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捏碎夺运珠——
这是个很不保险的办法,颜玄安无法确定捏碎珠子后,会不会对她以及周围人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以,她第一个排除这个方法,至于解除诅咒,她也暂时毫无头绪,只能选择用蕴含灵力的血液去净化珠子内的污秽。
这是一个漫长又耗费力气的方法,却也很有效。
但是,她这条手臂,暂时是废掉了,也幸好她两手都运用自如,不存在右撇子这种习惯。
魍楼眉头紧攥,嘴角紧抿,“这诅咒……本座要仔细研究才行。”
连他也没有十成把握。
“那就等这事结束后,回去再好好研究把。”颜玄安挥了挥右手,眉头皱了皱,“除了有点痛,行动不方便,其他的不碍事。”
魍楼哼了声。
连景池也眼露复杂。
另一边,阿清和妖狐打得难分难解,但随着打斗时间越来越久,阿清渐渐有点力不从心,好几次没躲过妖狐的攻击。
“妖狐的力量在变强。”安范很快察觉出异样,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去帮忙吧。”
话落,黑白无常冲上去想要帮忙。
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红衣女子立马挡在他们面前,冷笑一声,“怎么?担心我主人会杀掉那废物啊?”
黑白无常话不多说,直接攻上去,他们会忌惮妖物,却不会把一只厉鬼放在眼里。
原本以为有主人在,自己就能稳赢的红衣女子被打得差点魂飞魄散后,立刻飞奔着向妖狐求救。
“主人,救救我——”
妖狐正被饕餮缠得心烦气躁,见红衣女子扑过来求救时,怒得一脚踹飞她,“废物!”
这种废物死了也没人会可惜!
红衣女子身受重伤,行动缓慢,这一脚正中她的胸膛,痛得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还未稳住身形,黑白无常已经追杀上来。
没一会,红衣女子被他们打得化成一滩恶臭液体。
液体冒着‘咕噜’泡泡,其中一根夺运细线趁着没人注意时,立刻蹿回到颜玄安手里的夺运珠里。
厉鬼一死,她所拥有的气运,全由夺运细线带回去给了夺运珠。
随着夺运珠里的气运增强,妖狐的实力也在节节攀升。
阿清也察觉到这点,眼睛瞪得老大:“这妖狐的实力,为什么越来越强?!”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能打成平手,现在只有他在挨揍的份!
黑白无常上前帮忙,连鬼将军和景池也冲了上去。
他们要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颜玄安一直在观察着妖狐,她眼里闪过疑惑,再次检查起右手里的那颗夺运珠,却没看出任何异样,但她直觉妖狐的力量,是和夺运珠相关的。
这时,魍楼斜睨她一眼,“她体内也有夺运细线。”
她应了声,这是肯定的事。
要削弱妖狐的力量,就得斩断她和夺运珠之间的连接,让她无法从夺运珠里获取源源不绝的力量。
在打斗里,气运也很重要。
她想了下,以灵力包裹住夺运珠,想要以此隔断两者之间的连接,谁知灵力刚触碰到夺运珠,它内里的污秽翻涌得更激烈,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恨不得挣脱桎梏冲出去。
而盘踞在她手臂上的诅咒,似乎又要苏醒过来,但很快又被符咒压下去,只是两股力量碰撞又引来了阵阵剧痛。
颜玄安绷着脸,没敢在魍楼眼前露出一点不适。
当灵力完全将夺运珠包裹后,被四人围攻的妖狐倏地转头看向她,那双猩红眼睛暴戾地盯着她,似乎恨不得冲上来扒她的皮!
果然有用。
妖狐的实力瞬间就跌了下去,甚至越跌越多,惊得白无常满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
魍楼讽刺道:“她本就是靠旁门邪道修炼,现在力量来源被隔断,自然会遭到反噬。”
而现在,正是反杀的好时机。
话还没说完,魍楼瞬间来到妖狐身后,五指成抓,狠狠朝她丹田挖去。
只听见‘噗嗤’一声响,因为力量流逝而反应迟钝的妖狐怔了下,低头看向破了个血洞的丹田,里面有一只手捏住了她珍贵的妖丹。
妖狐当即暴怒,身上爆发出一股狂暴力量,嘶吼:“尔敢!”
