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的确确是姜太傅解除禁足的日子, 但请帖的事,姜太傅并不知情,完全是姜玉漱的主意。www.jiuzuowen.com
荷花宴之前,就有人传言, 说济宁侯府的真千金花容月貌,端妍绝伦, 可与她一较高下。
姜玉漱自负美貌,对这样的碰瓷之举甚是厌恶,于是盛装出席荷花宴, 打算让众人瞧瞧谁才是真正的京都第一美人。
本欲惊艳全场, 艳压群芳, 让明曦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 不料众人的目光却更多的被明曦吸引走。
她甚至听到有人小声嘀咕, 说京都第一美人要换人了。直把她气得够呛。
但她根本没办法反驳,一则, 人家并未指名道姓说什么;二则,明曦就在她身边坐着。她看了,明曦的确生的极美,玉骨冰肌, 玉貌花颜。
她一向对自己雪白的肌肤引以为傲,可明曦却比她还要白皙,简直是欺霜赛雪,不染铅尘。只这一项,她就被明曦比了下去, 更遑论,明曦还有一双清澈明亮、水汪汪的小鹿眼。
眼梢下那一颗红痣更是说不出的好看,简直芙蓉晓露,鲜花着锦,美丽不可方物。
更可气的是,她不光脸长得极美,身段竟也格外好看,肩若削成,腰如束素,修长白皙的脖颈如天鹅般优雅动人,静如姣花照水,动时细柳扶风。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好看,让人想攻击都找不到把柄。
后来明曦被曝出偷盗,她固然心疼南红珠手串,但知道是明曦偷的,便不着急了。
品德败坏、偷盗他人之物,这项罪名足以让明曦钉在耻辱柱上,永远被众人嘲笑鄙夷。提起她,别人只会说,她是农妇养大的贼,再不会说她长的美貌。
没想到后来明曦绝地反击,狠狠羞辱顾明珠,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更没想到明曦就是那个害她灰头土脸、几个月不敢出门见人的张锡楼关门弟子。
荷花宴结束之后,她就想收拾明曦了。可惜一直没找到明曦的行踪。
她以为明曦已经离开盛京了,便将她彻底抛开。不想明曦竟然没走,还在一个月前跟裴衍联手坑了他们姜家一把,害得她父亲被皇帝呵斥,禁足一月,连她也受到了波及。
姜太傅知道女儿心高气傲,便叮嘱她不可轻举妄动。裴衍不是好惹的,现在他风头正胜,姜家要避其锋芒。
姜玉漱表面答应,背地里却不忿到了极点。
裴子承位高权重,她不敢惹,但她跟明曦的账,却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前几天她派人去了一趟保定府,仔细调查吴根花与明曦。
调查的结果跟她预料中一样,明曦的确是在保定府长大的,是货真价实的村姑。直到三年前,她才离开保定府。
是她走运,拜了张锡楼这样的大家为师,学了一些闺秀们学的东西,言行举止也的确像个大家小姐了。
但医术这种东西,绝非一朝一夕能成。不仅要辨认药材,掌握药性药理,还要背诵医学典籍,学习望、闻、问、切,等这些都掌握了,还需跟着先生实战学习几年,才能略有小成。
她自五岁启蒙就开始学习医术,到如今已然十一年,在女科方面很是拿手,给不少闺秀都治好了病,还因此得了才女的名号。
明曦算什么东西!农妇养大的腌臜货!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可恨她不知给裴衍灌了什么迷魂汤,勾得裴衍徇私舞弊把治好病马的功劳安到了她的头上,还因此得到了皇帝嘉奖,众人夸赞。
好,好得很!
