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早些的时候,皇后还在提醒郭贵妃,嘱咐她要跟阿昴好好解释。无独有偶,在通州的阿昴也和白无提起了自己的爹娘。
说起来,阿昴和猪崽与白无开始产生交集,也是因为之前的五王之死一事。
当时,老二带着白无来报案之后,惊魂未定的白无就被兄长白以带回家了。后来,他们之间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在兽园。
阿昴和猪崽每隔一天就会去兽园做志愿者,哪怕是在查案的时候也没落下。
有一次,阿昴和猪崽在准备饲料的时候,发现白无正拿着柳枝拍打一只大黄狗的屁股。
大黄狗满地打滚,还“哼唧哼唧”地叫着,仿佛遭受了极大的虐待。
阿昴和猪崽原本以为白无在拿大黄狗撒气,当下便气不打一处来,一股对白无的厌恶感涌上心头。他俩见白无并未停手,刚想上去阻止,却被白以拦了下来。
白以悄悄跟他们说:“先别急,你们先跟着阿无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阿昴和猪崽只得按捺下心底的疑惑,躲在一处暗中观察。
白无拍打了好一阵子,直到大黄狗乖乖坐好,低下头不再叫唤,他才把戒尺收回去别在腰间。随后,白无捡起牵狗绳套好,便带着大黄狗往凉亭走去。
阿昴和猪崽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暗骂白无。
凉亭那里坐了几个儒生正在品茗作诗。本来初夏时节,阳光正好,微风徐徐,凉亭中应当是一副高雅清朗的环境,却不想,这几个儒生怎么看怎么邋遢。
阿昴和猪崽走近些才看见,这几个儒生的玉色直裰上满是黄色的泥垢,再定睛一看,那分明就是爪印,甚至其中一人的方巾上都有爪印。
两人对视一眼,他俩似乎明白了白无教训大黄狗的原因。
“你现在已经不是流浪狗了,不需要再抢食了,要听你主人的话,不可再跳起伤人了。”见着白无将大黄狗牵进来,一个儒生忙迎上去,蹲下身子对大黄狗说道。
白无将大黄狗牵到每个儒生面前,将儒生衣袍上的爪印展示给大黄狗看。大黄狗许是知道错了,它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那些爪印,抬起头看了看儒生,又小心翼翼地拱了拱人家的衣角,随即低下了头。
见到此种情景,儒生们纷纷过来揉了揉大黄狗的头,笑着说道:“好狗!”就连白无也跟着摸了摸大黄狗的头,掏出一枚鸡肉干奖给大黄狗吃。
在暗处围观了整个场面的阿昴和猪崽对视一眼。
“原来是咱们想错了!”“咱们去道个歉吧!”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阿昴和猪崽说干就干,两人看白无从凉亭里出来了,立刻手拉着手跟了上去。
原本白无被拦了下来,心里还挺疑惑的,得知了阿昴和猪崽的来意之后,他用柳枝在地上写道:“没关系,你们又没做错啥,不用道歉。”
看着白无亮晶晶的眼睛,一时间,阿昴和猪崽更愧疚了。
阿昴红着脸说道:“我们不该怀疑你,也不该在心里骂你。”猪崽也在一旁补充道:“对不起,我们做错了。”
白无和猪崽、阿昴面对面站着。一方在拼命道歉,一方则手忙脚乱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噗嗤——”突然间,三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阿昴和猪崽就是这样与白无熟悉起来的。随着交往的深入,阿昴和猪崽也渐渐了解了白以和白无两兄弟的身世。
白无今年十三岁,比阿昴大了整整五岁。他和兄长白以是在扶幼院长大的。
据白无所说,他还未满周岁,父母就在海难中去世了。当时,由于兄长白以也才八岁,于是两人就被安排到了通州扶幼院去。
兄长白以十五岁那年,他被安排进了孟家兽医馆内做学徒。后来白以开了兽园能自力更生以后,扶幼院才同意白以将白无也带回家。
“我跟兄长可感谢扶幼院了。”白无在地上写道。
白以说,他家原本是洛阳人士,他双亲为了挣钱才来通州做工。后来双亲遇难之后,他们兄弟俩就被接进扶幼院悉心教养。
扶幼院还联系了洛阳府衙,帮他们兄弟俩照看洛阳的祖宅。否则等到白以成年,祖宅能不能保住还另两说呢。
