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归玩闹归闹。

当裴项砚将宴会上所发生的事和鹿鸣星的身体状况，全部告知裴项懿后，她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收起嬉闹之心，她一脸认真：“哥，你们已经进行临时标记了吗？”

裴项砚否认：“还没有，医生说要先等他身体各项数据平稳下来，药物成分代谢出去。”

裴项懿点头：“明白了。”

“依我看，哥你要去做信息素提取手术，制成鸣星的专属抑制剂。万一你不在他身边，也能靠它挺一挺。”

她又道。

裴项砚觉得很有道理，颔首：“可以。”

“可是...”

“不要！”

裴项懿正犹疑开口时，却被鹿鸣星断然拒绝。

兄妹俩一齐看向连连摇头的Omega。

“那个手术很疼，不要去做...”鹿鸣星紧皱着眉。

“是的，要把针扎进腺体探索提取，能疼到人失智、昏厥。”裴项懿对此加以肯定。

[腺体是AO的性qi官，那不就是等于...嘶！]系统这么一想，整只统都不好了。

裴项砚却是笑笑，风轻云淡道：“我没问题。”

“我不想你去做！”鹿鸣星蹙眉厉喝，似乎是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

裴项懿左瞄瞄鹿鸣星、右瞅瞅裴项砚，很自觉地弓着身子悄悄溜出病房。

裴项砚也没想到鹿鸣星反应会这么大，愣了半天，直截了当地笑道：“如果能让你少受点罪，我觉得值。”

鹿鸣星闻言彻底呆住了，他呆滞望着裴项砚，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落。然而，还没等裴项砚上前安慰，他紧捂住了脸，哽噎道：“可以...请你先出去吗？”

裴项砚感到诧异，但终是没问什么，离开前道了声“好”。

可还离多远，裴项砚听到了房内抑制不住的、歇斯底里的哭声！正想冲回去，系统却在此刻踌躇发声。

[还是别进去了吧。主角目前的情绪很不稳定，好感度起伏波动极大，好奇怪啊...]

‘什么？’

裴项砚皱眉，从中嗅出了些许不明的异样意味。

[好感度在0和82之间，随意跳转...]系统无奈，感觉自己都要裂开了。

正在思索时，裴项懿悄悄凑过来，满脸嫌弃：“不是吧，你哥一把好牌都能干稀碎？？”

裴项砚这时候没心情跟她扯皮，眉间紧锁，仍然搞不懂鹿鸣星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常的激烈反应。

见老哥不搭理自己，裴项懿识趣闭了嘴，蹲一边看手机去了。

大约过了半小时，系统提示主角情绪稳定了。

[——获得主角好感度+2，进度84％。]

裴项砚小心推开门，视野还未显现，就敏锐嗅到了空气中飘浮的Omega信息素，掺着浓郁血腥味的玫瑰花香！

心下一沉，房内场景印入眼帘。

原本雪白被单上，此刻满是或斑驳或星点的鲜红血液，鹿鸣星安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与嘴上沾满了血......

心脏骤停！

裴项砚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已经冲了上去，“医生！叫医生！”

一把摁下紧急按钮，到了近前的裴项砚这才惊愕发现......鹿鸣星的两条胳膊上竟满是牙齿血痕，甚至有几处深到可见白骨，上面的模糊血肉都已摇摇欲坠！

加以联想.......

裴项砚赫然明白，这竟是鹿鸣星自己咬的！

他甚至要把自己的肉咬下来了！

被这讯息凶猛冲击，裴项砚呼吸困难，只觉得头脑发胀，眼前一阵发黑。

[卧槽...]系统同样被惊得头皮发麻！太狠了！这人太狠了！

“别吓我...”裴项砚碰触鹿鸣星脸的手都有点抖了。

鹿鸣星睫毛轻颤，睁开眼，似猫儿般亲昵蹭蹭他的掌指，随后再次闭上了眼。

裴项砚见状稍稍放下心来，抬头就看到了愣在门口的裴项懿。

兄妹俩对视着，均察觉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与惘然。

————

是夜，医院廊道处。

“他...会不会有精神类疾病？”

裴项懿斟酌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

在长久的沉默后，裴项砚长吸一口气，“可能我并不真正了解他。”

“那你还要选择他吗？”裴项懿不禁追问。

没有人会找一个精神病人当爱人。

裴项砚看向她，明白她的话中深意。

“哈哈...”

他倏尔笑了，长叹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快想他想疯了！从来都不是我要不要选择他，而是他要不要选择我。”

“......”裴项懿啧了一声，耸耸肩：“那完了，你没救了。”

“是啊。”裴项砚抬头仰望这片星空，轻飘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低落与急切：“他怎么还不爱我啊...”