魍楼冷笑一声,他就没什么不敢做的,手稍微用力,只听见那颗妖丹响起清脆的‘咔嚓’声。
很快的,魍楼察觉到异样,抽出妖丹后,快速闪避开妖狐的攻击,另外四人也立刻围攻着妖狐。
失去了一颗妖丹的妖狐,看似受了重伤,但力量和速度并没有丝毫减少。
魍楼眯起眼,打量起手上的妖丹,很快就发现这是一颗假妖丹,他啧笑了声。
倒是做了个二手准备,想必是怕极有人掏她内丹。
那真正的内丹,肯定就在她体内的某个位置。
魍楼一手捏碎假内丹,快速追上去,攻势骤然变快,如同狂风骤雨似的,凌厉又狠辣,招招直取要害。
妖狐寡不敌众,力量的来源又被颜玄安隔断,没过一会逐渐落了下风,隐隐有点招架不住的节奏。
其他几人见状,下手速度更快,根本没想过要给妖狐留一条命。
“呵,找到了。”
这次,魍楼终于找到了妖狐隐藏极深的妖丹,在她惊惧的目光下,挖出了那颗藏在右胸口里的妖丹。
接着,捏碎。
还取出里头的夺运细线,递给颜玄安给烧了。
妖丹清脆的‘咔嚓’声非常响亮。
妖丹一碎,妖狐张嘴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般从高空掉落,‘砰’一声砸在地上。
等灰尘散去后,露出了一只浑身血红的小狐狸,瘫在血滩里发出嘤嘤声。
没了妖丹,妖狐直接被打回原形。
烧掉细线后,颜玄安来到近前蹲下,把妖狐上下打量了一番,抚摸下巴,“这瞧着不像是有几百年修为的样子。”
恢复人身后的阿清走上前,眉头一挑:“要杀掉它吗?”
毕竟是只害人的妖狐,留下来也只会祸害世间,倒不如一刀送它去投胎。
“不急。”景池开口,“我们或许能从它口中获取有用的情报。”
这种时候就需要专业人员出场了。
“逼供吗?”萧礼连忙凑上前来,“它真的会说出来?”
“不,用搜魂术。”颜玄安伸出手,食指轻点在妖狐的额头上,本就奄奄一息的小狐狸顿时又嘤了声,嘴角流出更多鲜血。
妖狐的记忆就像是电影般在她脑海里播放,她只挑选自己想看的部分,同时还不忘告诉他们,这地府里到此藏着什么秘密。
“——五百年前,阎王无意间捡到一颗夺运珠,发现夺运珠的用途后,暗地里召集了一批只服从他命令的妖魔鬼怪。”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他们之前猜测那般,阎王让这群妖魔鬼怪去人间寻找拥有大气运的人,再把夺运细线放进他们体内。
这些人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被夺运珠夺尽生机和气运后,才备受折磨的死去。
等到时机差不多成熟,阎王再密谋计划把地府里的鬼差以及一部分妖魔,全部送去当夺运珠的肥料,只留下他最信任的部下,留守地府。
至于,阎王的踪迹——
颜玄安眉头一皱,挖遍妖狐的记忆都没找出阎王的踪迹,倒是小心得很。
她不信邪,又在仔细看了几遍,终于给她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阎王每次出现的时间,似乎都是固定的,她掐指算了算。
是每月的十五,月圆之日。
得到自己想要的资料后,颜玄安收回了手,看也没看一眼快死的妖狐。
“距离这个月的十五,还有多久?”她问。
萧礼给她查了下,“还有三天。”
颜玄安沉思了一会,三天也不算久,而且也带了足够的食物和水源:“阎王可能会在十五这天出现,但也有可能提前,我们先做好准备吧。”
毕竟夺运珠在她手上,阎王那边估计很快就能察觉到。
“我们先把这地府里的妖魔鬼怪清理干净吧。”白无常说道。
谁也不知道这地府里有多少妖魔鬼怪,估计要耗费许多力气。
其他人没意见。
临走前,颜玄安一把火烧掉了妖狐和其他恶鬼的尸身,确保它们连灵魂都一同消散后,这才继续找路。
巢穴里失去了夺运珠后,连暗红灯光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一行人继续往深处走去。
颜玄安一边走,一边研究着右手掌心里的那颗夺运珠,经过一段时间,夺运珠里的金色越渐增加,隐隐和黑红色持平。
手臂上的咒纹依旧在,轻易不能触碰。
“你们快看——”这时,阿清发出惊呼声,“前面是出口吧!”
