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觥筹交错,酒香四溢,让人情不自禁地流口水。
项羽面东而坐,旁边项伯作陪,他气势强悍,英姿勃发,真有如战神在世,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而刘邦则面朝北而坐,须发皆白,比之项羽,一个青壮年轻,如朝日初升,一个老迈腐朽不堪,如江河日下。
项羽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心下不以为然,刘邦老已,如何会成为他的威胁,亚父实在是多虑了。
旁边项伯哈哈笑道:“多亏沛公前来解释,方知道乃是曹无伤诬告之过,如今两家冰释前嫌,我先干为敬。”他仰头痛饮一杯酒。
刘邦低头掩下眸中阴郁,再抬首时已经是满脸堆笑,当得上是能屈能伸。
“都是小人无中生有,我素来最是敬佩大将军,绝不敢有丝毫冒犯。”刘邦胸脯拍得山响,“我不过就是代将军看门的,日夜盼望大军早日到来,好将关中交到将军手里,”如今大军已到,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这番阿谀奉承的话说出来,宴上气氛更舒缓,加上项伯一直帮着说好话,竟有朝和乐融融发展的倾向。
眼看项羽露出笑意,完全没有说好的杀刘邦之意,范增不由急了。他暗示地举起手中的朝项羽示意——此时不动手,还逮何时?
项羽看到了,但是他偏开了眼,才跟刘邦谈得好好的,宾主尽欢,眨眼就翻脸不认人动手杀人,面子朝哪搁?
他干不出这种事。
范增暗示了好几次,见项羽就是装瞎无动于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又是浪费口水的一天。
他含着怒气起身,横眉冷视了项羽一眼 ,朝外走去。
项羽被看得一愣,随即心里涌入不舒服,亚父未免太过霸道,非得让自己按照他说的话行事才是对的不成?
范增离席找到了项庄,如是吩咐了一番,让他借口敬酒舞剑,然后寻机刺杀刘邦。
项庄深以为然,他也觉得有除掉刘邦的必要。当即进去敬酒,然后开口说要舞剑助乐。
项羽怔了一下,看了他和回坐的范增一眼,还是点头答应:“可。”
席上言笑晏晏,底下却是暗藏杀机,从项庄开口起,宴席上就安静了下来。刘邦擦了把冷汗,不由求助地看向项伯。
项伯暗暗点了下头,按剑起身道:“一人无趣,不如二人共舞。”他和刘邦已经约定结成儿女亲家,当然不能看他出事。
一边是自己依赖的谋士,一边是自己尊敬的叔父,他们一个要杀刘邦,一个要救,项羽不是蠢笨愚钝的人,对席间的风云变幻不是一无所知。
他闭了闭眼,算了,由他们去吧,刘邦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运气。
然后隐形的萧沉星就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剑舞,项庄大开大合,气势如虹,剑锋锐利。项伯则是迅捷无比,如大鹏展翅,将后面的刘邦护在羽翼后。
萧沉星看得尴尬极了,谁也不是傻瓜,项庄行刺的意思赤裸裸,几乎是图穷匕见,如果她是项羽,与其掩耳盗铃,还不如起而直取刘邦性命。
已经得罪了人了,还留对方性命,这不是白白给自己增添一名仇敌,刘邦可是睚眦必报的很。
这就看出项羽的不智之处了,为了一点自尊傲气,就是不开口说要杀刘邦。
张良面西而座,眼见再下去形势危急,刘邦有性命之忧,他皱了皱眉起身离开,急奔营门而去,找来了樊哙解围。
等到樊哙闯入,直面项羽,啖酒吃肉,侃侃而谈,上演自己的高光时刻,引得项羽佩服,萧沉星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萧沉星出了帐篷,在经过张良身边时,他似乎若有所感,侧目而视。
宴席,以刘邦尿遁逃去而告终结,耳边似乎能听到范增不甘的咆哮指责:“竖子不足与谋,来日夺天下者必为刘邦,到时我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愤怒地将刘邦献上的玉斗砍碎。
项羽如何心情不说,却不知道这位老人一语成畿。
张良代替刘邦送上礼物匆匆地离开楚营,然后带着被刘邦丢下的一百骑人马返回霸上。
骑在马上,他一路上不自觉地皱着眉头,开始搜思索方才的异样感,是自己的错觉吗?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军士惊呼:“有人?”
张良抬头看去,就见崎岖的山路上 ,萧沉星衣袂飘飘,翩然立于一颗树上,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吁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宴席上,神女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