“会爱上的。”裴项砚学着他望天，故作轻松道：“AO标记，是感情的粘合剂，在身心作用下他迟早会爱上你的。”

见裴项砚没搭话，她腹诽道：“您可千万别讲要什么纯粹的爱，在咱们这个时代，AO间的高契合度可以胜过大部分的爱情。”

裴项砚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我也一样。”裴项懿略显怔然，“等到我的高契合Omega出现，就会自然而然...放弃原本那个不符合AO配对的恋人。”

裴项砚诧异扬眉，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似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裴项懿嘿嘿一笑，若无其事道：“这很正常，你们该庆幸的。”

“是的。”裴项砚收回视线，没有多言。

静心感受着夜风寒凉，星河流淌......

————

回忆是一片血色。

冰冷白炽光令画面过度曝光，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形的面孔，有如厉鬼......

鹿鸣星明知自己身处梦境。

冷眼瞧着自己被捆束在手术台上，强制提取信息素。

是啊，前世的自己。

相比刚重生的那段时间，鹿鸣星的噩梦已经少了许多。他浑浑噩噩，习惯性伪装自己，任由前世的一幕幕再次上演，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唯独，这个裴项砚在身旁的时候，他能清晰意识到——这一世是不同的。

噩梦碎裂。

“裴项砚...”

鹿鸣星睁开眼，侧头低唤身旁趴睡的Alpha。

裴项砚边揉着鬓角，边挺直腰身，嗓音疲惫道：“你醒了？”

“嗯...”鹿鸣星望着他发白的脸色，眼底一暗，低问：“你还是去提取了？”

这时候，迷迷糊糊的裴项砚多少清醒了，凝望着他温柔发笑：“嗯，你别是想耍赖不要我了吧？我...”

话还没说完，鹿鸣星那双漂亮眸子里就已蓄满了泪水。

裴项砚心尖打颤，凑近在他脸蛋上嘬了一口，笑道：“没事儿，你看，利息我都收了。”

鹿鸣星嗤得一笑，泪水同时大颗大颗破眶而出。

“鹿鸣星。”裴项砚兀得认真看着他，眼神真挚且希冀：“请你选我吧。”

笑着流泪，鹿鸣星没作回应，而是没头没尾问了句“疼么”。

裴项砚摸摸他的发，没说话。

“一定很疼。”Omega低喃。

“值得。”

Alpha为他抹去泪珠，轻声答道。

正说着话，病房的门敲响了，两人一同扭头去看。

“哈喽，大哥鸣星早上好！”

裴项懿拎着大包小包先一步冲进门，后面跟着笑眯眯的项翎云和裴默。

“父亲，小爸。”裴项砚站起身来。

“你们好。”鹿鸣星唤着，想要撑坐起身。

“哎呦！你别动，别乱动哦。”项翎云忙去阻止他起身，瞧着这两条缠满纱布的胳膊，眼里满是担忧。

没多说什么，项翎云扭头对裴默笑道：“瞧，你儿子的眼光不错吧？”

发愣的裴默这才回过神，眼神难掩复杂，颔首：“不错，是不错。”

这时，裴项砚已扶着鹿鸣星靠坐在床头，听双亲的对话，不禁失笑。

“呐呐呐，你们看，我哥已经开始飘了啊！”裴项懿见状打趣道。

“一边去。”裴项砚瞥了她一眼。

“哈哈哈哈！”

顿时，房内笑声四起。

很快，分成两派，项翎云坐在床边与鹿鸣星说笑，姓裴的三个在沙发上扎了根。

“小懿跟我说了情况。”裴默接过大儿子递来的茶水，却是猝然发出一声喟叹。

兄妹俩一怔，齐齐看向裴默。

“我不是要阻止你们。”裴默忙道。

裴项懿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我一跳。”她心想，小老头如果你要单方面挑起战争的话，那我可直接倒戈老哥了。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父亲，您有什么想说的吗？”裴项砚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裴默点头，皱眉思索片刻，才整理语言开口：“这孩子，长得太像一个人了。她叫白姣，是你大伯失踪已久的爱人。”

“白姣？”裴项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我记得！是主角鹿鸣星的妈妈！]

听到系统的提醒，裴项砚明悟。

“大伯？”裴项懿略作回忆，挠挠脑壳：“没啥印象了，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见过。”

“嗯，他为了寻找白姣，多年来，满世界跑。”裴默叹息，摇头：“说来也巧，他前些天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年前要回国了。”

“哦呼！大伯不会要来抢大哥的老婆吧！”

话音刚落，裴项懿就喜提老父亲的一记爆栗！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