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的这一顿午膳,就在二皇子凑在湛兮的耳边,悄悄说“小舅舅以后什么东西是不能吃的你要早点告诉我我要全部喂给大哥吃”和太子的死亡凝视“……”中结束。
而后,这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湛兮到了尚书房外的小花园,准备一同见证湛兮的惊喜。
远远地,大家伙就看见了有什么黑色的,圆滚滚一团的东西,跑起来像是滚过来一般地冲了过来,期间还伴随着一阵快活又清脆的“嘤嘤嘤”。
待那两个黑不溜秋的大煤球滚到了湛兮的脚边,尾巴风火轮一样地狂甩,众人近距离地定眼一看,顿时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惊喜!
瞧瞧这两条黑狗脑门上顶着的那两个字,可真是特么的惊喜啊!!!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是我认错字了吗?这狗头顶上是不是写了我的名字!?”
太子看着那头顶上写着“青雀”二字却疯狂冲湛兮献媚的狗子,羞耻到脸都憋红了:“……放、放肆!”
“曹睿之,你居然在狗的头上写孤的小字,你是何居心啊!”
太子还要说什么,湛兮抓起一只嘤嘤怪怼了过去,头顶“於菟”两个字的黑煤球无比配合,哗啦一下,一只黑舌头把小太子从下巴舔到了额头,在他稚嫩的脸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口水。
太子捂脸:“啊!”
见他还要往后一跳躲开狗子,湛兮就强行把这热情如火的小奶狗塞他的怀里:“诺,送你的。”
小奶狗活泼好动,小太子抱得手忙脚乱,狗子中途还非要舔他脸,他躲躲藏藏,整个人忙碌得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胳膊来制住这不安分的狗子。
另一头,二皇子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那条头顶“青雀”两个字,却在他脚边露出白嫩嫩的小肚皮和一排粉色小豆丁的黑狗。
狗子实在太可爱,瞧瞧那亮晶晶的大眼珠子,你忍心不理它么?二皇子不忍心,于是他伸手戳了戳那几颗小豆豆,歪着脑袋问:“小舅舅你是不是弄错了啊,这条才应该给大哥的吧,青雀是大哥啊,我是於菟啊小舅舅。”
“没弄错,就是要让你们分开养。”说着,湛兮把这只“青雀”捞起来丢二皇子怀里,“以后啊,你们两就见这两条小狗如同见自己的兄弟,要好好对它们,知道了没?”
被舔的头发都是口水的太子:“……”孤不是很想知道。
二皇子拉长了脖子却抗拒不住狗要舔他脖子,他痒痒得惊叫连连:“我不要啊小舅舅,快换回来,我不要养大哥,我要养那只於菟,你让大哥他自己养青雀!”
“不行!”湛兮一口拒绝,“我的狗子我做主,大虫儿你养青雀,太子他养於菟!”
“还有,这可不是普通狗子,这是游商千里迢迢从岭南东道和岭南西道带回来的当地土猎,这玩意要找可不好找,我这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你们要好好对待它们知道吗?”
“这是猎犬,猎犬懂不懂?这可不是观赏用的狮子狗!”湛兮强调着,“过两年皇家狩猎之时,若是姐夫愿意带上你们,它们两个可是能帮你们两兄弟大忙的,知道吗?”
二皇子嘻嘻哈哈地跟狗子玩得开心,嘴却很硬:“哎呀我不要啦,我不要养大哥,大哥好讨厌的!”
终于制住了狗子的太子闻言猛回头:“我也不要养二弟,二弟你也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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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孩子一边应付热情如火实在难以抗拒的狗子,一边还在拌嘴。
结果就在这时候,湛兮出声了:“子慎,你画好了吗?”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竟然发现不远处榕树下阴影地,有一青山男子摆好了画具,手中笔墨挥动不止。
崔恪抬头看了过来:“只画好了三张。”
“什么东西,啊——”狗的舌头擂进了二皇子的嘴,二皇子呸呸呸了几下,气得敲了它脑袋一下,看它太小,又没敢用力,最后只得奶凶奶凶地教训,“大哥!不对,青雀!你给我安分点!还有,小舅舅,那人是谁啊,他画了什么啊?”
太子不愧是六岁的孩子,一贯比五岁的二皇子有主张,这不,他已经吃力地抱着疯狂甩尾巴的狗子,往崔恪那边走去了,与其问曹国舅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不如自己过去看呢。
众人呼啦啦地走了过去,看见了那三张已经画好的画,又齐齐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尤其是太子和二皇子,这种心中有万马奔腾的感觉格外强烈!
