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高清蓝光的画质，可以看到复星瀚当时有些圆润的脸，他在试着摆正摄像头。

歪斜着的屏幕终于摆正了。

屏幕里的男孩转脸问镜头外面的人：“妈妈，是这样的对吗？”

镜头外的妈妈说：“怎么样都行，随便你怎么拍，只要走路看路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复星瀚妈妈，钟颉没有记错的话，是他当年初三的班主任。

“好。”复星瀚拿起摄像机，怼着自己的脸拍，他有些不惯用这台手里的设备，手指有时还会伸出来遮挡摄像机镜头，部分黑乎乎的看不清。

直到他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之后才连忙摆正手指的位置，继续怼着脸拍。

“现在我要出门了，今天我邀请了钟劫哥哥，他应该会来的！”说着，复星瀚提起手里的一些零食晃了晃。

透明的塑料袋里有糖果、薯片和一些分不清是什么的散装零食。

复星瀚的脚步停下了，他看了两眼屏幕外，眯着眼笑了道：“看看，这是我的，二大娘！”

镜头不熟练地移向了一位老太的脸，只是几秒，很快又回到了复星瀚脸上。

“这个是，是我二大娘，她人很好的。”之前的复星瀚话比现在复星瀚话要多很多，一句话可以重复很多遍。

可以说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喋喋不休。

复星瀚仰着脸，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走一边介绍：“下面我就去找钟劫哥哥，快要十点了，他应该等了一会了。”

当时的录像机并不是什么稀奇物，都快要过时的年代了，街道上过路的一个个都用着智能手机。

她们各色各样奇特的刘海造型，钟颉记得这叫什么葬爱家族来着，现在看他们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她们智能手机上的点缀挂饰非常之多，颜色杂乱，还有各式各样的贴纸在手机背面粘着。

记得当时班主任的智能手机也是和她们的手机差不多的点缀，挂饰复杂，放到现在很少有人欣赏得过来。

镜头貌似停住了，复星瀚在路边停了一下，一个人影刚好路过。

前面有一家文具店，复星瀚毫不犹豫地将镜头切换至前景，他走进了那家店里。

画面在玻璃柜上缓缓晃过，钟颉已经忘了当时还有这家店的存在了。

“之前，钟劫哥哥，好像喜欢他们店里的一个什么东西吧。”

听电视里面的复星瀚这么一说，电视前面的钟颉哪能记起当时想要什么，现在回顾时还很好奇，他当时到底想要什么。

一个记账本？

钟颉记得，当时他有了点钱就会记下，一两块也记，买药花费多少次次回来了都会赶紧记上，一毛一分都不会省略的那种。

镜头真的停在了本子堆里，复星瀚有些难过道：“啊？钟劫哥哥喜欢的那个本子……”

应该是被买走了，钟颉记得当时一花钱一个不顺利，先前喜欢的东西，隔了一夜就不见了，第二天被人买走，或是令钟颉惋惜地当面被人买走。

钟颉简单瞄了一眼，其实剩下的本子堆里的几个本子封面也不差啊，复星瀚何不随便拿一本呢？

镜头画面忽然抖动了一下，转到了当时结账的柜台上，上面不管什么设施年份都十分靠后，一台黑色播放器上面明码标价89元。

复星瀚拿着摄像机，走上前：“老板，那个，我想看看你们家的三块钱一个的本子，我可能要买很多个。”

有些人开局就不错，开口就豪横，恨不得一气之下就把整个店给它买了。

当时钟颉可能还会很心疼这三块钱拿去买了一个外表花里胡哨没有实际用处的本子了吧，这种本子换一个普通白色硬壳封面也只要一块五，添几个花在上面就翻了一倍。

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钟颉依然会选择一块五的那种，实惠又好用。

收银的老板对镜头后面的复星瀚上下一打量，看着不像是个穷学生，酝酿后便道：“三块一个的本子啊，我看看，应该还有存货，小鑫啊，你来这里收账。”

复星瀚跟着店老板去到了他门店的存库里，店老板把存库里的灯一打开，排放在货架上的本子和笔，数目之多，各种各样的笔形映入眼帘。

复星瀚抓住一些好看的橡皮铅笔一顿照，举着摄像机他好像是刚进入世界的新生儿，对周围的一些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好看新奇的东西他都会录进摄像机里。

他顺手抓住一只机车人卷笔刀，对老板道：“老板，我要这个。”

“好，你先拿着，一会结账的时候跟你算，三块钱的本子在这里。”

画面里的老板给复星瀚指了一个位置，镜头转过，停留在了4K的大本子上。

举着摄像机的复星瀚一眼就认定了最上层的本子封面上的那片沙漠与赤阳，不带犹豫的直接道：“老板我要这个，要这种封面的，如果你还能找到我愿意给双倍的价钱。”

