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场地。

加鲁伯公会的众人看着会长的脸色，皆是低头不敢出声。

他们这一场的对手是冯芒加的队伍。

卡利特大区那场比赛，实属是给加鲁伯公会丢尽了面子。

班克罗夫特盯着对面的冯芒加，心下冷笑。

什么机械卡师，不过噱头罢了。

维萨里那个没用的家伙，竟然连这么个业余卡师都打不过。

至于那次比赛冯芒加用的重力增倍，班克罗夫特当然也长了个心眼。

这次绝对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S级工具系卡师。

比赛开始。

班克罗夫特甩出一把卡牌，瞬间在整个比赛场地上铺满了一层微型炸弹！

同时，加鲁伯公会的其他人也拿出卡牌，形成防御屏障。

班克罗夫特缩着屏障后，看向对面神色明显慌张的几人，不禁得意。

这下看你们怎么办。

眼见脚边到处都是的微型炸弹，冯芒加的脸色顿时难看，喝到：

“跳！”

周行朔动作迅速，黑色卡牌落在地面，覆在炸弹之上，不断延展，形成厚壳盖住所有爆炸。

但这只能挡住爆炸，并不能阻止爆炸的余波顺着卡牌影响站在上方的人。

如此规模的震动绝对会损伤人的五脏六腑，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佩内洛普咬着牙用风系卡牌将大家尽可能托在高处，但这同样限制了他们的行动空间和攻击范围。

寒光一闪，冯芒加手上拿着的银色卡牌霎时化作一柄尖刀。

顺着流动的风，冯芒加脚尖一点，向对面迅疾奔去。

班克罗夫特不紧不慢地抬起手中的枪，“呯呯”几声，呼啸的子弹瞄准冯芒加激射而出。

白光一现，冯芒加抬起手臂，金属的碰撞刹那间擦出火花，子弹旋即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

在加鲁伯公会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冯芒加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手起刀落，自以为坚不可破的屏障一分为二。

下一秒，白刃已至目前，距离眼球不过毫厘。

几人刚想攻击冯芒加，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偷袭打晕。

当冯芒加吸引了加鲁伯公会的注意时，唐·迪和路易杰克的精神力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背后。

在三人的围攻下，加鲁伯公会如散沙般顷刻倒地。

比赛结束。

回去的路上，乔知落一眼阴郁地说：

“早知道他们是这种战术，我就拿出那张装了火山的卡牌，把他们扔进岩浆里了。”

“要不是周哥及时拿出卡牌，我们现在肯定非死即伤。”

不常说话的昆顿突然开口：

“这还算好的了，在别的星球上，这种致人死地的招数不要太多。”

唐·迪来了兴趣：

“你经常看别的星球的比赛？”

昆顿点点头：

“就说那个艾弗达兵团，他们的战斗方式更加阴毒险恶。”

路易杰克想了想：

“我记得这个兵团以精神系卡师为主，据说和他们对战的卡师，精神力或多或少都会有损伤，甚至是不可逆的那种。”

“他们的精神系卡牌确实比较阴损，直接攻击对手的神经网络，严重的会当场失聪失明。”

这三人就艾弗达兵团的攻击路数分析了一路，乔知落没去加入这个话题，而是凑到冯芒加身边：

“冯姐，朗维拉学院和里根学院两边都研究出了初步成果，也都碰到了技术性难题，想要和你们进行线上讨论。”

“这个啊，”冯芒加表情犹豫，“还是让周行朔去吧，这方面我也不懂。”

塔屋公会制作的第一批手动机甲，仅仅能应对第一批虫族进攻。

更重要的是精神力机甲的制造，在这个课题上，必须要请科技水平前沿的学院参与研究。

乔知落点点头，接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佐莱公会的佐莱大师，想要约你线上见面。”

佐莱·科恩？

他也对机械卡牌感兴趣？

不过多时，冯芒加就在线上见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召唤系卡牌创始人。

佐莱·科恩，中等身材，脸庞瘦削，虽然两鬓斑白，皱纹细密，但目光很是深邃。

“佐莱大师，久仰。”

冯芒加点头致意，笑着问道：

“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也是为机械卡牌而来吗？”

佐莱身体微倾，眼睛盯着冯芒加，颇有些严肃，沉声道：

“我从布尔沃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

“你发现了虫族的进化真相。”

没有想到对方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冯芒加坦然承认：

“对，我和我的副队无意中发现的。”

看到冯芒加如此镇定的神情，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道：

“冯卡师，你应该很清楚，你手上的机械卡牌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科技。”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手里的卡牌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或者，你能不能重新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虫族进化真相。”

