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圆几公里巡视的队伍人数在不断增加,直至太阳快落山,沈成雪身后已跟着十四名幸存者了,其中有一家三口,也有夫妻二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成雪,你配合程颐安顿好他们。”
“好的裴总。”
沈成雪忙去安排这群幸存者,这时杨澍臣走出院门,在裴项砚身侧一同审视着这群陌生人。
“他回来了吗?”裴项砚问。
“没有。”杨澍臣答。
等人们都进了洋房内,裴项砚转头望向此时暮色沉沉的天际,缓缓舒了口气。
喷吐的气息在冷空气中顷刻化为一团白雾,随后袅袅散去。
“真是造化弄人。”
他笑着,蓦然感慨。
杨澍臣仍是那副死人脸,“我觉得您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裴项砚哪能听不出这话中的暗示,笑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你说过自己是鹿鸣星的影子,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觉得在某个时期他变得不一样了?”
似是思索良久,杨澍臣点头:“第一次,是派我监视您。第二次,是杀了上任影主。第三次,是在您死后。”
“他是不是很痛苦。”裴项砚问。
杨澍臣想了想,回答却是出人意料:“他曾想过摆脱我。”
鹿鸣星曾想过摆脱如影随形的过去。
可惜,时代悲哀,命运悲凉。
裴项砚猝然笑了,目光温柔恬淡:“我不后悔遇见他。”
他爱慕鹿鸣星,爱他的星芒,爱他的强大,爱他的纯白无暇,也爱他隐藏在无辜可欺外表下,歇斯底里的残破灵魂。
裴项砚的心始终是被牵动的,因鹿鸣星这个人。
所以,他会坦然面对未知的一切。
想到这,裴项砚释怀,他仰头凝睇着再次飘起雪的昏黑天空,任由风雪侵染发丝。
当一枚冰雹敲在脑门上,裴项砚缓步回到了屋内。
迎面,沈成雪满脸焦急跑过来,“裴总,汪姐不见了!孩子也不见了!”
“她走了。”身后的杨澍臣平静道。
沈成雪一懵。
裴项砚沉默几秒,开口:“随她去吧。”
话罢,他目光扫了一遍正在堂厅喝糖水暖身子的幸存者们,人多显得空间尤为拥挤。
“成雪,身份信息都登记好了?”
沈成雪努力压下忧色,点头:“好了,3Alpha,2Omega,只有廖望一个土系异能者,其他都是普通人。”
裴项砚见人们的状态和情绪都好了不少,才缓缓开口。
“你们好,我是裴项砚,是这个队伍的领头者。”
“裴项砚?”
“裴项砚?!”
......
人们神情一怔,表情明显因这个名字产生了变化。
裴项砚,内娱帝王般的独一存在,悦浓CEO,裴氏上任掌权者......以及他死在一场特大灾难中。
即便到了末世,人们也不会忘记这个如雷贯耳的姓名。
再看那如出一辙的面孔,不少人不禁出神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是媒体的炒作,还是真有重生一说??
将众人的絮语与表情纳入眼里,裴项砚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直入正题:“你们是从哪里来到这的?”
一片沉寂后,廖望最先张口,嗓音嘶哑。
“我被困在六区三合,听到爆炸...丧尸都被吸引...过去了,我就,就趁机跑了。”
“我们在市七区,也是想着再不跑就没机会了,就冒死冲出来了。”
“对,我也是这想法,但我爸妈没能...”
......