看见了这个本子的封面，钟颉想起来了，这个封面的本子他确实珍藏过一段时间。

可能是因为复星瀚送的，他才会珍惜吧，复星瀚送给了自己，自己一直都舍不得用，反到被妈妈收拾屋子时拿去给弟弟妹妹糟践了。

钟颉回忆起了这个画面，坐在电视前忍不住一咂舌。

想想也可惜，复星瀚小小年纪知道搞这么大事，直接找老板要库存，给钟颉送来了一本，到头来他没舍得用，反而被糟践了。

挺可惜的，要是当时的复星瀚知道了，铁定会不高兴然后又跑去翻人家老板的库存。

过了好一阵，店老板还是没有翻出同一款封面，有些无奈他摇摇头笑道：“真找不到了，以后要是进到货了，第一时间给你挑出来，给你留着，到时候你要记得来买啊！”

“嗯嗯，到时候一定来买。”听复星瀚的语气，算是让钟颉品味了一番，当时自己带的小孩子的天真。

电视机的画面里，复星瀚的小手掏出一张红色的页子放到柜台上。

“哇，这么大一张啊？”老板像是客套，实则在逗一逗结账的小孩，好引出好感下次继续有机会能吃到他的钱。

复星瀚再次伸出了他的小手，他拿起一个礼品袋道：“我还要这个！”

礼品袋上是黑金色格子，十分符合钟颉现在的审美，当时的钟劫喜不喜欢就不知道了，反正电视机前的钟颉替他喜欢了一遍。

结完账后，一沓零散的钞票被镜头后面的复星瀚拿走，收进了口袋里。

复星瀚出了文具店就把那一打三块钱的本子拆了，从里面抽出沙漠与赤阳封面的本子，塞进礼品袋里。

剩下的九个本子，他默默收着放进了装零食的塑料袋里。

蹲在文具店门口的排椅下，好好整理了一遍礼品袋，四个角都细心折好，不能有偏角。

而今电视机前的钟颉手里捧着复星瀚给的饭盒，看得忍不住发笑，现在的复星瀚哪比得上之前。

整理好礼品袋，小复星瀚拿起排椅上的摄像机继续往前走，逢到熟人还会打打招呼。

复星瀚的摄像机镜头晃啊晃，他似乎已经走了很久，这么久了难到他还没有找到当时的钟劫吗？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远，钟颉已经不记得当时钟劫家跟复星瀚家相距多远了，小复星瀚好像举着摄像机走了很久很久。

画面终于停下，在周围一晃。

画面里钟劫的脸一闪而过，电视机前的钟颉一时间都没有意识过来，没有注意到那就是他自己。

等到了镜头贴脸钟颉才想起，原来他之前长这个样子。

骨感却又很白净，逢人就笑，当时见到复星瀚的他应该是会很高兴的。

只是现在的复星瀚不管怎么做，钟颉实地的都不会有任何感觉，通过各方面可见的，问题不在现在的复星瀚身上，像是钟颉对其全感皆失。

意识里已经屏蔽掉复星瀚这个人了。

“钟劫哥哥，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吃的。”

电视机里的声音打断了钟颉的思路，他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电视的屏幕上，认真看着小复星瀚镜头对准的那个人。

不管怎么样，那个钟劫都是春风拂面的一直在笑。

当时的复星瀚是当时的复星瀚，当时的钟劫同样是当时的钟劫，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跟录像机里的画面一样，过了再久都不会改变。

画面里的钟劫接过复星瀚递过来的糖果，笑眯眯的：“谢谢你啊！”

“钟劫哥哥要是喜欢吃，我就一直给你带，下一个周六你还会忙吗？”摄像机后面的小复星瀚问钟劫。

“今天是抽空来陪陪你，下周六，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我还会来的。”

现在电视机前的钟颉不得不承认，当时的钟劫确确实实是为了小复星瀚手里的几颗糖去的，要是小复星瀚真没有一点利益在身上，那时候的钟劫是不会理的。

在面馆里得以休息一会不比跑这么远跟一个小破孩子会面强啊？

“需要需要！当然需要啦！”

镜头后面的小复星瀚差点忘了手里的摄像机，电视里的画面刚刚那一会抖得非常厉害。

画面里的钟劫坐在一条排椅上，温柔地对复星瀚道：“那下周六，我还在这里等你怎么样？”

“好好好，没问题！还有这个，是我买给你的，你之前说你喜欢！”

镜头后面的小复星瀚终于得以展示出了他精美包装过的礼品，他所谓的钟劫很喜欢的一个4K线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