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菡见到岙音穿着红色斗篷外出,一脸疑惑,但没敢惊动她,而是悄悄跟在她后面。
夜晚的曼罗族王宫,长街上,依稀有夜昙花用来照明,五六个人的士兵小分队每隔半柱香的时间便会身穿戎装、手拿长矛在此经过。
岙音未免被人发现,她自自己宫中出来时,特地站在长街尽头观望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这才将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弯腰走路。方才她听着曲子传来的方向,似乎是鹊桥方向,她倒要去看看,面具少年是不是真的在宫中。想到这儿,她走路的脚步越来越快了。
跟随她出来的碧菡一直尾随跟在她身后,为了不被岙音发现,特地跟的远远的,走几步路,就会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阴暗处,确定岙音没发现后,继续跟上去。
岙音一路低头朝着鹊桥方向走去,夜晚的曼罗王宫,寂静的唯有能听见风吹着宫墙发出“丝丝”的声音。
瑶池边的鹊桥处。
南宫熠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站在此处,微风吹起袍子一角,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星辰,已经快一更天了,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到自己下榻的宫殿休息时,发现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南宫熠显然被吓了一跳:“你是谁?”
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桃花香味。南宫熠不禁思量,这桃花的味道,是曼罗王宫中桃树散发出来的,还是眼前的女子散发出来的?
岙音看着面前同样以面纱遮面的人,仔细打量着,好一会儿,才回他:“刚刚的笛音,是你吹的?”
南宫熠颔首。
“可否再吹一次?”
对于这个要求,本该拒绝的,但南宫熠不知道为何,手竟然伸向了腰间的笛子,他将笛子取出,放在嘴边,再次吹响那首熟悉的旋律。
岙音看着吹奏笛音的陌生人,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天在鬼舞团表演时初遇面具少年的景象。
一曲完毕,南宫熠缓缓的放下笛子,他发现,身穿斗篷、以面纱遮面的女子竟然听的热泪盈眶。
他试探性的问她:“姑娘可是那日在鬼舞团驱除邪祟时,听到过这首曲子?”
岙音哽咽着摘下面纱,而后又摘掉斗篷的帽子。
南宫熠看着她,更加的吃惊了,那日虽没看见她的样貌,但是自己早已在心中猜想过无数遍,不想今日看了她真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丽动人。
南宫熠也摘掉了自己的面纱。
岙音激动的捂住了嘴巴,半晌才说话:“是你,真的是你。”
“方才我听到你在吹你我二人第一次认识时,我教你的曲子,心中笃定了五六分你就在宫中,所以半夜绕开曼罗的士兵,来此空旷之地再次吹响笛声,不想你真的听着笛声寻来了。”
岙音自袖中乾坤幻化出自己的笛子,放于嘴边。
南宫熠也将笛子再次置于唇边,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同时吹响了那首曲子。
曲子婉转动听,催人泪下。尤其两人凤箫鸾管和声,令这首曲子越发的精妙。
一曲完毕,岙音擦拭了下眼泪,走近了南宫熠几步,定住了脚步。“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曼罗族王宫中?”
