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想必你们也不必留着祸害着地府了。”
说着,阎奕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长剑,戚老三眼前一花,随后耳边便传来几声惨叫。
抬眼望去,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已翻滚在血泊之中,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静静躺着几人的残肢。
耳边的惨叫不绝于耳,可对他来说,面前男子才是心中恐惧的来源。
嘴角分明带着笑意,可那笑对于戚老三来说却如同看见死神在朝他挥手。
不是说做鬼感觉不到疼痛吗?不是说变成鬼后不会流血吗?
人间的传说果真仅是传说,断不可信。
而刚入地府不久的戚老三几人却不知,变成鬼后确实与世间的人无异,唯一的不同大约是人身上的手或腿亦或是其他断了还能再接上。
不过有一个前提,那便是除官家人的武器外的普通武器。只有官家的武器能让人产生痛觉,令人血流不止。
他们自然也不知,坊间传闻,比官家武器更为厉害的是地府公子阎奕晟的闻月剑。
传言,此剑是闻月山天地灵气所养育的,十分有灵气。若是被此剑所伤,血流不止,永不可接,最后只能被活活疼死。
没人想以最痛苦的模样死去,也因此,他们对他也不再轻易招惹,生怕他一个不快,挥剑相刺。
听闻外界如此传言,阎奕晟一笑了之,既不解释也不理会。
对他来说,这些谣言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对那些暗处蠢蠢欲动的人起暂时的震慑作用。
戚老三脸色越发苍白,看着阎奕晟一步步靠近,轻轻的脚步声仿佛落在他心口上,震地他越发恐惧,豆大冷汗流过鬓角滴入地上。
“少侠饶命,我等狗眼不识泰山,望少侠高抬贵手。”说着猛然跪下,砰砰磕着头。
阎奕晟轻笑一声,俊雅的脸上带着不符的邪气,他反问:“饶命?”
一瞬间,狭长的巷子中惨叫和求饶声不绝于耳,只是外间十分热闹,难有人发现这条小巷发生的事。
阎奕晟做事向来无规律可循,旁人若见此情此景,定会认为这几人性命不保。
可偏偏遇上行事随心所欲的阎奕晟。
不知想到什么,阎奕晟点点头,嘴角挑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罢了,今日便给你一次教训,你需记得今日之痛,日后好好做人,不是谁都和我一般心善。”
说着,右手一挥,耳边再次传来一声惨叫,只见戚老三两条胳膊俱断,而戚老三也翻滚于地上。
“暗三,将人送入第三层地狱中。”说完,避开血泊继续向前走去。
只听夜色中传来一声低低的是。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黑衣人,隐于夜色中,让人看不清模样。
还未待他有所动作,几步远的阎奕晟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说道:“三日后待他们几人都记住了这痛,再找人将他们手腿接上。若没记住,便多痛上几日,别让他们死了。”
而后才彻底离开。
世人都道他的剑伤了人便只能等死,却不知他的剑平日里伤人比旁人更疼外,与普通刀剑无异。
可这些,又与他们何干呢?
阎奕晟轻哼一声,心情似乎极好,方才的小事他丝毫未放在心上。踏着月色,借着微光缓步向外走去。
人生本该如此恣意而活,区区小事,何须放在心上。
而他,一向这般洒脱。
……
阎奕晟穿过庭院,直直往书房中走去,还未靠近便步子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继续推门而入。
房中尚未点灯,即便是无光的黑夜中他视物仍如白日,准确无误行至烛台前,将灯点燃。
黑暗的书房被烛光慢慢照亮,隐在黑暗中的人也显现出来。
“父亲此时不在房中忙碌,来儿子这书房中不知所谓何事?”
阎奕晟头也不回,单手提起桌上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在乎早已变成了一壶冷茶,端起便一饮而尽。
只见书案之后端坐一人,身着玄色长袍,一双眼如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身躯凛凛,自有一股不怒而威之气。
此时的阎罗王阎启面色沉沉,仿如山雨欲来。
如此模样的阎启若是旁人在侧,只怕早已吓破了胆,哪还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浩大地府之中也只有这一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了,那便是做事向来肆意妄为的阎大公子了。
“今日你又去何处胡闹了?”看着丝毫未将自己放在眼中的儿子,阎启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浑厚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阎奕晟挑挑眉,没有作答。
反倒在桌边坐下,把玩起手中的白玉杯来。
阎启见此情景,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态度般,继续说道:“明日起你便跟着崔判官学些东西罢,你已弱冠,这些事早该……”
“父亲!”还未说完,便被阎奕晟地打断。
“你明知我素不爱管这些事物,何必逼我。若要我看,崔尚便十分不错,崔判官教的也好,让他做这些事再适合不过。”
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阎启不由怒火中烧。
“胡闹!”阎启拍案而起,面色仿佛滴墨,“他是何等身份?你又是何等身份?二者怎可相提并论!你还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吗?”
阎奕晟见此,依旧面色不改,像什么也没听到般,目光仍在手中的白玉杯上,仿佛那白玉杯是一个值得考究的宝物般。
阎启极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像个慈父般。
“你也不小了,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近日你就先和崔判官,待你熟悉地府之中的运作后,我再慢慢将地府的事物移交于你。就你如今这模样,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阎奕晟轻笑一声,慵懒的嗓音慢慢传来:“她们不愿意嫁,正好,我亦不愿意娶!”
“啪”的一声响动,只见原本放于书案上的砚台被砸于地上,阎奕晟所坐之地到处溅着墨汁。
所幸在砚台飞来那一瞬,阎奕晟似有所觉般飞快移动了脚步。
阎奕晟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看着飞溅的墨汁,似毫不在意方才若是他躲得慢了,那方砚台便会砸在他头上。
“就您说的那几位千金?我怕我若真娶了,只怕这府中也没了安生。”语毕,又是一顿,轻笑一声,道,“不过父亲老当益壮,我倒是不介意父亲你娶了……”
“放肆!当真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以至于你如今越发的无法无天!你可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你就不能仔细想想?为整个地府考虑考虑?”
阎奕晟转了个身,随意坐下,脸上不复方才的嬉笑。
头也未抬,只见他极冷淡地道:“父亲心中沟壑只怕儿子难以达到,父亲正值壮年,儿子方才说的倒是可行。”
“逆子!”阎启的胸口因他的话而剧烈起伏,显然是气极了。
“这几日你便先在府中给我好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待你生辰那日,便随为父去见见那些老家伙!”
说完,不再理会一旁稳坐的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阎启口中的老家伙自然是其他九位阎王。
阎奕晟随意靠坐在靠椅上,显得慵懒至极。
见阎启离开,像是没有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怒气般,自顾自摆弄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的折扇,身形动也未动,慢悠悠开口送“客”。
“父亲慢走,儿子这便不送了。”
阎启不过刚踏出门砍,闻言,心中压制的怒气不由自主又往上冒。
却也深知他秉性,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指不定父子二人又因此隔阂更多,只得气极快步离开。
堂堂阎罗王,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显得这般没有威严。
直到阎启的身影消失,阎奕晟依旧摆弄着手中的折扇,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