“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冯芒加福至心灵，反问道：

“您是在怀疑我的来历吗？”

佐莱笑了下：

“是的，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手上的卡牌也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佐莱·科恩第一次认识冯芒加，是通过网上卡利特大区选拔的直播剪辑视频。

机械卡牌一出现，佐莱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根本不可能是这个世界能制造出来的卡牌。

冯芒加的战斗能力也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水平。

疑窦在她解决污染区里的虫潮时达到了顶峰。

佐莱几乎能确定这个冯芒加，包括她身边的周行朔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疑惑，对于这位召唤系卡师来说，整个联邦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末日。

第一次虫族进化和第二次虫族进化的节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确定了。

佐莱做了很多努力，但他悲哀地发现，没有用。

任何办法都没有用。

虫族会在几个月后突然出现，接连完成两次进化，彻底吞噬人类。

这就是人类的命运。

可以说，佐莱是联邦高层中第一个选择放弃的。

就连太阳也逃不过被虫族吞噬的结果。

人类又有什么好挣扎的。

这看起来很无法理解。

这位最顶级的召唤系卡师，明明是最了解虫族进化的人，最有可能找到破解方法的人。

却是第一个选择放弃的人。

坦然接受末日的来临后，佐莱也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心扑在挣扎后路上，而是安心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

也就是为什么，他会第一个发现联卡赛里的冯芒加。

那个瞬间，佐莱感觉到了荒谬。

这不可能。

这是佐莱的第一个想法。

下一刻，这个看上去已经垂暮之年的老者，疯了一般冲进自己已经几年没有进过的研究室。

他重新捡起曾经测算过的各项数据，统计和分析虫族出现的精准节点，拼命演算机械卡牌的各项数据。

很快，他就得到了机械卡牌的真正机甲形态。

测算、建模、推演......

这是佐莱这些天唯一做的事情，中途甚至因为身体透支昏迷倒下。

但他还是得到了最后的结果。

人类可以解决虫族。

那个瞬间，比起兴奋，佐莱更多的是茫然。

他已经选择了放弃和接受。

然后他发现了希望。

其实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现。

继续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等待注定的死亡降临。

如果冯芒加解决了虫族，他也会和所有人一起为此欢呼。

不用背负压力、责任、失败。

要不要站出来？

要不要为此拼尽全力？

要不要去承担可能的失败？

佐莱还是选择了去联系冯芒加。

听完佐莱的自述，冯芒加一时没有言语。

不想做无谓的挣扎，选择接受末日，没什么好苛责的。

有了这位召唤系卡师的加盟，想来精神力实体的研究上会有所突破。

简单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很快，两方就谈好了具体合作。

临别前，佐莱犹豫道：

“假如，你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

“末日是会降临的对吗？”

冯芒加淡淡道：

“是的。”

不知为何，佐莱忽然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他终于心安理得了些什么。

“但人类并没有灭绝。”

佐莱猛然抬头，目光惊愕，脱口道：

“怎么可能？”

“我反复计算过，虫族会吞噬掉一切！”

“就连太阳都不例外！”

冯芒加没有理会，只是拿起银色卡牌，划过手腕。

渗出的血不是红色的。

是浅绿色的。

“虫族吞噬了一切，但它们意识到如果一切都吞噬完，它们就再也没有了食物。”

“所以它们殖民了人类。”

冯芒加顺手拿过一张蓝色的低级卡牌。

丝丝缕缕的血液触碰到卡牌表面，开始贪婪地吸收着卡牌里的精神力。

不过须臾，卡牌的纹路就已经扭曲变形，随后支撑不住彻底粉碎。

“我不确定卡牌文明是什么时候消失在历史里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们会产生吞噬精神力的本能，被虫族控制神经网络，失去所有的一切。”

“人类建立了新的文明。

“但我们无法再次拿起卡牌。”

“人类只能在夹缝中拼命发展科技，制造机甲。”

“一步一步摆脱虫族的控制，直至今日反过来围剿它们。”

佐莱怔怔地呆愣在原地。

他没想到这才是人类的未来。

冯芒加笑了笑，颇为惋惜：

“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使用卡牌是什么感觉。”

“或许，机甲的卡牌形态就是为了追忆人类逝去的遗憾。”

半晌，佐莱声音沙哑，和冯芒加告辞。

冷清的研究室里，只有他一人。

他曾经的同伴知道他放弃后，纷纷离开转而为其他的势力效力。

这一刻，佐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过去的平静时光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突然，这个老者捂住自己的脸庞笑了起来。

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涕泣满面。

笑自己的可笑，笑自己的无知。

末日是会降临，可那又怎样？

或许科技不能带来奇迹。

但人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