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垣与良珣回来后,第二日便又如以前一样,昏垣去宫中值勤,良珣则去了大理寺。先前王政便让人给他传了口信,让他有了空闲,去寻他一趟。
良珣本是大理寺中的笔者,自然是要回去当值的。
王政见了他后,也不兜圈子,直接将事情挑拣了些给他说了,虽说他在面上是他的下属,但王政心中却清楚,真正能驱动他的,只怕只有孟曦。
再怎么说,良珣也是孟曦身边的人。况且今时不同往日,日后若是......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让良珣帮忙破案这件事,先去了禀报了孟韫灵和孟曦。
良珣听闻后,沉默了半晌,似在考虑。王政虽只说了一半,但以他的敏锐,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干系重大。
但他想不通,王政身为孟韫灵的近臣,这件事为何独独要找自己。
但不管如何,良珣最后到底是应下了。
他知道他若应下这件事,最后势必要得罪不少人,但他身为孟曦的近臣,王政又是他上司,不应下,又能如何?
见他应下,王政松了口气,他不想逼迫与人。尤其是日后可能会成为自己上司的人,故此他对他还是十分客气的。
王政忍不住看向坐在一旁谦逊的良珣,心中又感慨了几句。眼前这人,做事不慌不忙,待人又格外谦逊,难怪被天下人赞为君子。
他这些年对他也多了几分惜护之情,正欲提点几句,但转念一想,他这么多年以来颇得孟曦倚重,又何须他提点?
于是他看了看外面的艳阳,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准备一番,而后再来找我。”
良珣跟着他起身,他说完后,便大步走了出去:“恭送卿者。”待脚步声逐渐远去后,良珣才直起腰来。
敛眉摆弄了一下腰间的玉环,看不清眼中神色,他将玉环压在外袍上后,又理了理方才因坐着生出的褶皱,一一理平整,而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提步出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稳实又缓慢,绷直的脊背更添几分坚毅。
外面天气分明不错,却又不知为何,暖人的光线照在人身上,无端让人胆寒。
——
这边良珣跟着王政办案去了后,昏垣也开始忙于事务,当日他与良珣解决完匪患之后,还有诸多事情没有详细禀报,只能后面写了折子递上去。
不仅如此,又将迎来祭祀,身为黄泉路路守,孟韫灵自然要准备祭祀先祖一事,而他与禁宫侍卫,也势必随行保护一行人的安全。
这么一来,忙得不可开交。
四月初四对于黄泉人来说是个好日子,也不知从何时起,四月四便盛起了一股游乐之风。在这日,街道上会摆放出许多东西,不仅价格地道,还精致美观。
或许于他们来说不是物的精致,而是同身边心仪之人一道同游之乐。一眼看去,街上有不少男男女女结伴游街的。
孟宁生性活泼,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与孟曦一道出来,今年也不意外。一同出来的还有负责保护孟宁安全的昏垣,以及还有许久未见的良珣。
现如今的局面,官场中所有人都有些看不懂了,对于孟韫灵对待昏垣与良珣不偏不倚的态度,众人十分迷惑。
到现在都还未定下孟曦夫君的人选,也不知她心中如何打算的。但是也没人敢胡乱揣测,依旧是小心对待二人。
但也不缺乏人想要提前站队,给二人送礼的。
昏阔天在官场中沉浮数十年,年纪虽大,但人却十分清醒。良府一开始倒是十分高调,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连一向喜欢被人捧着的良鸿华也低调起来。
孟宁直接从宫中出来去了孟曦府上,此时孟曦还在书房中忙,孟宁也不着急,坐在锦榻上撑着下巴,灵动的眼神此时没了神采,恹恹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彩屏彩明二人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也不打扰。
眼前这位任性的小祖宗从昨日起就一直保持着这副模样了,像是失了什么一般,问她也不说,还时不时叹口气。
“唉......”果不其然,孟宁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下巴,如明月般的眸子又换了物件盯着,另一只手若有若无地摸着腰间。
“彩屏姐姐,你说若是今日我自己出去顽,阿姐会不会不同意?”良久,孟宁转过头来,微微歪了一下,像是在撒娇。
彩屏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淡定道:“小姐,今日外面鱼龙混杂,您还是消停些吧。”最重要的是,若是她出意外,她与彩明势必要被重罚。
“是啊小姐,您别到处跑了,若是被少主发现,我和彩屏姐姐肯定要被打的。”彩明说着一副可怜兮兮地看着孟宁。
谁知孟宁看也未看她,只是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道:“那你们今日留在府中罢,我与阿姐出门便是。”
彩屏抬了抬眼,她们只比孟宁大个两三岁,在孟宁身边怎么说也有十年了,一看孟宁眼珠子四处转着,就知道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可到底是什么主意,她二人也不是孟宁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于是她上前给孟宁换了一杯茶,先前那杯茶她只喝了半口,早就冷了。她一边换,一边苦口婆心劝道:“小姐,你就当心疼心疼我与彩明,今日别到处乱跑,成吗?”
听她这般说,孟宁又不说话了,支支吾吾也没答应。彩屏正欲再劝,就听到外面请安的声音传来,彩屏将茶壶又放回小炉上温着,与彩明一同低眉站在了一侧。
孟宁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从锦榻上跳了下来,冲出屋内了。
“阿姐,你事情做完了吗?若是没做完,不如让彩屏姐姐她们陪我去,你还是去忙正事罢。”孟宁挽着孟曦的手臂,靠近她轻轻撒娇道。
孟曦瞥了她一眼,孟宁还正在长身姿的时候,身材娇小,与孟曦比起来更是矮了半个头。她整个人半靠在她身上也没感觉出什么重量,见她撒娇,孟曦也没将她拉下来。
“听说今日可以放河灯,皆时我陪你去放一盏。”说完她又淡淡一瞥,接过彩屏倒的茶水,抿了一口,“况且,今日我也有事要做。”
孟韫灵让昏垣护送孟宁来少君府,又让良珣送了东西过来,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虽说往年两人也陪在身侧,但只是因为玩乐中“巧遇”,何曾这般明目张胆?
孟曦不禁有些头疼,心中十分不认同孟韫灵这次的做法。她这般做,让他人如何看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