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风在动——诱惑

“所以啊，我是看着金山饿着肚子，手捧金饭碗讨饭吃。”

员外苦笑道：“小山，我现在只是外面看着光鲜，但实际上也很为难。我的一帮兄弟跟着我，都要吃饭啊，我平时只是靠给人帮个忙什么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挣点零花钱，这也不是常态。

“这样下去，早晚我也撑不住。就像大傻还有其他的几个所谓的大哥，都是凭借海运生意，或者直接参与、或者收取保护费，一个个腰缠万贯，才在这短短的几年快速崛起，手下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势力膨胀快得很快。

“前几年，大傻还是一个小街痞，见了我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次赌博的事，他说是误会，那只是碍于我在这里根深蒂固，还没到和我公开翻脸的地步。按说他在我这里瞎搞，明显是不给我面子，我应该直接搞回去。但说实话，真正动起手来，他的实力比我强太多了。我也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说完，一声轻叹。

“就像公安那面，我是全凭我老爸的面子，但他和那边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真要是我们闹起来，很难说那边会帮我。”

员外一口气大倒苦水，我真没想到给我无所不能感觉的员外也“外强中干”，还有这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一面。

“而且，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豪哥开始进入正题：

“你也知道，现在开始严打走私了。以我们的判断，这次不是一个短时行为。任何一个有力量的政府都绝不会允许这种非法生意长期存在的。前一段的乱象只是刚刚改革开放，大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迫切的希望快速致富的短期行为。所以，包括地方政府也都理解，可以说也是迫于无奈，急于让自己地方先富裕起来，中央不是也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

顿了顿，豪哥斩钉截铁的大手一挥说：

“所以，原来这种走海路，硬硬的就从海面上直接开船过来的方式肯定是走不通了，要想这个生意继续下去，必须另辟战线了。”

豪哥开始详细解释：

“这和香港这百十年的过程极为相似，香港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小山，以后判断大势，我给你个建议，就是可以参考一下香港的历史，毕竟，大家同根同源，文化、做事风格都接近，因此，很多大势的走向应该可以借鉴、判断。”

豪哥关于大陆和香港的大势走向关联性的判断后来得到了很多验证，在当时刚刚改革开放，通向世界的大门刚刚打开一扇窗户的时候，这样的判断对我们很多内地人而言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那，豪哥找到了新途径了吗？”我问。

“前天，我和员外进行了一番深谈，”豪哥按部就班的说道：“和香港手法一样，小路走不通，就走大路。”豪哥斩钉截铁的说。

“大路？”我一时没有明白。

“海关。”

豪哥重重的吐出两个字，然后解释：“我们不再由大宝、二宝兄弟那种渔船走货，而是夹带，就是说像我们在邮政走陆路运输一样，走集装箱正常进口计算器、电子表之类，中间夹带芯片。”

“芯片之类货物有一个先天优势，就是体积小，价格高，很利于夹带，而汽车等大体积货物比较难，这边只要一打开集装箱，就暴露无遗，而芯片这里就方便多了。”

“哦……”我开始理解了，这就是“大路”，堂而皇之的进口低价商品，再夹带高价值的芯片。

“员外在海关这边的人脉，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就没问题。”豪哥说，这我明白，也相信员外的能力。

“这边海关这几年也比较清苦，大家一窝蜂的走渔船，他们只有靠几艘缉私艇捞点外快了。”员外笑着补充。

“正是因为这条线走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才可以抢占先机，喝口头啖汤。”豪哥语气坚定、肯定、确定。

“好啊，好啊，恭喜豪哥、员外，预祝两位马到成功！”我端起酒杯，“敬两位一杯！”

三人干杯后，豪哥看着我，接着说：

“小山，这次你帮了大忙，几天前，我和亮子来海城时，还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没想到这件事这么短时间内就这样圆满的解决了。十分感谢！”豪哥旧话重提。

