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燕琼的哥哥很快就驾车来到新世界城A门口,李狰和他确认了身份后,立刻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李狰坐上车,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满脸担忧地问戴着口罩的男人,“哥哥,我姐没事吧?”
男人温声宽慰道:“不用担心,你姐现在已经没事了,她知道我要来接你,本来还想一起来的,我妹妹不放心,才没让她跟着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发动汽车。
“太好了,我一直好担心,我姐怎么会忽然晕倒啊,吓死我了,这次真的是太谢谢哥哥和姐姐了,”李狰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说明这是我们的缘分,”男人语气里带着笑意的说道。
李狰整个人放松地靠着椅背,视线正好上移,不经意与后视镜里男人的视线对上。
李狰弯了弯眉眼,笑着回道:“是啊,可不就是缘分嘛。”
李狰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男人的口罩上一扫而过,她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好香啊,哥哥车上用的什么香水啊?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香味,真好闻。”
“是吗?我也不太清楚,是我妹给我挂上的,她就喜欢倒腾这些东西。”男人随口回道。
“咦?哥哥车上挂了好多佛牌、护身符啊,”李狰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挂在后视镜上垂下来的一串佛牌、护身符,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一定是哥哥的家人们送的吧,哥哥的家人们关系一定很好。”
余光瞥见,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绷紧了一瞬,又迅速放松。
“当然,一家人嘛,”男人点了点头,扭头看了李狰一眼,又转回视线看着前面的路,“等你见到我的家人就知道了,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他们很喜欢你姐,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狰渐渐困倦起来,不知不觉间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男人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睡着了的李狰,他试探地轻轻唤了李狰几声,见李狰没有反应,便将车子上空调的暖风车内循环模式改成冷风车外循环模式,将车里的迷-药散去。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很快远离了繁华热闹的市区,进入一片偏僻寂静的地段。
路上没有车辆,也没什么行人,道路两旁都被绿色彩钢围挡板围住,显得十分荒凉。
汽车又前进了一段路,终于看见房屋,但是大部分的房子的窗框被拆除,墙上画着大大的“拆”字,显然已经没有人住。
汽车转进一条小路,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终于开进了一户亮着灯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栋两层楼的楼房,车子还未停好,就立刻有两个人从一楼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赶紧走到院门前,四处张望了一番,锁上院门,另一个五大八粗的人从副驾驶室里抱出李狰,就着车里的灯看清李狰的长相,笑着说道:“不错,今晚的两个都是上等货。”
黄燕琼的哥哥下了车,皱眉瞪了他一眼,“别磨蹭,先把货抱进去。”
五大八粗的男人连忙讨好地笑了笑,不敢再耽搁,抱着李狰向屋子走去。
黄燕琼的哥哥关上车门,和瘦小男人跟在他身后。
李狰的左手垂下,随着男人的走动而轻轻晃动,“叮铃~叮铃~”
三人忽然站定,“哪里来的铃铛声?”
三人很快将目光落在李狰身上,瘦小男人快步跑到李狰身边,快速地在李狰的身上捏了捏,将她的左手大衣袖子往上推开,露出里面缠在长袖上的红绳和铃铛。
“这丫头身上好多铃铛?”瘦小男人诧异道。
五大三粗男人嗤笑一声,觉得瘦小男人有点大惊小怪,“只是铃铛而已,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还是小心谨慎些好。”瘦小男人不满地瞪了五大三粗男人一眼,仔细检查了一下铃铛,没有发现异常,顶着五大三粗男人嘲笑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向黄燕琼的哥哥汇报,“张哥,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铃铛。”
“亮子做的对,兵子,你也学着点儿,现在情形不好,别总是这么粗心大意。”黄燕琼的哥哥,被称作张哥的男人拧着眉头斥责五大三粗男人。
五大三粗男人也就是兵子从鼻子里喷了喷气,“我知道了,张哥。”
张哥看出了兵子的不情愿,知道他就是这么一副臭脾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先进屋里再说。”
于是三人不再说话,快步走进屋子。
无人注意到,汽车前座后视镜下挂着的一串佛牌和护身符,“腾”地一下冒出绿色火焰,火焰很快变成血红色,将佛牌烧裂,护身符烧成灰烬。
副驾驶室的脚垫上,几个铜铃铛无风滚动,发出悦耳的铃铛声,车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铃铛们像跳球般滚落到地上,然后蹦蹦跳跳地向四方滚跳散开。
院子四周的树木轻轻摇曳,稍远处亮着灯的院子里响起几声犬吠,又很快安静下来。
寒风瑟瑟,薄薄的冰霜从院外无声无息地爬上院墙,向院内蔓延,不时有绿焰、红光燃起,又很快消失不见。