她既然敢跟裴衍舞弊欺君,就不要怪她揭穿她的真面目了。
等明曦不会医术的事真相大白,别说她不能正大光明嫁给裴衍了,就是她项上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怀揣着这个打算,姜玉漱进宫了,直接去找她胞姐太子妃,把想法跟太子妃说了,“……到时明曦原形毕露,我们姜家便能一血前耻。”
“不可。”太子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姜太傅刚被罚禁足的时候就给她送了信,让她一定不要求情。因为求情只会适得其反,她不求情,帝后才会觉得她拎得清,才会心疼她。
果然被姜太傅说中了。
刚开始禁足的时候没什么动静,最近这几日,帝后不停有赏赐给她。昨日皇后李氏叫她过去,说过几天就是她十九岁生辰,让她好好办,好好玩,好好地庆贺一回。
这可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自打两年前她的丈夫懿文太子薨逝,她的生辰从未正式庆贺过。生辰当天不过就是吃一碗寿面,让东宫下人磕几个头罢了。
李皇后让她这回好好庆祝,分明是在补偿她。父亲也着人来信,说她不可大肆庆祝,下几个帖子,邀请年轻一辈的夫人、闺秀喝喝茶赏赏花就行了,切不可肆意张扬。
太子妃也决定低调庆生,妹妹要在她生辰宴上弄出风波的想法,她并不赞同,“宫里人多口杂,不是任性的地方。你想揭穿明曦的真面目,可以找其他机会,并不一定非要在生辰宴上实施。”
亲爹不赞同,胞姐又这么说,姜玉漱立马急了,“我也不想闹到姐姐的生辰宴上来,但裴子承把明曦护得像眼珠子一般,她都住到裴衍家里去了,在宫外,我上哪儿找机会去?”
太子妃原本平平静静地听着,却突然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裴衍让她住到他家里去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冷哼一声,姜玉漱不齿道,“她想抬高身份,洗掉村姑之名,好正大光明嫁进裴家,这我不管。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踩着我们姜家上位。”
“姐姐!你给她下一张帖子吧,她根本没有机会学习医术,我都调查清楚了。在生辰宴上发难,是最合适的时机,这回必能一举揭开她的真面目,让她身败名裂,无颜见人。”
太子妃没有说话,垂眸思索了好一会,抬起头时,掩去了眸中的复杂,让人去准备请帖。
姜玉漱想,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再等三日,就让明曦荣誉扫地,臭名远扬。
三日时间倏然而过,转眼就到了太子妃生辰当天。太子妃遵守姜太傅的叮嘱,没大肆宴请,连明曦在内,总共邀请了十五、六位年轻的小姐、夫人。
但太子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明曦,因为全场佳丽,明曦确是最耀眼最出色的那一个。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其他人悉数沦为绿叶,只有她是最娇艳夺目的那朵花。
“多谢大家来为我庆生,今天来的没有外人,希望大家宾至如归,不必拘束。”
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太子妃就要去太后、皇后那里谢恩。
“玉漱妹妹替我好好招呼大家。”说了一声失陪后,太子妃起身离开,姜玉漱果然扮起了主人的角色,招呼大家赏花喝茶吃果子。
大殿里摆放了许多菊花,因是贺寿,大家脸上都笑盈盈的,衣香鬓影,钗环闪烁,花美人也美,花香人更香。在加上香炉里冉冉升起的熏香,大殿里的味道不仅香,还有一丝淡淡的甜。
姜玉漱满面笑容,给明曦斟了一杯茶水,“荷花宴一别,转眼就是两个月。之前明曦小姐医马立功的事我没赶上,很是惋惜,既然现在碰上了,那我就把祝贺给补上。恭喜你,明曦小姐。”
她笑容灿烂而温和,好像没把之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一副真心为明曦庆贺的模样。
把一杯茶水推到明曦面前,她自己也端起一杯,盈盈一笑,爽朗真诚,“以茶代酒,为你庆功!”
说完,她先喝把自己那杯喝了,像喝酒那般一饮而尽,然后翻转酒杯,含笑望着明曦。
茄泄叶,无色无味,只有若有若无的淡淡芳香,强刺激性泄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加速肠道蠕动,是治疗热结积滞,便秘便堵的猛药。
因为药效太猛,不到情况严峻之时,绝不轻易用之。
若身体康健之人服用,会在短时间内一泻千里,一发而不可收拾。
是她给明曦准备的第一份大礼。
“多谢。”明曦微微一笑,端起那盏茶水,学着她的样子喝光了那杯茶水。
同样的动作,姜玉漱做起来略显粗鲁做作,还因为喝得太快太急嘴角漏了一些,甚为不雅。但明曦却滴水不漏,优雅美观,一饮而尽时她仰起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流畅精致的下颚线,让人赏心悦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好像没发现别人对比两人之后对明曦越发赞叹的目光,姜玉漱脸上噙着笑,笑容中甚至带了几分胜利在望的气定神闲。
因为明曦喝下了那杯茶水,她现在越好看,等会出丑就越丢人。
“明曦小姐,能帮我把把脉吗?”