“豪哥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员外厉害！”我不是谦逊，事实也确实如此。

豪哥不理我的客套，直接说道：“我和员外商量了，新生意算你一份，我们哥儿三个一起玩儿。”

我一愣，我确实想到过豪哥会对我表示表示，但没想到表示的会这么厉害！这个事情单从利益角度考虑，实在是惊人啊，我知道豪哥豪迈是豪迈，但不至于豪迈到这个地步吧！

“别，别，”我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亮子呢？，他不参与吗？”

豪哥说我们哥儿三个玩儿，可没提亮子。亮子是我的好兄弟，我虽不才，但过河拆桥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豪哥和员外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亮子自愿的，”看我一脸疑惑，豪哥赶紧解释：

“这次事情给他刺激很大，我和员外商量的时候，他也在，他自己表示这次一是因为鸭子的背叛，二是确实也被吓着了，他说他仔细考虑了很长时间，决定退出这种生意，但他会再帮几个月忙，把北京那边下家关系理顺了，转交给我。”

“那他以后做什么？”

“他还是想去美国读书，我也说了，不管他这次能不能拿到奖学金，所有他在美国的费用由我们承担，你没意见吧？”话里话外，豪哥就跟我答应了入伙一样，开始征求我意见起来。

“员外，你这边呢？你老爸能答应吗？”我得先把周边的事情搞清楚，同时脑子也在高速旋转，我知道，必须马上作出决定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员外说：“一是这条线比较隐秘，不需要大张旗鼓，外面很少会有人知道，我老爸不让我做也只是明确了不让直接插手海运，他的意思是那样很多人知道。毕竟，我目标大，担心树大招风，再者，我也只能这样了，我老爸一直要我做些正当生意，但你也看到了，就这个小地方，有什么正当生意可做？，再说，在外人眼里，我已经是江湖大哥了，怎么洗的白呦！”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我问豪哥。虽说是几个人一起做，但毫无疑问，豪哥才是这里的“头儿”。

“哈哈，”豪哥笑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小山，你最大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豪哥环顾左右而言他。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豪哥讲讲，我最喜欢别人表扬我了。”我调侃道。

“小山，你其他优点先不提，你最大的优点是乐于助人，为朋友的事尽心尽力，这次事情就是很好的例证。一个人只有真心乐于帮助别人，别人才会真心的帮助你，朋友多了，才能成就大事。所以，我一提算你一份，大家都双手赞成，也算是对你表示感谢。”豪哥好像很由衷的样子。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豪哥你以为我真的看不明白吗？

我知道豪哥他们的意思，无非是看重我在这个位置，可以结交很多官场人士，这些资源说不定哪天就用的上。

所谓官匪一家、官商勾结，他们两位为商为匪，还缺的是官，我虽然现在还不是官，但靠近权力中心，谁知道我的未来会怎样呢？

想明白之后，我决心立下：“豪哥、员外哥，承蒙两位看得起，我呢，确实是受之有愧，所以还是别考虑我了，不过，两位这个大哥我是交定了，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两位大哥有事，一个招呼，我一定鞍前马后，决不推辞。”

在这里，我得解释一下，实际上面对巨大的可能财富，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我前面犹疑也是这个原因，但我还算清醒，知道只要今天我一点头，财富虽然唾手可得，但一辈子可能就要提心吊胆，开始过上刀头舔血的日子了。我虽然出身寒微，但父母都是一辈子清清白白的老实人，我深受传统教育，这些违法的事情我此时还真接受不了。

在接下来就是他们长篇累牍、不厌其烦的游说，但我依然坚持，无非是翻来覆去，各种理由，不再赘述。

最后，豪哥看我始终坚定不移，知道今天这样下去，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接受，就留下个话头说道：

“这样吧，这件事情确实也不是简单地就能做决定，我们这面你那一份一直给你保留，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小山，你也回去再想想，大家都不急着决定，等我们走几笔货，小山也会放心了。”

“好，好，再想想。”我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赶快了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