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众人还在睡梦中时,街道上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响,直奔城门而出。
昏垣与良珣二人此行并未声张,孟韫灵给了他们两人三千人手,责令他们将那群匪患拿下。
于孟韫灵而言,三千人显然已是十分看得起那群匪患了,若不是那处接连出事,恐怕也无人知晓那些匪徒的嚣张气焰,而孟韫灵让他二人带着这些人一同去,一是不清楚那里的情形究竟如何,二来,的确存了一些心思。
此次出行,孟韫灵并未提及二人谁为主谁为副,她便是想看看这二人该如何做。
三千人不算少,若是其中一人有了心思,因此出了龌龊,想来在那件事上,便少了几分胜算,那么有这些在,至少还有兜底的。
既然孟曦不在意,那便由她为她看看便是了。
昏垣与良珣在接下这份差事时,并未想这么多,但当二人到了驻兵之地后,当那将军问二人何人领兵时,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信任。
为了方便骑马,几人皆身着胡服。良珣松了松有些勒手腕的护腕,听到问话,这才抬眼与身边人对视了一眼,显然,对方看懂了他心中所想。
只见昏垣轻笑一声,眉眼间带着温润笑意,却没有丝毫犹豫,道:“虽说大人未对我们二人提及此事,若是常将军信任与垣,便将人交于垣,垣必不负所托。”
那常将军与昏阔天同岁,已在官场中沉浮数十年,自然也见着了二人之间的默契,抬眼看了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良珣,见他没有反驳,便知二人已是商议好了,于是眼皮动也没动,便直接将那差遣三千人的信物交予了昏垣。
二人清点完人后,不敢耽搁,直接便向岐城而去。
岐城离黄泉城并不算远,若是快马加鞭赶路,一日半便可到达,但昏垣与良珣二人心知那匪群狡诈,如此大张旗鼓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商议过后,两人便决定将三千人一分为二,各带走一半,再分开暗中走。如此一来,即便那边得了消息,也不知他们去的具体人数。
但如此做,难免要绕些路,好在因为此前的事实在影响太大,那闹匪患的路几乎已经没人敢走了,除非着急赶路又请了镖师的人,如若不然,是万万不敢走的。
昏垣与良珣在岐城司马府中汇合时,已是夜半,良珣见风尘仆仆推门进来的人时,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他是入夜后到的司马府,两人当初分离时,早已算好了时间,本以为不过前后脚,不想却等到了夜半。
“可算来了。”良珣见他来,与身旁坐着的男人一同迎了上去,开口道。
昏垣先是和吴志山见了礼,脸上带着温润笑意:“让吴司马久等了。”而后又才看向良珣,朝他微微一笑,与良珣的周正妥帖相比,昏垣倒是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
入夜后,外面风比之白日更大,似乎还飘洒着细雨,但当他缓缓走来时,却又让人不自觉被他温润气质吸引过去,而忘记他那有些狼狈的身姿。
“绕路远了些,倒是叫你们好等。”说着,眉眼间带了些许愧意,看向二人。
吴志山急忙摆了摆手,此时下人已经上了茶水,他道:“昏司马哪里的话,二位前来相助,乃是岐城百姓之幸,是应该的,您这般说是折煞我等啊。”
吴志山年过半百,颇具富态,笑起来更是和气十足,隐约间还能感受到笑脸中的谄媚。他自然知道二人的身份,因此听闻来的是他们,心中不免忐忑,生怕招待不周,开罪了二人。
因此,当听到昏垣还未到,良珣要等候时,心中虽不大愿意作陪,却又不得不与良珣等着。
良珣自然看出了他心中的勉强,也十分温和有礼地告诉他不必作陪,早些回去歇息便是。话虽如此,但吴志山哪敢当真回去?良珣见他推拒,也不好多说什么,反倒问起了岐城一些趣事,又说了些趣闻,气氛倒是融洽。
此番交流下来,二人居然聊得格外开怀。
吴志山虽是一城司马,但到底不似黄泉城中的司马那般地位,他本是小心翼翼地陪着,却未想到良珣果真如传言中那般平易近人,不仅没有摆架子,言语间还格外敬重他这个“前辈”。
料想往前来的都官,对他们这些人何曾有过好脸色?这样一看,也难怪被路守大人看上,又被少主视为左右手。
即便是那样的出生。
现如今毕竟已是深夜,三人寒暄了几句,吴志山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二人奔波劳累了两日,不敢多说,亲自将二人送到下榻的院子后才提着灯笼离开。
吴志山离开后,良珣来得早,已是恢复了些精神,见昏垣神色间的疲倦,说了几句便止了话头。
既然已经到了,再多的,便留着明日再说也不迟。
许是心中装着事,第二日几人起的都早,用过饭后便去了议事厅。
“想来如今那群匪徒已经有所防备,且不说那山易守难攻,况且里面还有不少被抓的无辜百姓。”吴志山脸上带着愁绪,他脸本就圆润,如今眉头一皱,眼睛显得越发小了,看起来颇具喜感。
“二位司马若是强攻,只怕行不通。若是惹怒了那些人,只怕他们发起疯来,那些百姓的命难保......”
昏垣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们抓百姓作甚?”良珣似乎也想不通其中关键,低着眉头缓缓看着手中的卷宗,看不清其中神色。
吴志山摇了摇头,而后想了想,道:“难不成是那群亡命之徒早已料到今日,特意抓去救命的?”
他的猜测显然像是胡言,良珣与昏垣一人拿着一份卷宗细细看着,他见二人看的认真,脸上闪过一丝尬意,讪讪笑了笑。
两人一目十行,看的虽快,却将内容牢牢记在了心中。看完一份后又去拿另一份,昏垣不知看到何处,眼神一顿,而后站起身来,走向桌上摆放的山川图。
良珣见他有异,也随他不急不缓地一同站在了图纸前,见此,吴志山也随二人站了起来。
“如何?”良珣见他看着图纸,轻轻开口问道。
昏垣摇了摇头,转头笑着看向吴志山,道:“不知吴司马可有时间,可否陪我二人去虹头山?”
吴志山虽不知他想干嘛,却也不敢拒绝,连忙点头道:“自然可以的。”
“如此,有劳了。”昏垣朝他笑了笑,如墨的眉眼带着温润笑意,衬得他越发俊逸,而后又对良珣道,“先一同去瞧瞧?”
良珣自然不会反对,此时吴志山已经吩咐了备马,而后才引了二人出去。
良珣看了看手中的卷宗,又看了看山川图,轻笑一声,理了理腰间那枚玉环,这才提步缓缓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