“我最近很贪睡,总是身体乏力睡不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她说着,就在明曦身边坐下,同时捋起衣袖,把手腕递到明曦面前。
事情进展到这里,她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明曦笑笑,摇了摇头,“姜小姐自己就是大夫,也可以找太医院的太医。我今日来,只贺寿,不出诊。”
此时,突然有人惊呼出声:“啊!竟然不敢出诊!难道传闻是真的吗?”
传闻?
什么传闻?
这一声惊呼声音本就不小,再加上里面充满内涵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我……”那位年轻的小姐仿佛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颊微红,吞吞吐吐了一会,才道,“明曦小姐医术高超,在此次和谈中立下功劳,是我辈楷模,我很仰慕。却没想到最近有人诋毁明曦小姐。”
“说她根本不懂医术,说那些病马不是她医治的。还说从没有人看到过她诊治,因为她根本就不敢。”
“那些人还说,如果有人求诊,明曦小姐一定会想尽办法推脱……我不信,我觉得那是造谣,可刚才明曦小姐真的拒绝了,我……我太惊骇了,所以……”
所以没忍住,惊呼了出声。
仿佛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中激起波浪,众人看明曦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姜玉漱也拧起眉头,很诧异的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明曦小姐医术高超不是公认的吗?百和堂与御林军的马医们都说她医术很好啊!”
“就算大家信不过明曦小姐,也得相信裴府大公子啊。若明曦小姐弄虚作假,大公子又怎么会让明曦小姐住到他家里去呢?”
她这样一说,众人看明曦的眼神就更鄙夷了。
怪不得这位明曦大夫会突然冒出来,搞了半天是攀上裴衍了啊。
百和堂、御林军的马医、裴衍,这不都对上了吗?
刚才她们还夸,说她长得实在出色,得找个知冷知热体贴疼人的夫婿来配,方不辱没了这样的美人。看来她们多虑了,人家早攀上了高枝,这高枝体贴的很,纵容她弄虚作假来造势。
其实裴衍在大家心中,一贯是那种洁身自好,风评很好的正人君子,若是换做从前发生这种事,大家是不会信的。奈何明曦太漂亮了,漂亮到大家觉得她勾搭谁都能勾搭上,她怎么祸国殃民都有可能,再加上她刚才拒绝诊脉,大家自然而然相信了流言。
一时间,各种轻视鄙夷不忿的目光悉数落在明曦身上。
作为当事人,明曦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她没理会姜玉漱,只问刚才那位小姐,“余小姐,你刚才说,你很仰慕我。因为我没有当众诊治,所以失望惊骇,才一时没忍住,说出了流言?”
她怎么知道自己姓余?
余小姐心里慌了一下,又快速稳定下来,“是的,我当时太惊讶了,所以才脱口而出。”
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确认没有纰漏,余小姐才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大夫随时都可以给人治病的,没想到你会拒绝。”
看似道歉,其实是进一步内涵明曦没有医术,不敢当众出诊。否则为什么其他大夫随时可以出诊,为什么明曦不行?
“这不对吧!”明曦扯了扯嘴角,神色很平静,“我会拒绝不是在你们的意料之中吗?”
“一个故意说出流言蜚语,一个逼我出手诊脉,这不是你跟姜小姐刚才商量好的吗?”
余小姐登时色变,姜玉漱也瞬间冷了脸,“你什么意思?明曦小姐这是祸水东引,倒打一耙吗?”
