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真心,真心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深夜四周静谧无声,顾娇躺在李潜怀里,听他诉说着对自己的真心爱恋。很难相信,身为帝王的他,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真心到底是什么?是母亲宁愿抛下她的儿女,也要同她的夫君一起共赴黄泉。
明明娘亲也能活下来的,只要娘亲自私一点,不要管其他人,带着她和哥哥一起躲到地道石门里。
可是娘亲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了和爹爹一样的路,他们以死护佑苍生百姓。
可受他们庇护的黎民,却容不下他们的子女。
何其讽刺,爹爹和娘亲以真心交换,以性命相托,不过是一场憾事罢了。
“陛下,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你,给我些时间好吗?”顾娇不再挣扎,放任自己舒服地躺在李潜怀中。
“好,你我日后多的是时间相处,你早晚会相信我的真心。”李潜收紧臂膀,把顾娇纳入怀中。
“顾娇娇,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好。”
*
翌日,阳光正好,顾娇从睡梦中醒来,她紧闭双眼,微微伸懒腰,做完这一套动作后,她睁眼看向旁边,见李潜还在睡觉。
顾娇刚想在他鼻尖作乱,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表姐!表姐!快起来?!”是沈如敷的声音,这小妮子平时的性子和她的名字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连昨晚和外祖母、姨母聊天时,顾娇还听到姨母略有些嫌弃地说道:“我当初给如敷起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如同姐姐那般温婉娴静,大方得体。”
“可谁承想,这妮子就是来报仇的,从小跟着她父亲胡天胡地,竟养成这样一个假小子模样。”
“表姐?你起了吗?我能进来吗?”
旁边还能听到青禾在拦着沈如敷:“沈小姐,小点声,我家娘娘不喜欢被人吵醒,她会生气的。”
顾娇被沈如敷的声音吓到,赶忙收拾起身,却突然被一只大掌捞了回去。
“外面为何如此吵闹?”李潜面色不佳,被吵醒的他此时脸色阴郁。
顾娇顾忌着门外有人,连忙挣脱李潜的桎梏,“陛下,有人来了,你快藏起来!”
李潜无奈坐起身,看着顾娇忙里忙慌的样子,简直被气笑了,“孤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我明媒正娶迎入宫的,怎得现在倒像是,你我在偷情?”
顾娇从他一句“孤”就知道此刻男人心情不好。
她连忙哄道:“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昨晚,大家都见你离开了王府。若此时你出现在我房内,我会被她们笑话的。”
顾娇见男人不为所动,不由得上前拉住李潜的寝衣,轻轻晃着:“陛下?陛下~!”
俗话说的好,“最难消受美人恩”,他李潜虽是一国之君,但也不过是一介俗人。见顾娇难得撒娇卖软,他也见好就收。
“那好吧,孤就委屈这一次。”说罢,李潜起身,拿起架子上的衣服,拐入了内室浴间。
顾娇见李潜走了,连忙收拾好床榻,吩咐青禾开门。
“青禾,请表妹进来吧。”
沈如敷进来后,看着自家表姐坐在妆台前缓缓梳着黑发。顾娇刚起,未施粉黛,却显得娇艳欲滴,看得沈如敷直发愣。
“表妹?”顾娇见她一动不动,不知她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看着表姐的美貌入神了。”沈如敷一向大大咧咧,此时却有些害羞。
半刻钟过去,顾娇收拾好,叫上沈如敷去见长辈。
“如敷,走了。”
王府正堂内,江老夫人坐在上位,身旁有江砚之、宴锦惜和江茵之夫妇陪在身边,小辈们则坐在下位交头接耳的调笑打闹。
顾娇看着眼前景象,心里倏然升起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家的感觉了,自从回京后,她和哥哥相依为命,每逢节日倍感孤独凄凉。
“外祖母,舅舅,舅母,姨母安。”顾娇和沈如敷上前行礼问安。
“快起来,不必须多礼。来,你们过来。”
顾娇上前,江老夫人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诶,陛下呢?你舅舅说陛下昨夜留宿,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顾娇:!!
一旁的沈如敷刚才还在自己父母那撒娇,悄咪咪地跟他们说,“表姐真的好漂亮啊。”
现在她突然反应过来,“表姐,原来你刚才开门那么慢...”
话没说完,沈如敷就被自家父亲沈昀晏捞回去,“不许说话了。”
顾娇此刻面色发红,她微微一笑,故作镇定地回答:“陛下,陛下他...”
“孤来晚了,还望各位长辈恕罪。”此时李潜从正门走来,与昨日不同,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衣衫,颇有一种淡泊宁静的贵气世家公子模样。
顾娇现在回过味来,合着刚才她在房里百般哀求,都是李潜在逗她!