前方隐隐出现了一点白色,瞧着就像是出口,阿清和萧礼立刻加快脚步。
其他人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
来到白光处后,阿清和萧礼回头看向他们,“我们先下去了。”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纵身往白光处跳了下去。
安范无奈,拉着好兄弟快步追上去,他是真担心阿清会闹出事来。
紧接着,魍楼、颜玄安等人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一阵短暂的失重感传来,等他们再次睁开眼,人已经站在了地府里。
“这就是地府?”萧礼好奇打量四周,视线所过之处,是一片灰沉沉的废墟,四处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闷气息。
“嗯。”白无常应了声,看着这一片废墟,神色复杂,“地府……被摧毁了。”
在这里,连个鬼魂都没瞧见。
黑无常沉默。
颜玄安对这里没兴趣,她径自迈步朝阎王殿走去,哪里有她想要的东西,这时,黑白无常也不想再阻止她了。
地府被毁,阎王殿里的东西,想必也被破坏得差不多。
这里是地狱,离阎王殿有一段遥远的距离,颜玄安一边走,一边往四周围贴符纸。她这次可准备了上百张符纸,不怕会不够用。
贴了符纸后,她还会在魍楼的提示下,在周围布下一个又一个连环阵。
连环阵的攻击力不算强,但却非常让人头疼,一阵接一阵,除非能同时破坏掉九个阵法,不然只能一直被困在阵法里,活生生耗死。
这可能困不住阎王,但对恶鬼却非常有效。
穿过地狱,他们终于来到了阎王殿大门前,这里也成了一片废墟,一眼望去皆是断壁残骸,成堆的石块,地上还残留着奇怪的液体痕迹。
阎王殿大门开着,颜玄安直径踏了进去,踏上台阶,来到高台上,只见上面摆放着一堆乱糟糟的东西,有写着《生死簿》的书,还有笔等等。
这些东西堆积了一层灰尘,似乎好久没被人碰过。
她拿起生死簿,轻轻扫开封面上的灰尘,再打开生死簿。
只要手握着生死簿的人,在心里默念名字,生死簿便会自动翻开到那一页。
颜玄安找到了想查看的人。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林瑶瑶,人类,寿命26,病死。
这一行出现后又很快消失,重新浮现时,连内容都不一样了。
林瑶瑶,半人半鬼,寿命18,不得善终。
内容写到这里就没了,颜玄安眉头一皱,据她所知,生死簿是会显露出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一切。
林瑶瑶的经历,想必是被人抹去了。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阎王。
她接着去翻看萧家人的生死簿,见上面的‘不得善终’消失转变成‘善终’后,眉宇总算松开。
因为她的归来,萧家不会像书中原定剧情那样,接二连三的出事,萧爸萧妈也会活得好好的,上官家更别想以此来吞并萧家的资产。
“生死簿?”
耳畔忽然响起景池的声音。
颜玄安应了声。
景池又道:“能看看我的?”
颜玄安掀眸瞥了他一眼,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生死簿快速翻动起来,终于停格在某一页上。
“景池(原名:霍池),不人不鬼,寿命18,——”
只看了一眼,她就把生死簿递给了他,“你自己看吧。”
这上面记载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的事,写得非常详细,她没注意到内容是啥,只隐约看到一句——3岁时被人拐走、催眠。
但她隐约能猜得出发生什么事。
景池接过生死簿,目光倏地一凝,神色冷酷又阴鸷,隐隐地还带着一丝戾气。
过一会,他合上了生死簿,沉默不发一言。
“不想再看了?”颜玄安转而又拿起桌面的判官笔,打开了生死簿,翻到其中一页空白页,写下了‘阎王’这两个大字。
原本以为生死簿上不会出现相关的资料,谁知,过了好一会,空白页上缓慢地出现了一行行小字。
颜玄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可真是很不妙啊!
