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听到这话，大厨脸色微变，微眯起眼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不断，心底也涌现出一抹浓浓的忌惮。
他没有想到这女孩竟然能一眼道破他的真身，还一语道破他们不为人知的目的。
“虽然血统不纯正，但好歹是世上最后一只小饕餮了。”
“而且身上没有罪业，说明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饕餮是龙王的第五个孩子，估计是这小饕餮的祖宗，他不是纯血的饕餮，似乎还混了其他几个品种，身上属于饕餮的气息很弱。
颜玄安见过饕餮那凶兽，还曾和它打过几次交道，对于它们一族的品性也有几分了解，所以一眼就能识破大厨的障眼法。
“还有，你用的这香——”她倏地起身，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向小香炉，打开香炉盖，指尖轻轻拨弄着里面的檀香。
“可是好东西。”
其他人不知道两人先前的谈话，见颜玄安突然说出这话，脸上纷纷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香有什么特别吗？”金毛好奇道。
颜玄安扁头看向他，眉梢轻佻，唇角扬着随意的笑，“不如问问这位食楼的大厨？”
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大厨心头没由来的一跳，先是被她看出自己的真身，再是察觉到食楼存在的真正目的，现在又被她看出这香的不简单。
一开始对于这黄毛丫头的轻视，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灵木制造出来的香，有安神养气、清心的作用。”
灵木是由生长在灵脉上极其罕有的树制作而成，每十年也只产出那么一点量，这些年来他累积下的灵木分量也仅够供给食楼半年。
“如果我没猜错，灵木生长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吧。”颜玄安盖好香炉盖，转身看向他，若有所思道：“这国家里灵气充足的地方只有那么一个。”
而且那地方关乎到郭嘉的气运，有专门的玄门中人守护住。
只是对比起她前世所在的大陆，灵脉仅剩下的灵气实在不够看，最多在一百年内就会耗尽。
大厨眼神一凝，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是普通的玄门中人。
难不成是那些披着人皮的老怪物？
“放心，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些老怪物。”
颜玄安一眼看穿他的心里想法，揉了揉太阳穴，话锋一转：“算了，不提这些事。我和朋友们都肚子饿了，能不能上些正常的食物。”
“别说这里没有，我可不信。”
昆虫只需要每周灌溉一次灵泉就行，蔬菜和家畜就麻烦多了，需要的灵泉也更多。
“……”大厨脸色沉了几分，眼神复杂地扫过她和魍楼，然后转身走出雅间。
也不知是直接甩脸走人，还是去厨房准备些吃的给他们。
雅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后，沈远终于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单纯的为了累积功德吗？”
“听说有了功德，就能为下辈子积德？”宁阳泽抚摸下巴，他们的家族每年都会做各种各样的公益，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但从来没想过那么多。
金毛惊讶：“现在就开始想下一辈只的事了？”
他不懂，但大为震撼。
那他是不是也该开始为下一辈子准备了，只是连到时候投胎成啥都不知道。
“这是其中一种。”颜玄安喝了杯茶水，不急不慢道：“第二种就是他们累积功德来办成某些事。”
据她所知，有些修行者会用功德来重塑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的人的魂魄，换取本该魂飞魄散之人能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但成功的案列很少，因为功德不是那么好累积的，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有少数人甚至会因此而误入歧途，夺取他人功德和气运，以此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某些事？”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反正和我们无关就是了。”
颜玄安没从这食楼里感到任何恶念，就连魍楼也没察觉到任何异样，如果不是她直觉错误，就是这食楼藏得太深。
半个小时后，侍者重新送上几碟佳肴。
有肉有菜还有汤，但沈远三人馋得很偏偏又不敢下手，眼巴巴望着颜玄安，等她先动手。
“吃吧。”颜玄安加了块肉放进嘴里咀嚼，好吃得她不自禁眯起眼，“这猪养得很不错。”
见她吃了第一口，其他人纷纷开动。
