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这会是个问题。我是说即便是个穿越者也没必要在自己的身份问题上撒谎。尤其是自己穿越前的身份。”维多利亚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布鲁斯，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瞧，对于穿越者而言，最大的身份秘密就是穿越者这一身份。比起这个身份来，穿越之前究竟姓谁名谁，家住哪里，都不重要。即使曾经是个杀人犯，到了这个世界也没必要……”

布鲁斯抬眼看向维多利亚：“没必要什么？没必要隐藏身份么？”

维多利亚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换了缓和点的语气道：“当然，那种情况，大概率还是会藏一藏的。但是艾普尔……不像是那样的人。”

艾普尔是不是个罪犯，没有人比布鲁斯更加清楚。他常年和罪犯打交道，一个人有没有犯罪的经历，布鲁斯凭鼻子都能嗅出来。他和艾普尔相处了这么久，从未在艾普尔身上看到任何一种罪犯的特质。要说艾普尔是个罪犯，他布鲁斯第一个投反对票。

布鲁斯沉默着，没有接维多利亚的话。

维多利亚察觉到布鲁斯心情不是很好。这让她对今晚的行动有些犹豫，但思索再三，维多利亚没有选择退却。连她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她就不信布鲁斯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不管布鲁斯现在对艾普尔是个什么态度，有些问题，还是尽早弄清楚得好。

想到这些，维多利亚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总之，我不认为艾普尔是罪犯，也不认为艾普尔是一个需要掩埋过去的人。退一万步讲，即便艾普尔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需要掩盖，她也会找一个更完美的说辞，给自己创建一个更符合实际的人设。”

布鲁斯已经不想在这样的梦境里和维多利亚兜圈子浪费时间了，他皱着眉头低声打断了维多利亚的话：“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着急。”见布鲁斯有些不耐烦，维多利亚反而笑了，“我想说的是，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穿越者会改变自己的样貌，反正都是穿越而来的人，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和自己撞脸的人。系统不会浪费能量在这种小事上。所以，你开始所谓的艾普尔本来的样子，本身就是很异常的情况。你瞧，我在梦里也和我现实中的模样没什么两样呀。”

布鲁斯的眉头已经紧蹙在了一起。

维多利亚趁热打铁，直白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艾普尔压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的问题是……她自己知道么？”

最后那个问题，是维多利亚为了表示友好临时加问的。她能感觉得到布鲁斯没把艾普尔当敌人。她深知布鲁斯是一个谨慎冷静的人，不会被感情所左右。但现实的情况是，维多利亚自己也不确定艾普尔是否知道自己本就来自这个世界。这样抱有希望的猜测，对维多利亚而言才是最有利的。况且，事情的真相也许并不是这样。兴许主系统突然改变了策略，花了大笔的能量来打造艾普尔这个穿越者的身份。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

维多利亚本就没想着通过这个梦境里剪短的交谈解决艾普尔的问题，她只需要把她的信息带到。剩下的，布鲁斯肯定会自己去查。布鲁斯的解谜能力和谨慎，一直是超英们中的翘楚。

布鲁斯瞥了维多利亚一眼：“你认为艾普尔不值得信任，想让我去调查？”

维多利亚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布鲁斯表情淡淡的：“好的，我知道了。”

维多利亚不死心，继而追问道：“关于你开始提到的，艾普尔创造另一个空间的事……”

布鲁斯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毕竟我也不会告诉她你能入人梦。”

维多利亚脸上的笑僵了僵。布鲁斯对艾普尔的维护程度远超她的预料。她能理解布鲁斯想修正世界的想法。但为了修正世界宁可和艾普尔那样为了完成系统任务的人合作？这倒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眼见布鲁斯没打算继续和她聊，维多利亚识趣地从布鲁斯的梦里离开了。

布鲁斯睁开眼，发现夜晚还没过去。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粗略地判断了一下维多利亚入梦的时长和时间点。虽然他不会因为维多利亚今晚的行为草率地将任何人归为敌人，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对维多利亚的能力进行了一个初步的评估。入梦的能力看上去不如艾普尔能力对空间影响来得大，但梦境控得好也能做成很多事，尤其是心理暗示。维多利亚能俘获那么多超英的信任，应该和这项能力有关。然而眼下……

布鲁斯起了身，走到窗前，借着月色凝视这个夜晚的世界。

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艾普尔究竟是来自哪个世界的。

要和艾普尔摊牌么？单刀直入地问她真实的身份到底是谁？

布鲁斯有些犹豫了。他知道，这样直接的方式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艾普尔真能回答得上这个问题么？

布鲁斯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布鲁斯站在窗前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6点半。布鲁斯的生物钟将他准时唤醒。他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澡，一直到七点半左右才前往餐厅用早餐。

阿尔弗雷德已经将早餐摆放在了餐桌上，布鲁斯瞥了一眼，只有他一个人的早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阿尔弗雷德站直了身子，回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今天艾普尔小姐大概也要八点半才会下来吧。”

布鲁斯没接话，径直拉开椅子，坐下用餐。

八点四十的时候，艾普尔还带着点睡意出现在餐厅。往常这个时间点，布鲁斯已经离开餐厅了。有时候是前往韦恩集团做做布鲁斯·韦恩该做的工作，更多的时候是去了书房或者蝙蝠洞干蝙蝠侠会干的活计。像这样在餐厅逗留到八点半以后，八成是特意在等艾普尔。

以往艾普尔就是在早餐时间被布鲁斯逮过好几回，开始她没怎么在意自己和布鲁斯的相遇，时间长了之后，她渐渐从两人早餐时间的对话里品出不一样的东西。布鲁斯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哪怕是早餐闲聊，他都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艾普尔一见布鲁斯还坐在桌边喝咖啡，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残留的睡意立刻去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