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芷冲风子瑾交了差使,风子瑾和不久前的蒙子归一样,同为宗门的长老,她们的师父皆是太师父的师妹,两人如今分别执掌着宗门的戒律和授课。
在叶清芷年幼时,两人同为叶清芷之师。
紧随着,为了不打扰老师的清修,叶清芷便于沧澜殿的阁楼告退。
“清芷”
闻着身后传来声音,走了一半的人,当即停了下来,重新转向了屋内人,朝前鞠了一躬,“是”,心里却对于这声叫唤,抱着些许忐忑。
“修行一事,莫要操之过急,否则恐受其害”,穿着素色道袍的女子说着,她看向叶清芷的目光,带着打量。
嗅着屋内淡淡的檀香,听懂了风子瑾言中之意的叶清芷,再度身鞠了一躬,“是,老师,弟子清楚。”
“去吧~”
“弟子告退~”
轻轻地合上门,想着屋内人不久前于自己的话,叶清芷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屋中的这位长者,令她敬佩,可同样也令她惧怕,尤其是在现如今这个时候,她担心风子瑾可是看出了她些什么。
边这样想着,默默转身的人,紧接着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陆舒吓了一跳。
虽在表情上她未有显露,但这心里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叶清芷未想过会在这时候看到陆舒,而且陆舒看上去像是来找自己的。
“大师姐~”,眼前人唤着她,语气中带了那么些撒娇的调调。
“走吧,先出去~”
不想在老师修习的门前生事,叶清芷便只简单的回了一句,紧接着,她便将人给带出了沧澜殿,回到了两人踏歌殿的居所,步月阁。
一进入步月阁,还没由得让叶清芷说什么,身后陆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大师姐,可是生我气了?”,那人这般问着。
转身看向身后人,叶清芷神情平淡,倒看不出有何事。
见此,陆舒则更确信叶清芷是生了自己的气,若不气,平常待她说出这句话,叶清芷便会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告诉她,怎会。
“大师姐,先前江桀的事,确实是师伯拜托于我,我想着他待我极好,又为宗门劳心劳力,有一两个喜爱或者想推荐的徒弟,有所偏心,亦不该苛责,便应允下了他的请求,故而在你来见师伯之前,我便早就呆在了外面。”
陆舒认真地解释着,她将叶清芷心中所存的,关于她的疑问,全都给出了答案。
而这便令叶清芷对陆舒不再如以往那般全然的冷漠,毕竟还是一起长大的两人,她亦希望陆舒能与师伯无关,师伯能与师父的死无关,若只是在她成魔的当头,为护天玄宗,众人选择责难于她,她也许还能接受些。
见叶清芷没说话,瞧着有戏,陆舒便继续说了起来,“师伯于我的要求,实则是在你出来后,好好同你夸一夸江桀,以求让大师姐你因此而心软,答应推荐江桀。”
陆舒所言,确实是叶清芷未重生之前所遇到的事。
如此说来,这一切就是专门为她所布置的一个局,令她心甘情愿地推荐江桀这个人,而这则令她更为难受,连陆舒都在算计她,那这些年的感情,只会成为伤她更深的利刃,剜得她鲜血直流,而她还不能表现,因为那些后果,现在还未显现。
“我照着师伯的话行事,只是没想到,师伯竟忘记同大师姐你提及江桀,反而让我一个只需替江桀说好话的人,首当其中,令我与你之间滋生了误会”,身前的人在继续解释着。
“大师姐,我只是不想拒绝师伯,你也知道的,他于我有照顾的恩情在,我不可能全然置之不理”
越说到最后,陆舒就越声情并茂,仿若她有着太多的没办法,同时又将自己安在了一个知恩图报的位置上。
“所以......江桀,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叶清芷问着。
“他现在是外门第一,应该不会.....很差”,答着的人,很明显有些心虚,毕竟陆舒从未去真正了解过江桀,关于这人的情况,也不过是听师伯提及过,不然像她这样的内门弟子,即便是外门第一,也不会从她的口中被说出。
“这么说,你并没有了解过他,就希望我将其推给师父为徒”,而这一点,叶清芷看出来了,更何况,她了解陆舒,以陆舒那高傲倔强的性子,她是不会主动去和内门的谁产生交集的,只不过,以往的那个叶清芷,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去深想过。
糟了,推责任推得有些过了,反而显得自己不负责任,陆舒心想着,便赶忙找补着给出了解释,“师姐,师伯总不至于推不好的人给师父,我只是相信师伯,再说,当时太匆忙,我也没时间去仔细思忖这件事。”
“好”,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的叶清芷,又恢复了寻常神色,“我知道了。”
她的话,近来总泛着些许隔阂,与以往泛着些许不同。
