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米平市的头条有两条新闻引人注意。

一条占据半个版面，米平市富豪榜更新，新晋的第一名不仅年纪不超过30岁，资产还甩了前第一范辉3倍。

另一条在最底下，米平市中心医院发布了公告，脾胃科专家郑乾因为突发心梗去世。

杭络槐一大早就走偏路来到了科室，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他顺利到达了科室里。

张韬去买早餐了，虽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从昨天起就开始微妙，但目前为止还算和谐，但其中又透露着诡异。

那家伙不仅同意杭络槐早起的提议，还乖乖去买了早餐。

得找个机会诈他一下。

而忙碌了一整晚的冯新也跑来了普外科，此时正瘫在一旁的轮椅上摇摆。从普通人的角度看过去，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轮椅在自己晃悠。

杭络槐胳膊肘支撑在病床的栏杆上，坐在床前刷着手机。在令寂的新闻那里评论了“令姐最厉害”后，就点开了米平市中心医院的讣告。

果然长老跟普通主播是不一样的，长老死后有祷告词，而普通主播死了只能被人遗忘。

可灵宫APP内却没有一点动静，一个长老的死亡激不起任何水花。

从某一方面来说，也体现出了灵宫的冷漠。他们看起来很重视这个成神计划，层层选拔挑出优良的人员来进行，还要瞒着其他主播。

但成神计划风险极大，整个过程中都有可能伴随着死亡。

灵宫在此期间没有任何辅助措施，只是冷漠的拉起了封锁区，像养蛊一样把他们关在房间里。

想到这里，杭络槐默默翻了个白眼。

投入最小的成本却收获最大，灵宫怎么样都不会吃亏。

正当他又点开了令寂的报道时，病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张韬带着疑惑的表情，门刚一开就说道：

“槐啊，你那天去郑乾那里是不是撞上什么人了？我听到几个规培生议论你了，说什么，你有后台？”

张韬说着，还回忆了一下：“他们说，李保说你抢了他的跟师名额？郑乾的跟师名额。”

杭络槐内心叹气，果然来了。

张韬一脸无语：“就我说，郑乾那样的没有任何跟师价值，听说那家伙发表的论文都是其他人写的。就是好端端的，一晚上人竟然没了。”

杭络槐看了张韬一眼，表情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但是他看出来了一丝解脱的意思。

郑乾作为长老，级别是高于管理员的。张韬要是管理员，通过房间内管理员的“背刺”行为，杭络槐也能看出“空白”与郑乾不和。

嗯，最起码可以稍微肯定，张韬不是那么喜欢灵宫。

想到这里，杭络槐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他接过张韬递给他的煎饼，有些愉悦地晃了晃脑袋。

张韬看着杭络槐微微扬起的嘴角，不解地盯着他。

“你什么情况？”张韬疑惑：“人家都造你的谣了，你怎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杭络槐打开塑料袋，答道：“因为他们有一半说对了，我确实有后台。”

他看向疑惑的张韬，说道：“副院长魏殊丛，人家还是灵宫药业的股东呢。”

他昨晚把这家医院的领导全部调了出来，跟灵宫药业的高层做了比对。

令寂曾经在精神科当护士，而这位魏院长，不但是精神科的主任，还是这家医院精神科的奠基人。

而昨晚新关注他的长老“灵枢”，资料中显示他就在米平市中心医院。

这个地区只有两个长老在这家医院，郑乾的头像已经变灰，只剩下这位“灵枢”长老。

杭络槐那会儿就直接点开了对话框，发了“你好，魏院长”几个字过去，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信。

“挺聪明的。”

杭络槐故意盯着张韬看，果不其然，张韬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变了。

“啊这样吗？”张韬有些不自然地咬了一口手上的煎饼：“挺好的，你家真不愧是干这一行的。”

这么淡定，张韬果然是“空白”。

张韬现在的表情极其麻木，就好像突然发现在一起骂了上司多年的好兄弟，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而那个身份就是上司的亲戚。

是一种来不及慌张的无语。

杭络槐得到了答案，便结束了话题，此时正满意地吃着煎饼。

那个李保散布的谣言刚好可以利用，而且他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与魏院长的关系。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引来很多人的关注，但只要“他们”被吸引过来就行。

——

科教科上午又给学生们开了个小会，不仅有实习生，还有规培生。

盯着众人的眼神，杭络槐默默坐在了最后一排，等到散会的时候，他就跟张韬一前一后夺门而出。

虽然其他规培生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带着某些开心，但被众人盯上是他最恐惧的。

他可以被100只鬼盯上，但不能是10个人。

但他们还没有回到科室，刚一踏入住院部大厅，前面就是一阵骚动。

“快来人！这里有人晕倒了！”

