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第二天，许久未见的黄濑来找她，顺便把桃井送的生日礼物带了过来。

放学后，两人在商业街新开的一家甜品店见面。

黄濑先到，看到她后招了招手，第一句话就是：“哇，小奈郁，最近脸色很好诶。”

奈郁摸摸脸，“是吗？”

“最近怎么样？”

“还行。”

“哦~”黄濑凉太拖着声音，凑近问：“和那个齐木同学有进展了吗？”

奈郁这才想起黄濑狗头军师的身份，有些尴尬地揪了揪发尾，“……不如说，除了这件事其他都有进展。”

好歹莫名其妙的倒霉和生病都没再发生了。

“诶？！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奈郁怪道，“你很开心诶？幸灾乐祸哦！”

“哪有？我只是觉得……”黄濑愣了一下，说：“我只是觉得他太冷淡了，不适合你啦。”

奈郁想到之前见面时他的欲言又止，说：“所以上次你就想对我说了吧？”

“被你发现了。”黄濑挠挠脸，“不要难过啦，你会遇到更好的。”

奈郁“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怎么都这么说？”

她拿起汤匙挖了勺巧克力绵绵冰，被冰的一哆嗦，满足得表情都柔和下来。

在隔三差五就生病的大半年里，她都不敢吃冰，自解决了恶鬼后，她就开始报复性地吃，什么甜筒冰棍雪花冰，全部都吃一遍。

“我也不是一定要谈恋爱，遇不遇到更好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她笑了笑，扭头看着黄濑：“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了。”

黄濑看了她半晌，无声地拍拍她脑袋。

不出所料被一巴掌挥开。

他瘪瘪嘴，刚想卖惨，忽然若有所感地偏头望向玻璃窗外。

只看到一个穿着绿色校服的熟悉背影。

咦？是那个……

奈郁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歪掉的珍珠发箍移回原位，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抬眼发现黄濑看着窗外发呆。

她喊了两声。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小桃呢？”

黄濑凉太回神，眨了眨眼，“哦，过段时间不是就要期末考试了吗？小青峰成绩太烂了，放学后小桃要给他补课，所以没时间过来。”

“你不用补课？”

“……太伤人了，小奈郁。”黄濑凉太哭唧唧。

“咳，抱歉抱歉。”

“不然你帮我补课吧小奈郁？万一我毕不了业不就太丢人了。”他无力地趴在桌上。

“是有点呢……”奈郁赞同地点点头，“会被粉丝嫌弃的吧？”

“不要啊。”黄濑凉太捂着脸假哭。

店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响，店门被推开，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黄濑故作沮丧的表情渐渐消失，直起身来，定定地看着门口进来的人。

“努力吧，黄濑君。”奈郁背对着大门，没有回头，说：“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发讯息或者打电话，但是我们距离太远了，面对面补课会很麻烦。”

她伸出手：“来，给我看看你的成绩单。”

“黄濑？”

黄濑犹豫几秒要不要打个招呼，还是下定决心视而不见，准备挪开目光时，齐木楠雄突然侧过身，看到了他。

齐木楠雄对他点了点头。

黄濑反射性地点头作为回应。

奈郁见状，不明所以地回头看。

连呼吸都停了一秒，她有些心慌地转了回来，才觉得不妥。

普通同学，在外偶遇，应该会打个招呼吧……甚至黄濑都和他打招呼了。

哦，如果是齐木同学的话，不会在乎这些事情吧。

这么想着，她低头又挖了勺绵绵冰塞进嘴里。

嗯，没错。

她在心中肯定地点点头，下一秒，桌上多出一碗和她同款的巧克力绵绵冰。

奈郁抬头看。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说：“介意拼桌吗？其他位置都有人。”

“不、不介意。”奈郁结巴了一下，慌张地往里挪了个位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黄濑身边也有位置。

她颇为心虚地看了眼黄濑，果然看到对方抱着手臂，满脸写着“我就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吵架八百次被闺蜜劝分结果还是复合了的感觉。

而黄濑在想，这人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齐木楠雄听不到神川奈郁的心声，但听得到别人的。

无论是黄濑吐槽的“不是没有进展吗”，还是竹内惠子心中所想的“可惜了”，亦或者是芬达那每次听到都让他无语的“爸爸”——哦，现在变成“前爸爸”了，似乎神川奈郁身边每个人的心声都透露出什么信息。

甜品店的座椅是长沙发式的，齐木楠雄神色未变，坐在奈郁身边。

回想起来，事情是从恶鬼被消灭以后开始变化的，神川对他的称呼又变成了“齐木同学”，每次听到他都会回忆是不是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应该是没有。