哽咽抽泣声悄然蔓延,幸存者们的脸上逐渐被哀伤、担忧与惶恐之色占据,气氛沉重起来。
唯有裴项砚面沉如水,招呼沈成雪:“去做饭吧,让大家恢复些体力,准备迎战。”
沈成雪惊讶,没多问,匆匆下地窖去取物资。
“迎战?”廖望怔住,想明白后,神情凝重。
守在门口擦枪的程颐站起身,笑容无奈:“内圈的人往外逃,外圈的丧尸往里跑,真他妈刺激。”
“寒冷天气好像降低了丧尸的行动速度,否则,我们恐怕早就被尸潮淹没了。”裴项砚推测道。
“虽迟...但到?”廖望感到一阵窒息。
他还以为得救了,没想到是延迟死期而已。
“成了,不用想太多,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干就完事了。”程颐笑着耸耸肩,毕竟是跟着大部队曾冲杀出丧尸群的军人,在此刻显得无比洒脱。
“嗯。”裴项砚颔首赞同,“程颐你负责布防,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好的。”程颐倒也没在意这句‘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只当是身为首领的礼貌发言。
然而。
当程颐叹息‘要是有安全防御护栏网就好了’的十分钟后,裴项砚让他去后院瞧瞧。
打着手电筒,那垒成三摞的两米多高墨绿护栏网,差点叫他惊得两颗眼珠子当场蹦出来。
“裴总?”程颐一副见鬼了的难言表情。
“暂时保密,还需要什么跟我说。”裴项砚淡定嘱咐。
“是!”程颐忽然觉得内心火热,斗志登时噌噌往上冒。
瞧瞧,这不就有劲头了嘛!
分批吃了顿热气腾腾的牛油味大杂烩,大家开始拿着手电或火把连夜施工,一面尽量放轻音量,一面扭头巡视四周,不敢有一丝大意。
有时候,越是危机来临,人们心底“活着”的信念就越坚定。
“成雪,三点钟方向。”站在二楼阳台上的裴项砚闭着眼,正在指挥全局。
沈成雪在纸上做标记,使用异能凝水化为箭头,以示警楼下忙碌的众人。
杨澍臣瞥了眼上空所指方向,身形倏地隐去。
几秒后,被雪掩盖的“雪人”头首分离,脸朝下的头颅捂在积雪中发出哧哧啃食声,直到冻成冰雕才算安静下来。
“九点,十一点。”
“一点,两只。”
......
裴项砚报数的频率在增加,众人的神经随之收紧,警铃大震间,动作也难免有些慌乱了。
“稳些,我们还有时间。”程颐沉声安抚,并以眼神示意自己的队友们加强警戒。
“丧尸好像越来越多了,嘶,快冻死了,有酒吗?给我整口...”
刚替换下来的Alpha为固定铁质防护栏,双手冻得快没知觉了,进屋就要找酒喝。
“你在找死吗?酒又不能暖身子。”另一位Beta皱皱眉,把自己怀里揣着的热水袋掏出来,让他夹在胳肢窝下。
“嘿嘿,好兄弟!”Alpha傻笑一声,“我叫彭瑾盛,兄弟你叫什么?”
“陈羽。”Beta答了一声,“我休息差不多了,去帮忙了。”
“好的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实诚人儿。”彭瑾盛龇牙正笑,忽地笑容僵在脸上。
大脑都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只见刚踏过门槛的陈羽,碗口大的脖颈切面正汩汩冒着鲜血热气,脑袋竟是不翼而飞...
“啊啊——”
无头身躯重重倒地之时,是人难以抑制的、绝望悲号。
楼上的裴项砚猝然睁眼,语速极快:“是高阶丧尸在进行远程攻击,外面没有掩体,快让大家回来!”
“好!”沈成雪如临大敌,立刻发出撤退指令。
可现实比预想残酷的多,数片如蝉翼的薄冰席卷而来,几乎没给普通人反应时间,就剥夺了他们脆弱的生命。
程颐最先作出反应,利用风势极力阻挡或改变冰片的侵袭,与此同时,他也成为那只在暗中发难丧尸的首要攻击对象。
“天...”
望着雪面上那一处处刺眼血色,沈成雪下意识扭头急切问道:“裴总,大佬呢?!快、快救命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这该死的懒惰性”的营养液,其他的好像没记录的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