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喧嚣声越大,吴武英向良珣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继续与良珣说道:“其实也没有人员受伤,但惊吓是有的,偏偏那狗主人既不赔礼也不道歉,态度十分恶劣,实在混账了些。”
良珣脸上含笑,微微点头,一路上来,这里堵了不少马车,有不少人发出抱怨,但却没几个人敢上前去劝的。
这种时候,两家人都凶神恶煞的,也没人愿意上前给自己找晦气。
此时马车翻倒在路中央,从车内洒出来不少东西,以两个男人为首,两边相互对立者,一男子手中还牵着一条大犬,那犬站直身来或许有八尺之高,毛发蓬松又有翻卷,看起来凶神恶煞,与牵着他的主人一般吓人。
离着争吵的两人不远站了不少人,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打探消息的,良珣让身边吴武英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只见吴武英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快向他们的马车走去。
不一会儿,吴武英便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虽然走得急,但托盘上摆放之物仍旧稳稳当当,为洒落半分。
良珣上前一步,缓缓走到二人中间,抬手抱拳:“两位兄台,吵了许久,不如先喝口茶水罢。”说着,朝吴武英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吴武英端着托盘上前,站在良珣身边,往那两人面前凑了凑,只是脸色仍然有些不解,却到底没有问出来,他知道,此时不是问问题的最佳时机。
那两人见突然冒出一人来,顿时忘了要与对方理论什么,牵狗之人一脸疑惑,还带着几分余怒,嗓门有些大:“你是何人?”
“不想死便给老子滚开,老子没工夫搭理你。”那人说完,便转过头去,准备继续与对方理论,却不想,脚边的狗却猛地朝良珣大叫起来,声音急促,像是下一秒便会飞身脱离牵狗之人,向他扑去。
那人手心被狗绳磨出几道红痕,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却又不敢对狗发火,只能低声哄着那狗,又抬起头对良珣大吼:“赶紧给老子滚,没见着狗祖宗也不待见你吗?”
良珣眼中极快划过一道不明情绪,闪的极快,没人发现端倪,身边吴武英盯着他,闻言,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被良珣一个眼色阻止了下来。
那狗仍在吠叫着,良珣并未因为被那人恶言相向便变了脸色,他脸上带着轻描淡写的笑意,显然不在意他那人对自己的辱骂,他只是静静低头,注视着那狗。
也不知是他脸上笑意有何魔力,不过片刻,那狗叫之声慢慢便弱了下去,那狗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眼中透着丝丝恐惧。
声音不仅弱了下去,就连狗腿也不由得发软,身子微微颤抖,一步步后退,向牵着它的那人靠近,最后畏缩在地上。
良珣嘴边笑意扩大,露出一丝满意,缓缓抬起头,对二人再次邀请道:“二位不如给某一个面子,暂且歇一歇,用些茶。”
牵狗之人显然未见过自己家的狗这般温顺过,尚还处于震惊当中,而另外一人已经端起了其中一盏茶,朝良珣笑了笑:“多谢,那我便不客气了。”
二人的确吵了许久,这大热天的,站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光线一照,即便不说话,也十分疲惫,更何况还要与不讲理之人讲理,着实难做。
牵狗之人猛地反应过来,猛地朝良珣大吼:“你对狗祖宗做了什么?它为何会这样?”
他眼中带着几分恐惧和担忧,显然是担心这狗出了事,不好与自己家主人交代。
良珣缓缓笑了笑,一脸奇怪:“那狗不是阁下一直牵着?我未曾靠近它半分,又如何对它做什么?”
“你……”说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猛地伸出手想去扯他过来,只是还没动,良珣便率先向后退了一步,吴武英十分默契地上前,一手稳稳地托住托盘,另一只手挡住他的手,向下一拉。
并未伤他筋骨,却也将他固定住,不能移动半分。
那人扯了扯,并不能将手扯出来,他又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朝二人大吼:“你们可知我是谁?还不快些放开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他身边之人见此,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那人朝他们大吼:“还不过来帮老子?”这一吼,那几人像是回过神来,向吴武英走去,却被吴武英一个眼色狠狠瞪住,愣在了原地,再不敢上前半分。
良珣笑了笑,十分不在意,只是道:“我朝有法,道上有畜牲伤人,可不必报与官府,直接打死,若情节严重,主人连坐,处以狱刑,由当地司马酌判。”
“我看今日虽未伤人,但此犬凶恶,惊扰了人,若是打死,即便报与当地司马,想来司马也不会说什么。”
牵狗之人因挣扎,脸红脖子粗,又听了良珣之言,挣扎地越发厉害了:“我看你们谁敢,狗祖宗可是你们能动的?”
良珣没再理会他,反而与旁边端着茶慢慢喝的“看客”说道:“兄台,你看……”
那人本看戏看的十分起劲,见良珣突然将问题抛给他,猛地想起来此事乃是他与对方之事,于是正色道:“我看此类大犬留不得,即便我家主人放过了它,谁知日后会不会祸害他人。”
而后给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一人治住一人,而他自己则去牵那条恶犬,每走一步,那狗便像是能感觉到危险来临一般,又看了一眼良珣,身子抖得越发厉害。
正当他伸出手时,几人身后马车中传来一声娇喝:“慢着!”而后,一双芊芊素手自马车中伸了出来,撩开帘子,而后自马车上被人扶下一个女子。
她缓缓向几人走过来,步态轻盈,宛如有莲盛开。
那女子脸上蒙着薄纱,一双美目婉转动情,她走过来朝几人微微行了一礼,十分优雅:“各位,一切乃误会所致,这犬对小女子有深意,还望各位留它一命,其他的一切好商量。”
良珣不说话,看向方才喝茶之人。
那人反应也快,立刻站直了身子,心中却嘀咕,这般有教养的女子偏偏有这么一群狗仗人势的下人,难怪连犬也作威作福。
即便心中十分不屑,但脸上未显半分,而是道:“我们家主子倒也不要什么赔偿,好在这马车上装的都是一些杂物,并未伤人,只是你家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吓了人,连一声赔罪也不说,简直无礼。”
那女子朝他又俯了俯身,又拜了一拜,道:“家仆无礼,小女子在这里向几位赔罪。”
而后又唤了人拿了一些银钱作为赔礼,再三道歉,将姿态放地极低,只是那人也是个有骨气之人,没什么好脸色直接拒绝了,道歉也没说原谅或是不原谅。
而后也不再看她,招呼自己人,将地上散落之物收拾在一边,裂开的马车定是不能再装东西,心中正愁如何解决,那女子便吩咐自己人,将自己那边一辆马车上的东西尽数取下,把马车赶了过来。
那人瞥了一眼,反倒没有拒绝,如此,这事便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