李潜伸出手想去拉住顾娇,却被顾娇一闪身躲了过去。
江老夫人见外祖女闹脾气的样子,还是决定为她解围:“无妨,无妨,陛下请坐。”
“今日大家都到齐了,我想着带你们一起去祭拜娇娇的父亲母亲,不只为亲情,也为祭奠忠臣良将。”
“是,谨遵老夫人之令。”
京城未央路上,四五辆马车上从临安王府门前驶离,第一辆马车上坐的是李潜和顾娇,后面几辆都是江氏亲眷。
王府亲卫护佑两侧,临安王江砚之,丞相顾栏,沈国公沈昀晏则骑马领在前面。一时间,路两旁行人驻足观看。
有人认出是临安王府的马车,不由感慨道:“不愧是临安王府,这派头可真大。”
马车上,顾娇不安分地坐在里面,她很久没出宫了,昨日心情太过焦虑,没有好好看看外面,今日得闲,她偷偷掀起帘子,看着窗外车水马龙。
李潜看着顾娇的小动作,不由得感叹,时间果然是上好的良药,以往提及她父母,顾娇总是愤懑不已,如今却也能释怀了。
顾娇果真做到了,给她些时间,她会想明白的,也会慢慢放下过去。
城外,聚贤村,顾氏祠堂。
马车停下,顾娇在李潜的搀扶从车上下来,顾栏也从马上一跃而下。
兄妹二人来到祠堂前,对视了一眼,上前领路带其他人一起进去。
偌大的顾氏祠堂,前身是顾氏本家,历经数朝,顾氏本家早已无人居住,后来被改为顾氏祠堂。
顾氏现任家主是顾栏,他上前推开大门,从里面走出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
“家主?”老人对着顾栏问道。
顾栏上前微鞠一躬:“正是在下。旁边这位是顾娇,顾家嫡女。”
顾娇同样上前,微微行礼:“见过林叔。”
老人不由惊愕:“您认识我?”按理说,这些人都不认识他才对,为何小小年纪的顾娇会知道他这个老人家?
顾娇柔和一笑,从脖子上拽出那块玉佩:“林叔,你还记得我小叔吗?顾长思。”
“我小的时候经常小叔提起您,小叔说您和他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
林叔见到顾娇手中的玉佩,回想起了那个年轻人,他说过,这枚玉佩的主人,便是他们一生守护的主人。
“记得记得。”
“你们是来拜祭的?跟我来吧。”林叔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为几人引路。
跟在后面的江砚之轻声叫住母亲李璃:“母亲,这位老人是什么来历?”
江老夫人摇头,一脸讳莫如深地回道:“这不是你我该知道的。”
众人随着林叔走到正厅,进去后,临安江氏和李潜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偌大的正厅分三侧,供奉着数千个牌位。
最中间是顾氏嫡系血脉的牌位,最左边是顾氏旁系的,最右边是顾氏部下的牌位。
大厅之中,上千个牌位,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江老夫人也不免为之动容。
外人眼中的顾氏,功高盖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谁又知道,这些都是顾家一个个牌位堆砌起来的。
顾娇和顾栏走到正中间,在最新的一排上发现了父母的牌位,两人齐齐跪下,眼含热泪。尽管三年过去了,但对于他们来说,双亲含冤离世,他们为人子女岂能安心。
“娘亲,爹爹,我和哥哥来看你们了。原谅女儿不孝,自回京后,将您们安置在祠堂,女儿就没有再来过了。”
“起初女儿痛恨那些人,不愿见到他们那副嘴脸,便闭门不出。”
“后来女儿想通了,但还是不愿出门,因为女儿觉得,只要我不来这里,你们好像就没有离开。”
“你们只不过是常年在外征战,慢慢地,女儿骗过了自己。”
“女儿甚至一度觉得,漠城一战,不过是噩梦一场。你们没有死,小叔没有死,顾家军没有死。你们还是在外打仗。”
“可是,那暗中之人始终不肯放过我们,甚至都不愿让我沉溺在自己的美梦中。他一定要让我认清现实,夜夜困于梦魇,不得自救。”
“女儿好恨啊,为何是我们家要遭此大难,为什么一定是顾家?为什么一定要害死你们。”
李潜走到顾娇身边,提起衣裳,跪在顾娇身边,旁边的江家人见状心里一惊,但都没有阻拦。
“岳父岳母,我一定会照顾好顾娇,请你们放心。”
“还有,世人会永远记得你们的牺牲,若是他们不记得,我也会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是谁为他们换来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我向你们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李潜:伸手去拽顾娇娇
顾娇娇:往旁边一躲,莫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