余小姐也从惊骇从反应了过来,她刚才实在是被明曦吓着了,还以为她当真听到了她们刚才说的话。
经姜玉漱这一提醒,才觉得是虚惊一场,她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退下去了,只有两个心腹守在门口,明曦绝无听到的可能。
心头一松,脸色就露出惭愧难过的样子来,“对不起,我知道我刚才说错了话,让你生气了。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做。你怪我就怪我吧,别牵扯到姜小姐身上,与她无关。”
这两个人,一个正义凛然,一个委曲求全,而明曦一脸平静,简直就是没有医术被人拆穿了还倒打一耙、满不在乎、恬不知耻的混蛋,让一众小姐夫人都很生气。
“等会就这么说,你只要咬定明曦不敢出诊不敢号脉,我就有方法逼她不得不出手。”
“你放心好了,我保管办得妥妥的,让所有人都听到这个消息。”
“嗯,这对玉镯给你,算是谢礼。等今天事了,我就替你把这封信送到。”
她清清楚楚,一字不错地把姜玉漱、余小姐刚才的对话复述出来,在两人惊骇、其他人怀疑的目光下,淡淡道,“手镯就是证据。”
“进宫之前,身上的东西是要查验登记的,只要派个人到宫门口问一下,就能知道余小姐进宫时,有没有戴手镯了。”
目光划过两人,明曦继续道,“当然,你们可以否认,不过,我还有其他证据,你们要不要听?”
“不、不、不!”
她爱慕姜二郎,主动写情书的事情若是张扬出去,他们全家的名声都完了。
余小姐大骇,急得快哭了,“别说,你不能说,我求求你别说!”
众人震惊,万万没想到竟然真是姜玉漱跟余小姐在作妖。
这两个人也太卑鄙了吧!
污蔑陷害明曦小姐就算了,还拿她们当刀子使!
可惜没成功,反而还说了不该说的隐私,被人捏住了把柄。
该!不仅恶毒而且愚蠢,又蠢又毒,活该走漏风声被人反制!
被人这样鄙视,姜玉漱又羞又恼,银牙咬碎,“是,我是提前跟余小姐说了,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想揭穿你的真面目。”
“你从未在大家面前给人治病这是真的吧?”
“刚才我让你给我号脉,你百般推诿也是真的吧?”
“你若真有医术,为何不敢替我诊治?”
“你若想证明自己,只要给我号脉就能自证清白。我就坐这里,让你诊治,你敢吗?”
虽然出现了波折,但事情还是一步一步推到了这里。
她不敢!
因为她根本没有医术。
姜玉漱微扬了下巴,挑衅望着明曦。
明曦摇了摇头,“我确实不敢。不过,不是因为信不过我自己的医术,而是因为我信不过你这个人。”
姜玉漱一怔,还未来得及分辨明曦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她说,“你口蜜腹剑,谎话连篇,睁着眼说瞎话,就算我给你诊治了,你也一定会说结果不对。”
“你想坑我,直说就是。不用拐弯抹角了。”
“腾”地一声,姜玉漱心头烧起一把怒火,当场就炸了。
口蜜腹剑,谎话连篇,睁着眼说瞎话……
她长这么大,何尝被人这样辱骂羞辱过!
偏明曦说得有理有据,是她理亏在先,她想反驳都不行。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敢!”
胸口不停起伏,姜玉漱说话的时候都在咬着后槽牙,“再狡辩,也更改不了你没有医术的事实。”
可恨今天拿不到真凭实据。
不过她今天没出手却是真的,身为大夫不敢给人诊治,这件事说出去,就足够旁人耻笑她了。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明曦道,“我倒不是一定不出手,只是信不过你罢了。若是你能把赵老叫来做见证,我给你诊治一番也无妨。”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陡然听到这句话,姜玉漱心头掠过狂喜。
赵老赵振寅,前太医院院使,真正的国医大手。他医术高超,为人坦荡,又虚怀若谷,愿意指点提拔旁人。三年前,正是得了他的举荐,张扁陀才能给太子治病的。他是真正的精诚大医。
不过赵老年岁大了,退下来之后,奉旨在家中著书,等闲不出门。若非大症候,大家都不敢去打扰他。
呵!