等到白以十三岁的时候,扶幼院不仅帮他找了做学徒的活计,还时不时派人联系白以,确认他的工作生活状况。扶幼院的这种照看,一直持续到白以十八岁。
后来等到白以有能力将白无带出来之后,扶幼院也同样地照看着白无,就连白无如今这一身做鱼脍的手艺,也是扶幼院帮忙联系的师傅去教。
阿昴和猪崽一边跟着学手语,一边听白无回忆着他的童年往事。白无教得时候很有耐心,阿昴和猪崽也学得很愉悦。
只是每当白无提起他的父母,阿昴和猪崽的眼神就会暗下来。
“俺爹跟俺娘互相都不喜欢,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俩还要硬凑在一起?”阿昴曾经这样跟白无说过。
白无认真地想了想说:“你爹娘肯定是因为担心你啊。”
猪崽也在一旁安慰着说:“陛、毕竟他们是父母,要把你放在第一位,他们肯定害怕要是他们之间关系不好,会影响到你的心情。”
看着阿昴低落的神情,白无和猪崽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慰着。
不过,如今一切都好了。
“俺爹跟俺娘终于和离啦!”阿昴从暗卫那里得到口信,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告诉了白无和猪崽。
“阿昴,你没事吧?你会不会不开心啊?”猪崽忙凑上去摸了摸阿昴的脑袋说道。
阿昴的脸上未见一丝勉强,他手舞足蹈地说:“俺才不会不开心呢,俺爹俺娘分开,对他们俩都好。”
看着阿昴脸上真挚的笑意,猪崽和白无也都笑了起来。
听到消息急忙赶来确认阿昴状况的老二、老四和容执看见三个小孩子笑作一团,他们也无声地摇了摇头,弯起了嘴角。
长春宫。
“夫人,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等太子回来,咱们就能离宫啦!”米花,就是长春宫的大宫女,一面拿着鸡毛掸子拍打着灰尘,一面兴高采烈地说道。
米花和麦穗是长春宫的两个大宫女。麦穗前年到了岁数就出宫嫁人了,嫁得是郭家军的一个小将,如今夫妻俩都在鲲城郭家军驻地住着。米花倒是始终一直待在长春宫中。
“夫人,我是万万没想到,我还有出宫的一天!”米花听见元祐帝的旨意上说,她也可以跟着出宫,当下就泪崩了。她都等不及郭贵妃吩咐,就收拾起了行装。
郭贵妃,不,如今已经是郭惜音了。她看着米花像一只蝴蝶一样,在长春宫中飞来飞去,也不禁“哈哈哈”地开怀大笑。
“娘亲!”阿昴远远地就听见了惜音的笑声,他觉得甜蜜极了,从阿昴记事起,他还没见过他娘如此开心的时候。
阿昴飞奔着跑过去,一下子扑到惜音的怀里。
惜音亲了亲阿昴那黝黑的脸蛋,母子俩对视着,谁也没有先说话,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娘亲,你都收拾好了吗?”阿昴牵着惜音的手往殿里走去。
惜音笑着说:“放心吧,都弄好了。”
阿昴看着殿中整齐摆放着的木箱子问道:“娘亲,你住处都定好了吗?”
惜音将阿昴抱到腿上来,认真地答道:“陛下把他在南山脚下哩一个农庄低价卖给俺了,那地方离肃王哩道观和科学院都近,走几步路都到了。”
阿昴依偎在惜音怀里,静静地听着惜音描述着她打算怎么打理农庄。
惜音说,她打算种点麦子,再种点花生,听说科学院新开了农学的辅导班,她也想去参加,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跟得上。
阿昴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
惜音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了,她顿了顿,认真地问道:“阿昴是很难过吗?”
阿昴抬起头,流着眼泪问道:“娘亲,你离宫之后,会忘了俺吗?”
“咋会哩?俺这辈子都这一个娃,咋会忘得掉?”惜音拿着手帕替阿昴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
“娘,那你要跟俺拉钩。”阿昴红着眼睛,哽咽地说道。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