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曦听罢没有说话,只是眉间微微皱起,站在原地看了看这条不大的湖水,而后又看了看那方小亭。
笔者不知她在看什么,只能低头默不作声立在一侧,听着她的吩咐。
这里虽是王家的别院,但宅子颇大,前院中布置地格外雅致,假山和人工凿出来的湖泊,湖泊的一侧架了一座亭台。
此时亭台内的石桌上,摆放着几道打翻的酒菜,酒壶凌乱地散落一地,地上全是瓷器碎片,仔细看还有不少暗色,也不知是打翻的酒水还是血迹。
亭台四周都有木质护栏围着,只有一处被破坏,孟曦半蹲在地,仔细看了一眼切口,参差不齐,应当是被压断的。
“从现场来瞧,应当是昏……咳咳犯人压制着王家小姐时,将这里活生生压出的口子。”笔者前面说惯了,正欲直说昏垣,昏字在嘴里溜了一圈,硬生生被吞了回去。
且不说事情还未查清楚,就是查清楚了,也轮不到她在孟曦面前说什么。
不过短短两句,她说得格外艰难,在孟曦看不见的地方,抬手抹了抹额间的汗。
她不过一个小小笔者,寻常也见不到孟曦这样的人物,更何况女子在官场中举步艰难,她如何不怕?
地上一片狼藉,碎片散在地上,稍不注意就会蹭出一道血迹。孟曦未理会她的话,看着地上散落的酒菜,她微微侧头,问道:
“这酒菜可查过了?”
“医者已经来验过了,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孟曦眉头微皱,眼底若有所思,让她寻来器物将这些东西留下一些。打散的酒水已经没办法存起来了,孟曦只是让她将酒壶包了起来,不让它与其他东西接触。
笔者应是后,便唤来人,将孟曦吩咐的又说了一遍。
其实这酒菜十分普通,是常见的家常小菜,若是孟曦不特意吩咐,只要医者检查过酒菜没有问题,他们应当只会将打碎的瓷片带走。毕竟那酒菜不易保存,根本没办法作为证物留着。
“可去查了这些饭菜的来历?”
“属下派人去查过了厨房与黄泉路中的酒楼,厨房中有生火的痕迹,应当是在家中做的。听闻王家小姐素来贤惠又善厨艺,这些菜应当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孟曦“嗯”了一声,抽出腰间的银针,试探地挑起落在地上的菜,她一一试过之后,抬起手来看了看,银针并未变色。
果真没有问题。
酒水已然被打翻了,地上湿了一片,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地上还留着浅浅的酒渍,淡淡的酒香也跟着弥漫在空中。
孟曦仍然半蹲着,残余的碎片中留了一些未干的酒水,她又拿出一根银针放入里面,过了几息再拿出来,银针已经亮得发光。
孟曦本对这一桌饭菜有一丝怀疑,可又觉得盛问天若是要给昏垣致命一击,必然不会在这些地方动手。
但不知为何,她看见这些东西,心中十分介意。
或许,这便是他的计呢?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拿来迷惑众人。
孟曦心知那笔者也忙,便挥退了她,自己开始瞧起四周来。那笔者虽巴不得离孟曦远远的,但到底顾及孟曦身份,又叫来了另外一人,欲让她陪在孟曦左右,也被她拒绝了去。
见此,那笔者也不敢强求,恰巧有人唤她,她告了一声罪后便离开了。
孟曦在原地看了看,提步去了厨房。
厨房位于庭院的后侧方,要过来庭院内,还要穿过一个长廊,走过来莫约越要半盏茶的时间。
孟曦方才踏入,就听见门外一声轻响,她转身看过去就见阎奕晟摸着鼻头,一脸无辜地站在外面,在他脚边是一个被踢翻的瓷罐。
她随意扫了一眼,而后又转身走进去,身后是阎奕晟,他见孟曦打量着四周,他也跟着看了看。
许是这厨房不常用,里面的东西很少,仅有的几样看着也很新,没有常用的痕迹。
她正拿着一个木桌上的一个菜篓子,里面还剩有一些洗干净的菜,阎奕晟站在不远处的灶台前,抬头看了看屋顶,缓缓开口:
“听闻昏垣是只身前来,莫约是在戌时二刻到的。”
孟曦听罢,动作一顿,转身看他,缓缓开口:“你如何知道?”说着,她将菜篓子放下后走到放着各色调料的木架前,与阎奕晟遥遥而对。
只见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得意,闻言轻啧一声,一副“你是傻子吗”的震惊模样:“自然是与旁人聊天聊出来的。”
可随即一想,招孟曦这样的,想要知道什么自然有人亲自去打听,何须她亲自去?再一想,她一向话少,与人主动攀谈,只怕不过两句,会冷场不说,对方说不定还会被她那身气势吓得半句不敢言。
不过……这样的孟曦,才是真实的她。阎奕晟看着孟曦的目光蓦然温柔许多,眉间还有几丝浅淡笑意,脸上十分愉悦。
孟曦随手抓起一个装菜的篓子,向他扔过去,眼中闪过恼羞之意,道:“何须你来说?我问的是与何人?”
阎奕晟伸手接住她扔过来的东西,眼底盛着笑意,心中颇为享受此刻孟曦难得对他使得性子,想起两人一开始的兵戎相见,现在不过是扔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菜篓子罢了。
他心中又满意了几分,还是活泼些的孟曦更惹人爱些。
阎奕晟笑了笑,眉间像是融了冰雪般,温柔异常,将东西随手放下,他道:“隔壁院子的主人家曾出来过一次,正好瞧见了。”
面对阎奕晟的目光,孟曦似乎已经习惯了,即便心中有丝异样,但她向来冷着脸惯了,又不是其他女子,对他只做不见,反倒是他的话……
“你是说隔壁有人瞧见了?”她记得她问过那笔者,隔壁人家那时已经睡了,更不必提看见什么,难不成……
阎奕晟耸了耸肩,向孟曦那边靠近了几步,十分无谓道:“许是担心说出来惹祸上身罢,所以便隐瞒了下来。”
“而后随后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就听到这边有声响透过院墙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