前面人头攒动，杭络槐他们身上的白大褂此时也变成了靶子。他们正要去急诊科叫人，杭络槐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这里有医生！”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这是我们领导的爱徒！大家都让开让他来！”

杭络槐回头，这人正是李保。

此时的他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得意，张韬根本来不及辩解他们是实习生，就被人群推到了最前面。

李保也穿着白大褂，但众人显然更注意这个“领导的爱徒”。

“赶紧救人吧！”

“愣着干什么？领导的徒弟难道不会救人吗？”

杭络槐扫视一圈，甚至还有人举起了自己的手机。被人包围着的感觉并不好，杭络槐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但此时地上躺着的人已经没了动静，他需要得到及时的救治。

想到这里，杭络槐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扯过张韬小声说道：“急诊在你后面，赶紧叫人过来。”

张韬立马会意，铆足了劲喊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我现在要去急诊科拿抢救的工具，把路让开！”

说着，他扯过看热闹的李保：“你看什么看？还不快维持秩序！”

人群在张韬的喊声中这才让出一条通道，周围还有人在拍，李保只能不情不愿地维持秩序。

周围的压迫感小了不少，杭络槐这才蹲下身子查看那人的情况。

那人还在微微的抽搐。

杭络槐解开了那人紧紧扣着的衬衣领，替他松了松衣物，接着看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这个人是直接晕倒的吗？”

那个人离得很近，听到杭络槐问他，他答道：“也不是，我看到他在椅子上抽了好几下，然后才倒下去的，这会儿幅度小多了。”

癫痫吗？

想到这里，杭络槐立马将他的脑袋偏向一侧，撬开嘴巴清理了里面的分泌物后，另一只手在那人的口袋里捏了捏。

一个药瓶被杭络槐从口袋中拿了出来。

苯妥英钠，果然是癫痫。

接着，他朝着回答他问题的人说道：“帮我把前面的椅子搬开一些。”

张韬的动作很快，等到他带着两个医生来到杭络槐的身边后，围观群众已经扯开了挡在前面的座椅，几人把躺在地上的人抬到了平车上。

其中一个医生问杭络槐：“什么情况？”

“可能是癫痫。”杭络槐答道：“我到的时候他还有抽搐，然后随身携带着苯妥英钠，呼吸跟脉搏目前是正常的。”

平车很快推进了抢救室。

李保全程跟在身边不说话，等到病人生命体征平稳，杭络槐这才发现另一个医生居然还是熟人。

“嗨！小杭杭！”姚路摘下口罩嬉皮笑脸道：“果然我没看错你！等你来我们科我一定要带你。”

杭络槐：“……”

张韬：“？”

李保则攥紧了拳头。

姚路十分自来熟地搭上杭络槐的肩膀：“你处理的挺熟练的，之前是不是练过？”

“嗯。”杭络槐看了一眼李保：“之前，跟魏院长魏殊丛学过。”

姚路的动作一顿，接着两眼放光看向杭络槐。

他一把搂住了杭络槐，大声说道：“你果真是令师姐的小弟啊，我还以为你跟之前的几个势利眼一样。”

杭络槐十分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他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你不早说。”姚路拍拍杭络槐：“咱是一家人了，魏院长也是我师傅。没到急诊之前，我就是在他手底下的小徒弟呢。”

说着，他又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咱们联手一定所向披靡！到时候推倒压迫指日可待！同志们！看我的小师弟！”

几个医生护士早就陆续探头看了过来，都带着打量的目光。

杭络槐是想招惹来某些人的。

但这群人中并不包括姚路这个显眼包。

千算万算没算到姚路居然是魏殊丛的徒弟，难怪令寂作为精神科护士，收了姚路送过去的人。

毕竟急诊科送过来的病人有很大概率很严重，大部分不对口的科室是不收的。

他有想过是因为床位不够，而精神科确实有很齐全的抢救设备，还有几个大佬。为了分担医疗资源不足的压力，精神科经常这样做，等到病人病情平稳之后进行转科。

毕竟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向来有“急诊科第二个家”的称号。

但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算是彻底加入了令寂一行，吸引到敌方火力指日可待。

杭络槐偷偷瞄向张韬，对方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李保有了动作，他走到杭络槐身边。声音中再没之前的恶意，小声说：“你居然，真的有大佬罩着。”

甚至还带着几分恐惧与示弱。

杭络槐没有理会他，在姚路的滔滔不绝中，李保一个人走出了急诊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