点,”被程成勾起心酸往事的李狰,没好气地指挥他按照自己说的做。
程成敏感地察觉到,李狰身上似乎正隐隐透出不爽的气息,大脑迅速拉起警报,他乖乖闭上嘴,按照李狰的要求伸出双手。
李狰动作熟练地将腰上缠绕的铃铛红绳取下,以绳为尺,从程成的右手手腕开始向上测量,在离肩还有7、8厘米的时候停住,并就着这个位置将铃铛红绳在程成的右胳膊上缠了一圈,然后拉着铃铛红绳,又在程成左胳膊相同的位置上同样缠上一圈铃铛红绳。
以缠好的铃铛红绳为界,正不断往手臂上蔓延的黑气一下子被阻断。
李狰手上不停,她又拉扯着铃铛红绳向下缠绕,一直缠绕到两只手腕上,最后用力一拉,程成的两只胳膊被紧紧束缚住。
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半分钟。
“李姐,你这绳子还缠得挺紧的,”程成试着动了动手臂,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铃铛声不绝。
“李姐,我很早就想问了,你的这些铃铛怎么时响时不响的,而且每次响的铃铛好像还不一样。”
李狰抓着铃铛红绳的两头,快速打了个结,“站好别动。”
“哎,铃铛不响了?”程成很快发现自己手臂上的铃铛又不响了,他忍不住晃动双臂,试图再次将铃铛摇响。
铃铛却像是突然全部坏了,无论他怎么晃动,一点儿声响也没有,仿佛刚才吵闹不绝的铃铛声只是他们的幻听一样。
没有理会程成,李狰转头向一旁注视着他们的张吉吩咐道:“张队,麻烦你去厨房端一碗醋来,最好是那种大的海碗,还有一把刀,水果刀就行。”
张吉皱眉,李狰提出的要求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犹豫了一两秒,抬眼见程成活力满满像个不知道疲惫的好奇宝宝似的,又开始询问李狰各种问题,他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放下心中对程成的担心,大步向厨房走去。
很快,张吉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端着醋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的水果刀和海碗一起递给李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李狰回头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乎明媚了几分。
再一看还在喋喋不休的程成,张吉眉眼间晃过一抹了然的笑痕,程成这个徒弟啥都好,人好学又不怕脏不怕累,只有一个缺点:话痨!一旦程成开启话痨模式,宛如有十个和尚在你耳边念经,他这个做师父的也常被念得头大。
“东西你先拿着,待会儿我要你再给我,”李狰摇了摇头,迅速收敛好表情,示意张吉站到程成右侧,并将碗置于程成双手的下方。
待张吉按照她的指示做好一切,李狰开始掐诀念咒,踏罡步斗,双手不时拍打在程成被束缚住的双臂上的各个穴位。
突然,李狰停下脚下行步,她站在程成面前,对张吉伸出手,“水果刀。”
张吉连忙将手上的水果刀递给李狰。
李狰接过水果刀,在张吉和程成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速度极快地在程成的左右两只手的手心各划了一刀,伤口划得有些深,因为刀很锋利,伤口创面倒是不大,看上去也不狰狞。很快,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将程成的掌心染红。
“你这是在干什么?”张吉眉头紧拧,质问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他下意识地贴近程成,动作有些大,牵动了手上的碗,洒了一些醋出来。
“站住!”李狰厉声喝止道。
“端好碗!接住这些血!”她表情严肃地将水果刀交还给张吉,然后示意他仔细看程成的反应,“他现在没有感觉。”
张吉觉得李狰是在睁眼说瞎话,“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没感觉?”他忙看向程成。
却见程成正低头看着自己不断往外冒血的手掌,他还试着做了个握拳的动作,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掌心的血流得更快,他还想要再动作,被李狰一把按住,“别动,你是嫌血流得不够快吗?”
程成缓缓抬起头,他看向李狰,语气里充满了震惊与疑惑,“李姐,为什么我的两只手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可以控制我的手做动作,但是我没有知觉,我的手好像不是我的了一样。”
“只是暂时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李狰安慰他。“相信我,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李狰按着程成的手微微用力,目光坦诚地与程成对视了几秒。
程成脸上的惊疑很快散去,他咧嘴一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现在也算是搭档吧,李姐,我信你。”
李狰回以一笑,“放心,我出手保准你一点儿后遗症也没有。”说完她将视线转向张吉。
“事情解决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详细的解释。”张吉表情严肃地说道。
李狰笑着点头,“当然。”
不等程成和张吉再开口,李狰走到程成左侧,双手掐诀,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将程成的双臂夹在中间,“手臂抬起来,打直。”
在下面的左手手臂撞了程成半垂着的双臂一下,程成听话地举起双臂。
李狰两只手臂一上一下分别置于程成胳膊最上面以铃铛红绳为界的位置,然后一点一点像是擀面一样地缓缓向下移动。
李狰的动作很慢很慢,仿佛空气中存在着某种阻力,阻止她的双手向下移动。她的嘴唇快速翕动,离她最近的程成努力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模糊而细微的低吟。
殷红的鲜血涓涓滴进张吉端着的碗里,刚一接触碗里的醋,仿佛是油锅里倒进了水,瞬间沸腾炸裂,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黑色的液体炸出溅在张吉端着碗的手套上,手套上的朱砂咒文亮起一瞬,又转瞬即逝,几乎是眨眼间,张吉的手套上就烧出一个个小黑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次申签失败Σ(?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