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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意外和不解，他微微偏着脑袋，漂亮的眉头轻轻地拢在一起：“抱歉，我没太明白，你是说……不放心我？”

艾普尔知道这话听上去有多么地令人不解和发笑，但是她稳住了，她一脸正色地冲着哈利点点头：“没错。www.kanshushen.com”

哈利避开了艾普尔的视线，他又暗暗琢磨了一下艾普尔的话，但仍旧对艾普尔这突如其来的发言感到莫名。

片刻后，哈利再次抬头：“艾普尔，我很想在你来道别的时候表现得……我完全理解你。但是……”哈利短促地笑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没太弄懂。你怎么会觉得……我应该被担心。我是说，我并没有遇上麻烦。”

艾普尔笑了一下，有点疲惫的那一种，她很快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再次迈开了步子。哈利跟了上去。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我知道，这话听上去很可笑，也许你还会觉得我有点不自量力或者……多管闲事之类的。”艾普尔自嘲地笑了一下，“但是哈利，我觉得你有麻烦。只是……只是你自己还不自知而已。”

哈利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不想表现得像是自己被人看轻了所以恼羞成怒。因此，他没有接话，他准备等艾普尔主动向他解释这一切。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哈利，你就总让我看到我自己。我想这大概是为什么我们俩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艾普尔侧过头，冲着哈利笑了笑。这期间，她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她走得漫不经心，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随心的友人散步罢了。

“我喜欢过肯特的事情，你也知道。其实我明白，卢瑟家的大小姐对一个报社记者紧追不舍这种事，放在哪个城市都是个很受欢迎的八卦话题。我不为我的选择后悔，也不觉得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事实上，如果真有人刨根究底地问我，到底现在还喜不喜欢克拉克·肯特……”艾普尔的声音随着她的头一同低了下去，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连步子都放慢了，“我也……没办法斩钉截铁地说‘是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克拉克·肯特了。’尽管，我确实不会再做以前那些傻事情了，如果有合适的对象，我也很乐意试着和其他人交往。但是，没办法说完全不喜欢了。不是因为对克拉克·肯特本身还有什么留恋。只是……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他身上，很难让人就这么……你就是养条狗，时间长了也会舍不得，对吧？”

CR9076：【！！！！！宿主？？？你……你真喜欢上了超人？】

艾普尔：【如果你说的是他的身材的话。是的，很喜欢！非常得劲儿！我认为我可以！】

CR9076：【……好吧，算我白担心了。】

把克拉克·肯特比作狗，这完全没问题。

但是，把超人比作……

哈利始终觉得有那么点……不太尊重。好歹人家也是救过地球的超级英雄。

但这点点别扭感消失得很快，因为对艾普尔的那种同情和心疼很快占据了上风。

哈利不是没有恋爱经历，但是他没有艾普尔这种单箭头经历。奥斯本家的继承人，对喜欢的女孩子，总是手到擒来。不存在什么求而不得的痛苦。

因此，哈利半晌都没能说出安慰的话来。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艾普尔。

艾普尔并没有就此消沉下去，她很快再次扬起笑容，侧头看向哈利：“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的处境。”

哈利：？？？？？

“你对彼得·帕克……总让我想起我自己。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和彼得之间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艾普尔又一次露出那种落寞的表情，“我只是知道在一段关系中，一直委曲求全的那个人有多难过。爱情也好，友情也好，亲情……”

艾普尔适时闭嘴，她轻声叹了口气，微微加快了脚步，像是打算用这种积极的身体行为来驱走情绪上的低落。

哈利不由得也加快了步子，跟上去。他没说话，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太好。

刚才艾普尔的一席话很明显对他产生了影响。他不想表现得情绪化，但这会儿，他的沉默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我追求克拉克最厉害的那一阵，莱克斯甚至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你知道的，心理医生说的话，大多是一些高价钱的废话。什么要调整你的心态啦，要试着多和他人沟通啦，试着运动放松心情啦。跟Google出来的建议有什么区别？找他们还不如花钱去找两个……”艾普尔突然住了嘴，刚才嘴一瓢，差点说出不和|谐的东西来。过了一会儿艾普尔才又继续道：“他虽然说了很多废话，但是，有一句话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感情的事仅仅靠单方面的输出是不够的。’”