南宫熠走近了岙音几步,也定住了脚步:“我奉尊主之命前来曼罗族,保护公主出嫁。”
岙音心里一惊,原来他就是龙族派来的和亲使者,龙族的南宫将军,他是龙族人?龙族人不可与三族成亲的。她想着这些,只觉得可笑,自己即将和亲天烬族,就算龙族人能和三族人成亲,自己和他也是不可能的了。
南宫熠见岙音眼角始终挂着泪花,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不好当面说出她就是公主的身份。
她二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深情的望着彼此,心中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要对对方说的话,但是碍于彼此的身份,他们什么也不能说。
尾随岙音而来的碧菡就躲在远处的假山处,看着他们如此“缠绵”,心中不免恼火:公主也真是的,自己即将和亲天烬族,左右和南宫将军今生有缘无份,她如此深情干什么,我与她情同姐妹,如此良婿,属实应该给我啊。
宫中的侍卫不时的到处巡逻,岙音和南宫熠为了避嫌,二人不敢在瑶池边过多的停留,匆匆离去,各自回了自己宫里。
南宫熠回去的时候,幻化成了一条白龙,隐身于半空中,飞行回了自己住的地方。门口的守卫,以及巡逻的守卫都没发现他。
他坐在屋中,却怎么也没了困意,索性来到案桌旁,将刚刚看到的岙音跃然于纸上,而且还在画像的旁边作诗一首:回衾灯照绮,红篷落心窝。心动一时措,离居梦棹歌。
他看着自己的画作和诗词,颇为满意,只是,他担心这东西被旁人发现,会给自己、龙族引来杀身之祸,会给百花公主引来绯闻,所以幻化成一片落叶,藏于袖中乾坤中。
只是,一想到她即将和亲天烬族,心就会隐隐作痛。
岙音回到宫中时,没发现碧菡,想着这丫头大晚上的去哪了。
她自袖中乾坤里幻化出笛子,坐在窗户处,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想着刚刚约会南宫熠的画面,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碧菡悄悄的回了来,进了大殿。
岙音侧身看着碧菡:“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碧菡借口说:“我刚刚见公主不在殿里,所以出去找了,但是找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找到。”
岙音有些心虚的“哦”了一声,她不想被碧菡知道自己见过南宫熠的事情,纵然碧菡是自己最信任的宫女,但是此前天烬族和司南族的使者前来曼罗提亲,她便一直怀疑是碧菡泄露了那些题。所以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更加不敢说了。
“哦,我刚才觉得有点闷,去附近的花园透透气。”
“哦。”碧菡见岙音不肯对自己说实话,也就没追问。
岙音倚靠在窗户处,心里想着南宫熠,今夜是注定无眠了。她将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吹起南宫熠教自己的曲子。
碧菡站在她身侧,听完这首曲子。
“公主,这曲子真好听,之前没听您吹过,是谁教您的吗?”
岙音浅笑:“不是,我自己研习出来的。”
“那公主你教教我,碧菡想学。”
岙音犹豫了一下,但也答应了下来:“你将那边那个椅子搬过来,我教你。”
碧菡搬了椅子坐在岙音身边,岙音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教习她。
同样夜里失眠的还有思辰。
今天见过南宫熠后,思辰表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失落,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回去休息,仍在大殿看奏折,坤宁就猜测出了七八。
悠扬婉转的笛音传到大殿中,思辰的心情越发烦躁了,将手里的奏折合上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守在门口的坤宁赶忙跑了过来:“尊主可是要休息了?”
思辰摇头:“我还不困。”
“那尊主可是饿了?渴了?奴才这就去给尊主弄些吃的喝的过来,大晚上的熬夜,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啊。”
坤宁离开后,思辰摊开来一张纸,在纸上画着初见南宫梦的模样,他看着画像,更加的睹物思人。
侧妃鸳鸯前来大殿找思辰。
门口处的侍卫想禀报,却被她抬手拦下了。
她悄悄走进大殿,发现思辰正聚精会神的在作画,原想着他在画自己,所以笑意难掩,走近了思辰所在的案桌旁。结果惊然的发现,画像上的女子并非自己,而是一个身穿戎装的女子。这不禁让鸳鸯想起那晚,自己在亭子处看到的一幕,尊主画的是龙族的南宫将军?
听到脚步声,思辰还以为是坤宁拿了夜宵回来了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平时爱吃的糯米团子你拿了吗?”
鸳鸯轻声咳了下,思辰抬头发现是她,慌忙将自己刚刚画完的画幻化进自己的袖中乾坤里。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尊主还没睡,所以特来看看,尊主是因为公主即将远嫁天烬族的事情烦恼吗?”
思辰尴尬的摇头:“也不是,就是···”他也懒得和侧妃解释,猜想着她刚刚肯定看到了自己在画画。
这时,坤宁端着许多的吃食走了进来,发现侧妃也在:“尊主,娘娘,我拿了不少的吃食,您二位一起用一些吧。”
思辰没说话,坐去了一旁的桌子,坤宁将拿来的吃食悉数摆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侧妃坐在了思辰的旁边。两人食不知味的吃着。
坤宁看着尴尬,自觉的退出了殿外。
第二天,鸳鸯试图买通思辰身边除了坤宁以外,其他的侍卫,调查思辰画像上的女子到底是谁。
可是她利用珍珠玛瑙、灵力修为等笼络他们,发现这些侍卫对思辰格外的死忠,都婉言谢绝当侧妃的眼线,更不会做对不起思辰的事情。
鸳鸯见状,只好笑道,自己是在为思辰考验他身边的这些人。
此招行不通,鸳鸯寝食难安,她笃定了心思一定要查出来那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