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尔在原地站了好久，也没见哈利有动作。她也没再出声打扰哈利，像是一个被罚站的学生一样，安安静静地立在书桌前。

过了好一阵，哈利动了，动作很缓慢，像是在努力从身体里汲取力气一般。他坐直身子，视线平视前方。

“所以，你来只是为了向我道歉？”

艾普尔有点为难，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主要是为了道歉。”

哈利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你的歉意我收到了，但我不打算原谅你。”

艾普尔讷讷地点了一下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哈利深吸一口气，看着艾普尔的脸：“现在，说点其他的吧。你来这里的其他目的是什么？希望你最好有点有意思的目的，别像你那无聊的道歉一样惹人厌烦。”

哈利这话说的有点伤人，艾普尔也确实有点受伤。但她并不怨恨哈利的无情。她是发自内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理解和接受哈利的一切情绪及反应。

“就是，关于莱克斯·卢瑟和你说的事。”

哈利点了一下头：“你不是卢瑟家的人，你接近我们是为了完成任务。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和组织能给你下达这样奇怪的任务。又是什么样的人和组织能赋予你卢瑟家大小姐的身份。”

艾普尔犹豫了两秒钟，随后就挑着重点把系统的事大致地向哈利进行了说明。但她仍旧刻意略过了大家只是书中人物这一信息。

哈利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观察着艾普尔的表情。但他慢慢意识到，尽管艾普尔口中的一切那样的荒诞，但却不像是谎言。

“如果你再骗我的话，你知道我真的会动手杀了你，哪怕有蝙蝠侠护着你。”哈利恶狠狠地说道。

“就算我真是那种不知悔改的骗子，我也不可能编出这么个离谱的谎话来。我猜莱克斯并没有向你说明这么多，是么？”

哈利皱着眉头：“莱克斯知道这一切？”

“以我对他的了解，虽然我从来没有主动向他透露过这些信息，但是以他的智商和收集信息的能力，他应该已经猜到七八分了。”

“言下之意，这个系统知晓未来，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它试图通过改变我们，达到另一个未来？而改变我们的方式就是通过维多利亚？”哈利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虽然不可思议，但如果它真的知道未来的走势，利用某个人来实现这一切也并非不可能。”

艾普尔没多说话，她只是站在书桌前，静静地听着哈利的分析。哈利的头脑很不错，虽然不同于布鲁斯那种非人类的运转，但只要获得足够的信息，哈利也凭借他自己的脑子把事情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系统改变未来的计划是出了什么乱子么？”哈利看向艾普尔，“你说是系统给你安排了‘修正’的任务，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乱子，它不会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决策。”

“关于这个，我没有确切的信息。但是我们的推论是，有人试图逆转时间回到过去破坏系统计划，而系统确实也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卡在某个进度点。它选中我，大概率原计划是想让我来打乱这一切，以便它掩盖真实目的。”

哈利闻言又沉思了片刻：“所以……你想来和我谈什么？”

艾普尔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来这里的目的有三个，一是向你道歉。如果你听完我的道歉不杀我，我第二个目的就是告诉你这一切，省得有人利用你。如果你听完我的解释后，还能忍住脾气……”

“你将要如何？”

“我想要‘记忆之钥’。”艾普尔如是说道。

“记忆之钥？”

“就是你从康斯坦丁那里偷……拿走的东西。”

哈利沉默了片刻，拉开了书桌带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袋。然后他提起文件袋的一角，轻轻抖了抖，一块银色的狗牌模样的东西就落了出来。

“你说这个？”

艾普尔也没见过记忆之钥，她闻言伸长了脖子，盯着那狗牌模样的东西看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伸了伸手，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碰么？”

哈利很不喜欢艾普尔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他记忆中的艾普尔是大大咧咧的，透着一股爽朗的感觉。她不乏对身边人的关心，也在旁人最需要的时候表现出对他人情绪的照顾。但艾普尔从不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她就连顾及他人的伤心和痛苦，都是坦率且自然的。

而艾普尔现在这份与她不相适应的拘谨从何而来，哈利闭着眼也能猜得到。

这认知让他越发烦躁，就连面上也显出些不耐来。

哈利皱着眉头，忍耐住心底的那股不爽，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可以。”

艾普尔闻言，终于大胆伸手拿起了那块金属牌。

金属牌的大小和狗牌差不多，但上面既没有花纹也没有任何文字。唯有两道浅浅的划痕。牌子比艾普尔想象中的重。她轻轻用手掂了掂牌子，估摸着牌子的密度。

“不像是常见的金属。感觉和金子差不多沉。”艾普尔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哈利的表情。

哈利伸手从艾普尔的手中拿回了牌子，慢慢地把玩着：“检测过了，不是地球上任何已知的物质。甚至排除我们已经知道的，来自地球之外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也不是氪星的东西或者振金之类的。”

哈利闭着眼，摇了摇头。

“它也没有任何记号，文字、花纹，一样都没有。真是奇怪。”

“所以……”哈利将记忆之钥立起来，用手指猛地一拨，它便在桌面上旋转了起来，“你们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艾普尔瘪着嘴，耸了一下肩：“我也不是完全清楚，但是，我们怀疑它可以回溯时间之类的。”

“我很怀疑。”

哈利已从艾普尔带给他的情绪波动中稳定了下来。现在的哈利，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不管怎么做，不管和谁合作，他要毁掉这无聊的一切。

哈利站起身来，将记忆之钥装回文件袋里，然后当着艾普尔的面锁回了书桌里。

“我想你能理解，我还没有想好是否和蝙蝠侠合作。”

艾普尔愣了一下，有点讪讪地点了点头。

“我无法信任蝙蝠侠，就像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一样。”

艾普尔的脑袋垂了下去，但还是在哈利话音落后，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至于莱克斯·卢瑟……我也不觉得他值得信任。”哈利瞄了一眼一被他先前发脾气时抚到了地上的戒指，他停顿了两秒后道，“所以，回去告诉蝙蝠侠，如果他想要拿到记忆之钥，让他带着诚意来找我。”

艾普尔怔怔地望着哈利。她知道哈利不会轻易原谅她，甚至可能是恨她。但她没想到哈利会如此冷静地把她当做蝙蝠侠的小跟班一样，让她带着他的口信回去和蝙蝠侠谈条件。

哈利说完他想说的话后，立刻起身往房间外走去。

当他拉开房门，哈利又停住了脚步，回头轻飘飘地对艾普尔说道：“别忘了你那寒碜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