一楼客厅里有个身体微胖的中年妇女正在看电视,看见他们三人,点了点头,“大娃回来啦,”视线落到兵子抱着的李狰身上,打量货物似地打量了几眼,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不错,不错,现在风声紧,这样的上等货还真是难得。”
“快下去吧,老闫在3号等着你们呢。”中年妇女摆了摆手,视线转回电视机上,仿佛看到什么好笑的剧情,立刻大笑起来。
三个男人不再停留,走进其中一间卧室,搬开摆放在中间的床,打开安在地面上的门,露出里面的水泥楼梯。
留下瘦小男人亮子留在房里,张哥拿着电筒第一个踩着楼梯下去,兵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下完楼梯,是一条漆黑的长廊,张哥打着电筒熟门熟路地向前走,兵子乖乖跟在他身后。长廊尽头又分了数条岔路口,张哥脚步不停,没有犹豫地走进一条岔道。又走了几分钟,终于见到光亮,两个男人立刻加快步伐。
路的尽头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靠门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缺脚的木桌,垫着废弃的杂志,桌子旁坐着一个长相精干的中年男子,和一身名牌的黄燕琼,以及一名身体壮硕的寸头男。往里走靠墙摆着一张大通铺,几床发黄的被子杂乱地摊在通铺上,上面躺着被绑住手脚、双眼紧闭的许诩和一名陌生的女孩儿。
那名女孩儿正哭得梨花带泪,不停地向屋里的三人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欠你们的钱我会找我家里人还的,我后悔了,我借的钱我双倍还你们,求求你们把我的裸-照还给我,求求你们放了我。”
“程心怡,当初可是你自己主动找我借钱的,你手持身份证的裸-照也是你自愿拍的,你买了奢侈品就想赖账,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黄燕琼嘲讽道。
“那是你诱骗我的!结果利滚利,我根本还不上!你就拿照片威胁我!”程心怡忍不住反驳道。
“白纸黑字,你情我愿,我可没逼着你买那些名牌包包、衣服、电子产品,”黄燕琼不屑地回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等你什么时候把钱还完了,我们就放了你。”
程心怡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起来。
许诩难受地睁开眼睛,一下子被惨白的白炽灯晃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然后再缓缓睁开,脑海里快速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闫叔,”这时张哥和兵子走进屋子,两人先跟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张哥,兵子哥/兵子,”黄燕琼和寸头男站起身来和两人打招呼。
“大娃和兵子回来了,把货物放下,我看看。”闫叔示意兵子将李狰放到通铺上。
许诩心中一动,她顾不得身处险境,挣扎着爬坐起来,立刻就看到被兵子放到通铺上昏迷不醒的李狰。
只稍微一想许诩就知道,李狰肯定是为了找她也被骗了过来,顿时又急又气,急忙冲李狰喊道:“李狰,李狰,你快醒醒,李狰······”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许诩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瞪着走过来的几人。
“臭女人,瞪什么瞪,再瞪老子削你!”兵子脾气火爆地威胁道。
“有本事你就打,打伤了可就不值钱了!”许诩根本不怕他,仰起头怒呛了回去。
兵子立刻气得扬起了蒲扇般的右掌,胸膛快速起伏,他咬牙看着梗着脖子的许诩,巴掌重重拍在通铺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死女人,再骂老子把你的舌头给拔了!”兵子扭头冲着一直叫骂的女孩儿吼道,女孩儿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小姑娘,太聪明的女孩儿一般可活不太长,因为她们喜欢自作聪明,”闫叔笑呵呵地走到许诩面前,眼睛淡淡瞟了兵子一眼,兵子魁梧的身体立刻瑟缩了一下,乖乖退到一旁。
许诩只觉得心底一寒,她从闫叔状似平常的话语里,听出了一股血腥气。
黄燕琼询问地看了闫叔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笑盈盈地说道:“许诩,你不用担心,你妹妹和你一样值钱,我们可舍不得伤害她,只是让她闻了点儿迷-药,好让她安静点儿。”
许诩愤怒地看向黄燕琼,“黄燕琼,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畜生,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救你。”
“你救我?哈哈哈哈对啊,你救了我,我不是一直说想要报答你吗?我现在不就是要报答你吗?”黄燕琼大笑起来,笑得眼中带了泪,“我可没说谎,我是真的对你日思夜想,我日夜盼望着能再见到你,谁成想今天就真的见到你了,这可真是,大富大贵之后好运连连。”
“踩着别人身体赚的钱,你也不嫌脏!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居然跟一群人贩子狼狈为奸!”许诩怒声骂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黄燕琼无所谓地翻看着今天新做的指甲,“以前你们嘲笑我穷、老土,如今却一个个跟哈巴狗似地巴结着我,还不是因为我有钱了。”
她瞟了许诩一眼,嗤笑道:“季许诩,你这么高高在上,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我,凭的不就是你有一个好家庭,你从小衣食无忧,受尽宠爱,就算是父母离婚了,你也能马上出国留学,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知道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