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王堂主进宫来让本宫主持公道,听闻是你路过王家别院时,见到了昏垣行凶?”说着,双眸瞥了眼盛问天,他站在那里,有恃无恐地与孟韫灵对视上,“那你便与本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韫灵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无端给人压力。盛问天在她这般盯着下,不由心中打突,暗想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她能拿出证据不成?
若说盛问天心中不服孟曦的话,他有时反倒有些钦佩孟韫灵。一个女人,将黄泉路打理的井井有条,有男有女的下属,手段雷霆,让不少人心悦诚服,甘心为她做事。
可他始终觉得,男人才是天下主宰,让一个女人压制是何道理,他不甘于人臣,尤其还是一个女人的臣子。
女人啊,总是会犹豫心软。便是上次,不也犹豫了?若是她再心狠些,早早将自己解决掉,现在哪会这般受制于他?
盛问天心中冷笑,但现在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于是他向孟韫灵抱了抱拳,脸上带了几分恭敬,开口:“此事说来也巧,当时属下在醉月楼中饮酒。”
一旁王政听闻他毫不顾忌地说出自己在醉月楼中饮酒一事,眉角不由抽了抽,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旁边一本正经的盛问天,心中有些复杂。
要知道,醉月楼乃风月之地,官场中的人虽不少人向往,但这都是私下,大家心知肚明便是,那会像盛问天这般,大赤裸裸地说出来,还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要强调一番。
“回去后,属下想着,今日月色尚可,便弃了马车,欲走回去,全当醒酒,因此又绕了路,这才经过了王家别院。”
说到这里,他络腮胡抖了抖,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谁曾想,刚走近,就听到院子中有异动,想到这些时日我与王卿者查的那连环杀人案,本着宁可误会不可放过的想法,便往那边赶去。”
“便是此时,院子从内打开,王家小姐的侍女跑了出来,向属下求救。”
王政去时,昏垣已经被抓到了斩月堂,他还未走到王家别院,又换了方向去了斩月堂,所以盛问天说的,他不知其中真假。
或者说,今日除了盛问天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王家别院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王政心中不屑一顾时,他又听到盛问天道:“今日之事只有属下与身边人亲眼所见,但也深知许多人或许不信,所以属下带来了人证,便是那王家小姐身边的侍女。”
站在一边王政心中咯噔一下,倏然看向盛问天,他嘴边带着笑意,像是料到了王政这般模样,不由更加得意。
你们将昏垣带走了又怎样?他为凶手,可他手中却是有人证的。说到底,这件案子中,人证才是最重要的。
王政心中不由一沉,想到方才在斩月堂中对峙时,他提到的侍女,当时孟曦与他心神皆在昏垣身上,反倒情急之下忘了这个人证。
王政转过头垂下眼,心中不由一叹,这个人证之事,也不知孟曦知不知道。
“带上来。”孟韫灵眼睛微眯,说不上是信还是不信,只是沉声说道。
不一会儿,禁卫军便带了一个人上来,那女子似乎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不仅脚下虚弱无力,就是脸色也格外难看,眼睛通红,一直想藏在禁卫军身后,一副胆小模样。
她虽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也未见过孟韫灵,但到底跟在王雅微身边许久,眼色还是有的,于是想也不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跟着匍匐在地。
“见……见过……大人。”不仅声音颤抖着,连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是何人?”孟韫灵目光看着那道匍匐在地的侍女,带着几分危险,那侍女像是能感受到她的眼神,抖动地越发厉害。
“婢女……婢女名为露儿,是……是云霄堂……云霄堂堂主之女王雅微……身边的侍女。”一句话,在孟韫灵刻意施展压力下,说的磕磕巴巴,颤抖的身子说明她心中定然怕极了。
锐利的眸子缓缓从盛问天身上看过,最后带着丝丝泠然,言语中更是冰冷,语速极慢地开口:“你不必害怕,只需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便是。”
“是……”那名叫露儿的侍女缓缓从地上抬起身来,依旧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孟韫灵,只得垂下眼角看着地上,脸色有些惨白,尽管极力在镇静,还是泄了怯意。
“此事……此事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露儿稳了稳心神,不再去想今晚她看到的惨象,慢慢陷入回忆之中。
原来半个多月前,在四月初四那日,孟曦与孟宁出去遇刺归去后,昏垣与良珣留下处理后面事宜时,昏垣遇到了同兄长出去游玩的王雅微。
因着其兄与昏垣是熟识,王雅微与昏箐认识后也成了闺中密友,时常来往。昏垣见他们兄妹二人在街上流窜,因为出来游玩,也没带几个侍卫在身边,在那场混乱之中又为了护主皆数惨死于刺客剑下。
露儿因为一直跟在王雅微身边,与王雅微一样,除了受到惊吓外,倒是没有受伤。
其兄学识不弱,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护不住他们自身的安危。许是杀红了眼,又或是穷途末路,一个刺客见他们二人,想将他们抓来要挟昏垣或是良珣。
正欲动手,恰在此时,昏垣从刺客背后出现,宛若仙人,手起刀落将那个漏网之鱼解决掉,而后朝他们微微一笑,询问他们是否还好。
因为当时极为混乱,王雅微也是害怕极了,见有人救了他们,心中感激地快哭了出来。王雅微时常出入昏府去寻昏箐,自然知道眼前救他们的是昏箐的大哥——昏垣。
昏垣一贯想得周到,当时不仅他们身边没人,昏垣身边也只有一个侍卫,为了防止又有刺客突然冒出来,昏垣便让他的侍卫先去寻几个人过来,护送他们回去,而他则暂时留下,与其兄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