而被众人遗忘的叶子默忽然动了动鼻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回家了吗？”
“你醒来啦，快来吃饭吧。”
金毛一边给他拿了碗饭，一边夹了几样菜进碗里，塞得腮帮咕咕含糊道：“这菜太好吃了，再不吃就没了。”
叶子默懵逼了一下，瞥了眼桌上的那几碟菜，突然就想起他昏过去前看到的那一幕，脸色煞白，不敢置信道：“这……这能吃吗？！”
这明明是虫子变成的！
“能呀！”宁阳泽埋头趴了几口饭，“你再不吃就没了。”
沈远连话都懒得劝，又给自己填了一碗饭。
“……”
叶子默吞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眼，迟迟无法克服心里障碍下定决心。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正常的菜式，但想到这菜是由虫子变成的，他就下不了手了。
见他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颜玄安心下好笑，说道：“吃吧，这些都是正常的菜，不是虫子变的。”
她不会骗自己的。
悬在叶子默心头上的重石终于放下了，他舒了口气，立刻加入扒饭中。
饭菜刚入口，他那眼猛地亮起，夹菜速度瞬间提升两倍，还从金毛碗里抢饭菜吃。
两人差点当场打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颜玄安让他们先回家，她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去结账，下次再约。”
宁阳泽走了后，沈远等人也陆续离开，雅间里很快只剩下她和魍楼。
魍楼老神在在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茶水不行，食物还不错的。”
泉水加入清水稀释，这种做法大大减少了灵泉的口感和灵气，对于人类来说是高级茶水，但对他而言就只是普通的茶水。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想办法弄个灵泉出来。”颜玄安屈指轻敲桌面，认真思考这事的可行性。
灵泉只会出现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比如在灵脉上，要想在其他地方造个灵泉，就得布阵聚集天地灵气，只是这样一来本就稀少的灵气会更少。
“就这破地方，你还想弄个灵泉出来？”魍楼哂笑了一声，又给她倒了杯茶，“倒不如先把眼下要做的事解决掉。”
他口中嫌弃这茶，却没想过要弄出个灵泉，但他很享受颜玄安对他的关心。
“来了。”
话音刚落，雅间大门突然被打开，大厨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出现。
男人长发及腰，身穿黑衬衫黑裤，大腿上披着一件黑毯，他很瘦，成熟俊雅的脸庞透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时不时捂着嘴巴轻咳，眼露不好意思地看向她。
大厨连忙倒了杯温水给他。。
“抱歉。”男人接过温水喝了口，感觉喉咙舒服了点后，他歉意一笑，语气温和道：“听说两位一眼就识破了阿清的身份。”
魍楼瞥了他一眼，讥笑一声。
“鬼差混到你这地步，挺丢脸的。”
一听这话，阿清当即就怒了，男人眼明手快地拉着他，呵斥道：“阿清！”
阿清指着魍楼咬牙切齿道，“他懂些什么？！要不是因为……”
“够了！”
阿清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恍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要说出那件事来，立刻瞪了魍楼一眼，连带他身旁的颜玄安也遭受牵连。
“因为地府和现世隔绝十多年，你回不去，也得不到力量的来源，所以身体越来越虚弱，我说得对吗？”
“黑无常大人？”
男人怔了下，然后无奈一笑，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浓郁的鬼气和那刺眼的功德。”顿了下，她想起以前和黑无常打交道的回忆，看向魍楼，笑着道：“还有，他和鬼差关系不好，以前经常打架。”
一个鬼修，一个鬼差，前者要吸取怨气和吞噬鬼魂修炼，后者要将鬼带回地府轮回，两者身份立场不同，每次碰上都得打上一场。
时日久了，想不熟悉都难。
黑无常的视线落在魍楼身上，温和一笑：“好久没见过鬼修了。”
“无怪乎你能看出阿清的身份。”他重新看向颜玄安，嘴角笑意微敛，眼神深邃莫测，“你到底是谁？”
这些年来，他隐藏得极好，就算从厉鬼眼前走过都未必会被识破身份，偏偏这女孩才见他们一面，就立刻道破了他们的身份。
就他所知，现在的玄门里并没有这样的人才。
颜玄安不答反问道：“阎罗王去了哪里？地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地府大门不可能无端端关闭十多年，导致鬼魂不能进出和轮回，这可是大事件。
阎罗王可是会被上界问罪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忙着考试，好不容易终于假期了。目前在复健，尽量慢慢更新，保证不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