生死簿上记载着阎王的前半生。
本来,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生死簿上不可能会出现上一任阎王的事迹,祂的生死,更加不会被记载下来,但偏偏颜玄安看到了。
她沉默了一会,侧头问景池:“你看到什么了吗?”
景池垂眸看去,只看到空白页面,“空白。”
只有她能看到生死簿里的内容。
“……”
她又喊来了魍楼,问了同样的问题,也得到相同的答案。
魍楼挑眉:“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了——”颜玄安眉头紧蹙,语气难得的带上几分迟疑:“阎王——阎齐的前半生。”
“我或许知道他为什么要叛变了。”
她没想到阎齐竟然会是天帝的私生子,他的出生并不光彩,而且一生下来就遭到打压,但好歹也是天帝的儿子,就算再不喜也不会杀掉他。
阎齐是个有心计的人,他趁着阎王新旧交替的时候,请命前往地府任职,天帝本就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见他主动提出这要求,便允许了。
阎齐当了七百年阎王,这期间一直遭受到来自上界的轻视,还有来自大哥的打压,心里早已堆积不少仇恨,偏偏他还得露出一副恭维的表情。
五百年前,无意间捡到那颗夺运珠后,阎齐便开始筹谋一切,他要将曾经看不起他、打压过他的人统统踩在脚底下。
这不,在夺取到一定程度的气运后,他就开始祸害地府,偏偏这里发生的事,上界一无所知,就像是被人故意隐瞒了似的。
颜玄安说完抬头,才发现魍楼在盯着她看。
“……”
魍楼已经猜到了,他扯了扯嘴角。
“你打算怎么做?”他说。
阎王毕竟是阴间神祇,而且应该还吸收了不少气运,再加上现在的颜玄安还未完全恢复实力,要真是打起来的话,最多只能勉强平手。
这还是最保守估计。
“既然是他们惹出来的事,那就应该由他们来解决。”颜玄安可不喜欢给人收拾烂收尾,她把背包递给景池,让他从里面拿出一张黄符纸和毛笔。
她把阎王的事上报了天界。
接着,颜玄安拿走了生死簿,还拿起了桌上的判官笔,在谋反的那刻,阎齐的职位就已经被天道收回,自然也无法使用生死簿和判官笔。
再加上地府大门紧闭,里面的鬼差、众多鬼魂死的死,这里成了废墟,也没有人能够打开地府大门,新任阎王更是还没诞生,阎齐便没带走生死簿和判官笔。
也不知该说他有恃无恐,还是过于自大。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有机可乘的机会。
颜玄安提笔,在生死簿列表里写下了阎齐的名字,并在旁边打个勾。
下一秒,刚写下的‘阎齐’两个字倏地从生死簿里消失了。
“……”
这是……没法立刻判他死亡?
魍楼看了一会,很快失去兴趣,离开前还不忘提醒:“你研究下,可能不需要打架,就能直接把他搞死。”
颜玄安‘唔’了声。
景池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阎王殿,按照计划在周围布下大量阵法。
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碌着,而颜玄安还在研究着怎样在生死簿上写下阎齐的大名。
甚至还用判官笔沾了沾她的血,但也只能在生死簿上写下一个‘门’字,而这字一写成,外面倏地传来‘轰隆’雷声。
这里是地府,不应该会有雷鸣。
而另一边,在感知到夺运珠离开巢穴后,阎齐遭到反噬吐了一口血,心里充满了惊慌和疑惑。
是谁!
是谁夺走了他的夺运珠!
想到他在夺运珠上布下的恶咒,那人本该在触碰到夺运珠后就立刻死亡,但这事显然没有发生,还让对方成功得手了。
感受到体内快速流逝的气运,阎齐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瞬速往地府的方向而去。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齐猛然又喷出一口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个狗吃屎。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