陆舒感受到了这点却又不好将其点出,在出了步月阁的时候,她便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以往两人即便是有闹矛盾,可只需她好好认错,叶清芷便不会与之计较,可如今都已经说明白了事情,但叶清芷似乎还有疑欲。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通,难不成仅仅一个江桀,就让大师姐与她这么多年的情谊付诸东流,还是因为......,想起那个拿着糖葫芦,开心得蹦跳的女弟子,她的眉头便不由得皱紧了起来。
那样的笑容,令她恨不得将那张脸给撕碎,尽管她厌恶叶清芷,讨厌叶清芷总是压她一头,可讨厌归讨厌,不论怎么样,叶清芷亦是与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又深得师父的喜欢,甚至有可能是未来的掌门,如今这么一个存在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拉了过去,怎么能叫她不气恼。
而这也是她在听闻大师姐已经下山采买同时还带着外门弟子后,前去外门弟子住处的原因,她就是想知道,那个得了大师姐“天衍”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所以她一直等到了那个叫林溪的弟子回来。
修为不高,姿色一般,同住者亦不是“好人”,这样一算下来,林溪并不足以让她产生危机感,这便让她于心里坐实了,觉得叶清芷之所以会这般亲近外门弟子,只是因为生气她之前同玄风合谋的事,于是她便想着找叶清芷解释清楚,这么多天过去了,该找好的理由和该对的口都已经对上了,现下去解释也不必担心日后会穿帮。
原本她带着这样的坚定,可刚刚叶清芷的反应又很奇怪,看不出来,究竟是相信她了还是未相信她。
有些棘手的情况,令她的脸变得难看,她吸气又叹气,直到彻底离开踏歌殿,她也未想明白这件事。
而在另一头,沧澜殿的结界遭到了触动,感应到了这股动静的叶清芷,当即乘着飞砂置于沧澜殿门口,看着卧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兔子,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在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将兔子拾了起来。
结界对兔子所造成的伤并不重,叶清芷只需稍稍施法疗伤,原本晕眩着的兔子便醒了过来,于她的手中活蹦乱跳。
见此,在门处呆了一会后,未见异样后,她便飞身离开了沧澜殿的殿门口。
等着叶清芷离开,过了许久许久,在叶清芷曾呆过的地方,才有两个人影,悄悄地接近了结界。
看着那兔子曾经倒地的地方,那握着玉牌的男子,想起叶清芷未来之前,收走玉牌的惊险,他便不由得一身冷汗,到底是灵宗修为,叶清芷的反应速度,远超他之想象。
将手中玉牌捏得紧紧的,捏得手臂上青筋冒出,手指之间泛着疼痛,熬了一会,男子的手这才缓缓散开,那有些狰狞的面目,也于瞬时之间缓和下来,变得温和。
紧接着便见男子伸手将玉牌朝身侧人的所在递了过去,“你说得对,还是你谨慎,若非你事先找了个兔子试试,晕眩的便是我”,若真是如此,被叶清芷抓个正着,他就算是有人相护,也怕是难以解释。
双手接过男子递来的玉牌,低头看着玉牌,手在上面细细地摩擦着,指尖上所散发出的凉意,令她有一瞬间的心神舒畅,“属下不过是想谨慎些,也没想到玉牌当真是天玄宗的虚晃一招。”
“看来,如今于我俩来说,最好的方法便只能是通过外门考核,以便进入内门”,说完,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在此这么些年,竟还未踏及内门,这一回,无论如何,都不可让我失望。”
“属下能力有限,此番考核即便参加,也未必真能如殿下所愿~”,说着的人,将手中的玉牌收了起来,想着过些时日得找个方法,将玉牌给归还回去,免得引发风波。
“你不用骗我,你资质如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之所以选你,正是因为你的资质,以前我未至天玄宗,可以对你的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若继续任性下去,自有人因你而付出代价。”
在男子的话后,站于他身侧的女子,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但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此事,我会尽力而为,殿下若要逼我,答案亦是如此”
闻言,男人不由得扭头看向了身侧人,随后他便将手背于身后,转身往后走了去。
“尽力而为,但愿你是真的能尽力而为”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若远若近,若近若远,传入女子耳中,暗含意味十足。
瞧着远走的男子,面色逐显凝重的女子,微叹了口气,旋即便往左侧行去,与男子之间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