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艾普尔抬起头。

傻了。

布鲁斯没有动，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坐在地板上平视艾普尔，宛若同桌一般。

艾普尔傻傻愣愣的模样让布鲁斯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他还没有意识到，此刻面对艾普尔的他，正露出成年后难得一见的温柔。不是那种同封面女郎逢场作戏的温柔，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单纯的温柔。

艾普尔被布鲁斯异常的模样唬得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本来就转不过布鲁斯的大脑，这会儿仿佛完全放弃了挣扎，直接在布鲁斯那张脸前宕机了。

布鲁斯看着艾普尔呆呆的模样。半晌，无声地笑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声轻笑，时间仿佛恢复了流动，周围的一切又变得可以触碰了。

布鲁斯没有站起来，他保持坐着的姿势，微微朝着艾普尔倾了倾身子：“脑袋没事吧？”

艾普尔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不是因为对布鲁斯感到恐惧，而是身体面临可能的痛觉时所作出的自然反应。

布鲁斯放缓了动作，但还是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朝着艾普尔的后脑勺伸出了手：“让我看看。”

艾普尔不自在地又扭了扭身子。

这点恍若拒绝的动作，布鲁斯根本没放在眼里。他微微撑起身子，改为半跪的姿态，自然而然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布鲁斯伸出手，自然地绕过了艾普尔的身体，直接向她身后探去。

他不知道艾普尔那一下到底撞在了什么地方，但他知道艾普尔一直对疼痛的忍耐力都不怎么样。所以布鲁斯没有直接触摸艾普尔的后脑勺，而是从她裸露的脖颈慢慢地摸索上去。

布鲁斯的手触到自己后颈处的皮肤时，艾普尔就反应过来布鲁斯是什么意思了。她由衷地佩服和感谢布鲁斯的细心。

但……

布鲁斯的手移动地很慢。艾普尔的那一点点佩服和感谢，很快就随着两人肌肤的接触而转变成另一种心情了。

艾普尔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往一旁挪了挪。

布鲁斯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艾普尔：“我只是想看看你伤的情况。”

他态度坦荡，弄得艾普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

布鲁斯见她态度扭捏，索性道：“或者你先从衣柜里出来。我好看看你的头。”

艾普尔犹豫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但她刚动了一下，双腿的麻痹感又立刻袭了上来。艾普尔毫无防备，被这阵酸麻感一击，又冷不防地向后跌去。布鲁斯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撑住艾普尔向后倒去的身体。艾普尔的后脑勺也因此逃脱了再一次被重击的厄运。

“起不来了？”布鲁斯的语气里有点笑意。艾普尔分不出那是嘲笑还是其他什么。但不管那是什么，艾普尔都不喜欢。这样弱势且尴尬的状态让她觉得丢脸。她垮着脸，不回话。

布鲁斯不在乎艾普尔回不回话。这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他动作自然地揽过艾普尔的肩膀，另一只胳膊很是轻松地从艾普尔曲起双腿下方的空隙穿了过去。艾普尔脑子再怎么宕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布鲁斯是准备把她抱出衣柜了。

“不。”艾普尔抬手推了一下布鲁斯的肩头。

布鲁斯配合地停顿了一下，用有点好笑的语气道：“我只是抱你出来。”

艾普尔态度更坚决了：“不行。”

布鲁斯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他有点不明白艾普尔这会儿强硬的拒绝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这并不算是过分的事。别说是他和艾普尔这种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的关系，就算是前女友和前男友那种尴尬的关系，布鲁斯也不觉得用得着这样义正言辞地拒绝这种程度的接触。

似乎，艾普尔的想法和他的相去甚远。

那一刻，布鲁斯觉得自己不懂艾普尔。仿佛，眼前这个女人又成了当初突然在浴室里现身的女人一样成迷。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难以理解。

布鲁斯没说话，他抿起嘴唇，打算先把艾普尔从衣柜里弄出来再说。

但艾普尔的态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决。在发觉他的意图后，艾普尔使劲推了布鲁斯的胸膛：“你放开。”

布鲁斯的脸冷了下来。

艾普尔愣了一瞬，随即解释道：“我现在不能出去。我……喝了奶茶了。”

布鲁斯挑眉，然后轻轻地放开了艾普尔：“我进门之前的事？”

艾普尔点头。

布鲁斯没有笑，但是表情柔和了一些，语气更是好得令人意外：“有点危机意识了，这是好事。”

艾普尔缩在衣柜里，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好事。要知道，来这个世界之前，她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社畜。压根儿犯不着操这种亡命天涯的心。

布鲁斯站起身退了两步，抬腕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点你出来的话，不知道会传到谁的浴室里。现在被激活的任务对象太多，谨慎起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在里面待到下半夜吧。”

艾普尔“哦”了一声，慢慢伸长自己的腿，悄咪咪地活动她麻痹的下肢。

布鲁斯回身，走到正对着衣柜的大床上坐下。视线却没从艾普尔身上挪开。

在柜子里活动双腿的艾普尔一开始装作没注意到布鲁斯的视线，但等她两条腿都恢复正常了，布鲁斯的视线仍旧没有挪开。艾普尔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她终于抬起头回望了过去：“看着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布鲁斯语气平静。

艾普尔有点别扭地避开视线：“那你别一直盯着我瞧啊。”

布鲁斯勾起嘴角：“这房间里就你最好看，不看你看哪儿？”

被夸奖的艾普尔脸色不佳。她最讨厌的就是布鲁斯这副花花公子的嘴脸。原因很简单，要拒绝这样魅力全开的布鲁斯，对她而言实在是一件难事。

艾普尔索性把脸偏向一边，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布鲁斯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但眼神依旧柔和：“你打算这么干坐着？”

“你要是乐意把手机给我的话，我倒可以坐这儿刷刷Twitter什么的。”

布鲁斯拒绝地很干脆：“不乐意。”

艾普尔“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撅起代表着不满的嘴唇。

“艾普尔。”布鲁斯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和一个熟睡的人低语，“我们聊聊吧。”

艾普尔没看布鲁斯，沉默了好一阵才问道：“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以前的事。来这里之前，你是谁？在做什么？”即使艾普尔没看他，布鲁斯的表情仍旧温柔，“我想知道你的过去，我想了解你。”

作者有话要说：布鲁斯：脑袋没事吧？

艾普尔：它好得很！

布鲁斯：真的么？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