后来他才意识到，原来神川是想把一切拉回正轨，回到恶鬼这件事没发生之前的状态。

也挺好，正合他意。

因此他波澜不惊地从甜品店外路过，仿佛没看见店内相谈甚欢的两人，还有黄濑凉太自然抚上她脑袋的那只手。

明明已经走过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眨眼又回到了店门口。

‘可能是dark reunion的袭击吧。’

齐木楠雄想。

‘算了，干脆趁此机会尝尝他们家的巧克力绵绵冰，看上去还不错。’

‘拼桌不是也很正常吗？’

‘比起陌生人，当然更偏向身为同班同学的神川，这也很正常。’

‘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军师实际上好感度高达70的人才比较不正常。’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注意到黄濑对神川的高好感度。

他的评价是：

‘就连所谓「让人吃醋的手段」都充满私心。’

桌上氛围莫名奇怪，奈郁低着头吃绵绵冰，手肘不小心打到旁边齐木的手臂，她僵硬着半边身子，眼睛都没敢看他，小声说：“对不起。”

“嗯。”

“嗯”？什么“嗯”？

离得好近，声音就在耳边。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近了。

这么一想，好像齐木同学声音也很好听……这件事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她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桌下撑着沙发，五指抓着沙发绒面，耳朵红红的，隐藏在黑发中。

有点想逃离。

脾气一向很不错的奈郁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子烦躁。

齐木同学不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吗？为什么要若无其事地靠过来？她都决定要保持距离了，他也应该保持距离才对。

果然，齐木同学就是悠本人吧。

又觉得被自己迁怒的齐木很可怜，毕竟被喜欢的人是无辜的，他只是来吃个绵绵冰，碰巧又没有空桌了。

还好……还好，有发箍，齐木都听不到。

她再次伸手摸了摸发箍。

【谢谢齐木博士。】

黄濑凉太抱着手臂，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图片，把手机推给奈郁，“看。”

奈郁满脑子复杂思绪被打断，“什么？”

“成绩单，不是说要给我补课吗？”

“哦。”奈郁接过手机一看，一团乱麻的大脑忽然被捋直了似的。

她抿抿唇，沉默良久，委婉地说：“嗯……这个成绩的话，进步空间还是蛮大的。”

齐木楠雄看她一眼，有些诧异。

‘可喜可贺，神川同学终于学会了委婉。’

“真的假的？！”黄濑凉太显然没听出来，开心地半个身子压在桌面上，“那你要帮我补课吗？”

‘？’

‘看吧，私心。’

奈郁说不出拒绝，艰难道：“你不会的地方，尽管打电话问我。”

“好耶！”解决心腹大患，黄濑凉太笑眯眯地转向齐木，“齐木同学需要奈郁帮忙补习吗？”

齐木还没回答，奈郁自然地接道：“不用吧？齐木一直位于年级中列，成绩很稳定。”

讲真的，刚开始她以为是哪来的控分学霸，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超能力者。

超能力者需要担心分数、升学这种事吗？当然不用。

桌上安静了一会儿，奈郁抬头，两个人齐齐盯着自己。

她吓得勺子都掉了。

【我这破嘴……就不应该接。】

似是看出她的窘迫，齐木楠雄说：“不用。”

奈郁刚松口气，就听他继续说：“我们是邻居。”不需要电话联系那么麻烦。

黄濑凉太：“……”

奈郁：“……”

黄濑凉太笑容渐渐消失，看向奈郁，言下之意——

【“没有进展”？】

奈郁稳稳心神，同样眼神传递信号——

【字面意思，确实是邻居。】

心中有个小人抱头咆哮。

【齐木同学！今天！怎么回事！】

【再这样下去，我可要误会了哦！】

“时间不早了。”齐木楠雄说。

“啊，是、是啊。”奈郁一个激灵。

外面天色渐暗，确实不早了。

“一起走吗？”

“好……啊？”奈郁一怔，齐木这是……习惯了？

她余光瞥见黄濑凉太无奈地摆摆手，做出“走吧走吧”的口型。

这样真的行吗？明明她前不久才下定决心不再给齐木添麻烦。

面前的齐木正在看着她，等她的答案。

奈郁轻呼口气，说：“好的。”

在店门口与黄濑分别，奈郁和齐木一起往家走。

在一片夜色中，她慢慢红透的脖颈和脸颊被隐藏起来。

她仰脸看天。

失败。

大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