她知道赵老难请,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归根到底还是不想诊治。
只可惜,这回她如意算盘打错了,她已经把赵老给请来了。
赵老此人正直坦荡,但也容不得沙子,她只是跟赵老说,有人冒充神医,坑蒙拐骗,登堂入室,背后有权贵撑腰,大家奈何她不得,希望赵老出来主持公道。赵老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村姑,以为拿赵老来为难她,她就没辙了吗?
呵!
殊不知,她早就有所准备,如今赵老正在偏殿等着呢!
“去,把赵老请来吧,他老人家这会子该等急了。”
吩咐完宫女之后,姜玉漱得意瞥了明曦一眼,准备欣赏她的慌乱,迎接她的求饶。
只可惜,慌乱没有,求饶更没有,明曦甚至想提醒她,别高兴得太早,别笑得太早。因为她这洋洋得意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这是小人得志,让人很想动手。
“我给你号脉吧。”敲了敲桌子,示意姜玉漱把手伸过来,明曦道,“我号脉之后,你先别说结果,等赵老来了,让他再给你号一遍。”
妙啊!
这样一来,就不怕姜玉漱不承认了。
她真聪明!
是因为有真本事,笃定自己的诊断正确,所以才敢这么做的吧。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这一刻,明曦已经得到了大部分的尊重,她已经赢了。
姜玉漱气了个仰倒。
负隅顽抗,装模作样!
且让你得意一时,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冷笑着把手腕递过去,她给了明曦一个看手下败将的眼神。
“你体内有积热,有痰火,已经堵塞了你的少阳经。原本这病暂时不会发,只是你这几天午后外出,受了暑气邪风。”
“郁热痰堵在内,暑邪毒侵在外,内外相引,病已萌发。”
胡说八道!
编的跟真的一样。
这几天暑热退了,比之前凉爽了不少,正是出门的时候。什么暑气,全是胡说八道。
即便她说了一些医理,恐怕她也就知道这么多,所以全都说出来了吧。
姜玉漱呵呵笑,语气意味深长,“那我这究竟是什么病呢?”
“是痄腮。”
就是后世所说的腮腺炎。
“准确的说,你这是经络痰堵,内有毒热,外风催动,所以病发。最后表现出来就是痄腮。”其实不用号脉,明曦刚才听她讲话的时候就听出来了。
痄腮?
且不管真假,小姐夫人们都吓了一跳,因为痄腮是会传人的。她们跟姜玉漱一起喝茶聊天,会不会已经染上了。
“大家别担心,姜小姐病因在内,是她体内的毒热瘀堵上涌所致,不会传人。”
说完,她眼中闪过一抹迟疑。腮腺炎分两种,一种是病人自己内因造成的,这种不传染;一种是风温疫毒造成的,就是后世所说的病毒性腮腺炎,多发于春天,传染性很高。
不过她并不确定这个时候的同行有没有把两种腮腺炎分出来。
以为明曦是故意污蔑、诅咒自己,姜玉漱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大家别听她胡说,我好好的,什么病都没有!痄腮是春瘟,现在是秋天,我怎么可能会染上春天的毒疫!”
“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也只有她这种人才敢说。赵老马上就来,大家稍安勿躁,好好的生辰宴被这种人破坏真的很扫兴。请大家放心,我一定揭穿她的真面目,给大家一个交代!”
就在此时,赵老到了。
老人家年岁的确大了,须发皆白,衣衫普通,略显清瘦的脸上表情和蔼又敦厚。这哪像被人尊崇的国医大手,若没见过他,说他是乡间老农都不会让人怀疑。
“赵老,先劳烦您给我号个脉,然后我再详细跟你说某人行骗的事。”
“好。”赵老满口答应,一点架子都没有,当即坐下来给姜玉漱号脉。
他号的仔细得很,先右手,再左手,认真观察姜玉漱面色,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心里大致有数之后,赵老让姜玉漱把头伸过来,他老人家轻轻在姜玉漱腮边上一按,姜玉漱便疼得“哎呦”一声,险些落泪。
“这是有郁热堵住了经络,又受暑气催发,得了痄腮了。”
真是痄腮!
所有人陡然一怔,然后生怕自己被传染,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弹开,能离姜玉漱多远,就离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