只见这三张画卷虽落笔迅速,但几笔便熟练地将夏日炎炎,宫中青砖绿瓦、绿树成荫勾勒完毕,而最中间的一群人却有些微不同。
第一幅画里:穿着太子衣袍的小孩儿面露震惊,只因一条头顶“於菟”二字的黑狗舔了他一脸,他的脸都被舔得变型了!画中还有另一个蹲在地上的穿着皇子衣袍的小孩儿,他正歪着脑袋,伸着手指去戳一条头顶“青雀”二字的小黑狗的肚皮。
第二幅画,第三幅画,这个陌生青年还在援笔挥毫的第四幅画……
画中的主角,全是皇家那两兄弟,以及脑门上顶着他两的乳名的小黑狗。
太子:“……”
二皇子:“……”
救命啊!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画下来,难道他以为,他们两个还小,就不知道什么是“丢脸”的感觉吗!?
这边的湛兮并不觉得有一点儿问题,还在旁边给崔恪提建议呢:“子慎啊,你这几幅画捕捉的瞬间都很妙,再画几幅,你脑子里还有其他动作的场景吗?要不要我让他们两个抱一抱,拉拉小手让你来画?”
啊!这个臭国舅在说什么东西啊!
什么拉拉小手,什么抱一抱,这么羞耻的话,他怎么说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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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崔恪这位绘画狂魔,一蹴而就五幅画,画的内容,全是“二位皇子与两条五黑犬”,胜在他技艺高超,善于捕捉细节,每一幅画的两位主角那多姿多彩的表情,都有一种栩栩如生感。
湛兮颇为满意,各自送了太子和二皇子一幅画,让他们回去珍藏好,等长大后再拿出来怀念怀念自个儿的孩童时光。
太子:“……”谢邀,不是很想要,现在怀里这条抱热乎了的狗,都想要还给你算了。
二皇子:“……这么丢脸的事情,谁会拿出来怀念啊!”
果然,倔强的二皇子又被湛兮大力狂撸脑袋。
最后,顶着一头乱发宛如小乞丐的二皇子屈服了,他抿着唇,一脸倔强和快乐不起来的模样,僵硬地接过了那幅画。
搞定一个后,湛兮挑了挑眉,威胁地看向了太子。
太子无比艰难:“……孤知道了,孤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湛兮终于满意了,或许全场只有他一个人是满意的。
至于其他人的表情……你瞧,他们的苦瓜脸,多么生动啊!
当然,崔恪应该也是满意的,毕竟当初说好了,只要能让小少爷满意,一幅画十两银子!
这一波啊,他是一把弄到了五十两呢!
崔恪乐得恨不得当场就仰天长笑,可惜了这两个金尊玉贵的皇子看起来很不爽,导致他想笑不敢笑,脸皮都抽搐得快要失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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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另一幅画要送你。”湛兮冲小太子招了招手。
一边搂着狗,一边努力整理自己的衣襟的太子闻言,迟疑了:“……不用了吧?嗯,孤的意思是说,孤觉得那什么,一人一副就、就挺好的啊!”
这生怕湛兮又给他一副“皇子与狗子”的画的小模样,当真是让人想笑不能笑。
湛兮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子慎的画,诺,你看!”
机灵的小厮呈上了画轴,展开一看,众人惊呼出声——“竟然是《幽涧寒松图》!这这这,这是谢太师的真迹啊!”
只见画中,溪涧幽谷,山石渐远,有一株松树,傲然挺立于渺无人烟的涧底寒泉。此画意境荒寒,超然出尘,取松树傲寒之意。作者构图独辟蹊径,个人风格极强,且见其笔法秀峭,笔力劲拔,此画实在非同一般。
崔恪直接看得人都不会动弹了,眼中异彩连连,惊叹之意溢于言表,他抬了抬手,却不敢去触碰这样一副万金难求之画。
谢太师此人,宛如一个八边形战士,不只是教书育人厉害,其诗书画更是被世人称之为冠绝当世,有“三绝老人”之称。
吐蕃狮子狗价值千金,而谢太师的画,却是万金难求,有市无价。
头顶小奶狗,宛如戴了一定黑色毛毡帽的二皇子凑了过来:“咦?为什么我没有啊小舅舅,我也要这松树图!你为什么对大哥那么好啊,大哥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哪像我对你好,我什么都肯给你吃,为何你不把松树图送我!”
这委屈巴巴的讨伐,听得湛兮笑得肩膀发抖:“知道了知道了,知道我们家大虫儿最好了,这画啊,是补偿你太子哥哥那条被我带走的狮子狗的,你要松树图,等你舅舅我苦练技艺,十年后舅舅给你画它个十张八张的!”
小孩子哪知道这位不着调的臭舅舅画的画,和外太公画的画,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呢?得了湛兮的保证后,二皇子乐颠颠地顶着狗子去一边玩儿去了。
湛兮摸了摸呆住了的太子的脑袋:“诺,收好了啊,这是给你的赔偿,至于王意如那家伙……咳咳,我是说,至于你大表哥那儿,我再另外和他解释。”
“还有,狮子狗今日也进宫了,我让它来和你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小太子(别别扭扭):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啊……
於菟狗(看我狂舔,舔狗舔狗,舔到最后拥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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