哈利沉默了好一会儿。

按道理说，在对话中，这样突然安静下来，会让上一个说话的人显得很尴尬。哈利从小接受的绅士教育不允许他在和淑女交谈的时候，让谈话陷入冷场的气氛中。但这一回，哈利没有立刻接话。他只是默默地，跟着艾普尔迈着步子在环境优美的校园里溜达。

过了好一会儿，哈利才后知后觉般地干巴巴说道：“这就是你决定不再喜欢肯特的原因？”

“不。我不再喜欢他是因为，我乏了。我得承认，不管是在体力还是在心力上，地球人和氪星人都有着天壤之别。那句话……只是我决定今天和你谈话的原因。”艾普尔停下步子，认真地看着哈利，“我不希望你经历我经历过的那一切。早日抽身，及时止损。在处理任何感情关系时，这都是不二法宝。再见，哈利。有空来大都会做客。大都会不止有超人，大都会也有很多除了超人之外的乐趣。”

艾普尔说完她想说的话，便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成年人的分别总得带着一点做作的漫不经心，才会显得世间的分别都是如此无奈。

哈利站在原地，看着艾普尔的背影渐行渐远。

————滴，反派，哈利·奥斯本，修正进度5%。

听到提示音的艾普尔，满足地长吁了一口气。

进度条能动就是好事。莱克斯·卢瑟的修正经验告诉她，只要能撬动进度条，接下来就会好办许多。

而事实上，在哈利的进度条撬动后的三天。哈利的修正进度确实一直在缓缓前进，但与卢瑟的修正进度不太一样的是，哈利的进度条有很明显的反复特征。有时候前进，有时候后退。

看着那进度条，艾普尔都能想象小哈利暗自懊恼，内心挣扎的模样。

第一次，艾普尔觉得自己有点残忍。虽然看着哈利一味对彼得付出似乎也对哈利很不公平，但艾普尔能感受到，哈利的内心动摇后，他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被朋友疏远和拒绝确实是悲惨的，但那种痛苦比不上对自己感情和决心产生怀疑的痛苦。

无数文学巨著和文艺作品都深刻描绘了感情不对等所带来的的伤害和悲痛，但艾普尔知道，一个人能遭受到的最大的心理伤害，是来自自己对自己的创伤。

一个人和他人的亲密程度永远都比不上一个人和自己的亲密程度。自我的怀疑和否定，才是最沉痛的打击。

艾普尔干了这件事，她站在哈利的身后推了他一把，她让哈利开始怀疑自己对彼得的付出是否值得，她让哈利开始怀疑他自己过去的判断和决心是否正确。这不仅仅是在破坏哈利和蜘蛛侠之间的友谊，也是在动摇哈利自我肯定自我坚持的基石。

最终，哈利的修正进度停在了16%。比卢瑟的修正进度高出一点。

艾普尔感到喜悦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失落。

————滴，反派，哈利·奥斯本好感度上升5点。

艾普尔：【拜托了小6，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提什么好感度了。】

CR9076：【？？宿主你不开心么？进度和好感度都上升，这是好事啊。】

艾普尔：【我知道是好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内疚。】

CR9076：【我明白。但是宿主，你以后会面对更多这样的内心斗争。修正的过程本来就是痛苦的。但是，我们有责任让一切都恢复原状。】

艾普尔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很想反问一句“为什么”。但最终她没有。她知道CR9076会给出她在逻辑上和大义上都无懈可击的理由。但是她并没有做好接受那个理由的准备。

艾普尔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多么容易受他人观点影响。因此，她不想在自己还没想清楚之前去接收系统的观点。

飞机在大都会城区上空飞过时，艾普尔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哈利。

她不知道托尼·斯塔克会不会全面监视她的通讯，但她觉得这条信息她非发不可。

尽管这也是一种虚伪，但是艾普尔想让哈利知道，他并没有被世界遗忘，即使没有了彼得·帕克，他还有她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