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馆平时太多人来往,江白早早把赵平安和赵喜乐打包送去了私塾,赵喜乐年纪太小,离不开家,她给办了走读,又去牙人那里雇了个奶妈。
奶妈姓许,年纪蛮大了,得有四五十,一头黑白参半的头发梳的油光瓦亮,身上的衣服破旧但干净,洗的发白的地方偶尔还有针脚细密的补丁。
她慈眉善目,整个人散发着从容不迫的神态,像是年轻时候见过大世面的,江白第一眼就相中了。
平时赵喜乐就跟着许奶妈上下学,倒是也快乐。
这天,她回来后,帮着江白拿需要清洗的筷子,小嘴叭叭叭说着新认识的朋友:“谭永言说我笨,他太坏了,我再也不和他玩了。”
江白嗯嗯啊啊的听着,见赵喜乐没有丝毫被打击到的模样,便不在意:“那有没有别人跟你玩啊?”
“有啊,”赵喜乐点头,“我的女夫子,像天仙一样漂亮,她听到谭永言的话,说了他一顿,还带头和我一起玩。”
江白知道这么大的小孩子对老师都会有粉丝滤镜,因此逗她玩:“你觉得是娘好看还是你的夫子好看?”
赵喜乐纠结了。
娘是白净秀美,女夫子是端庄艳丽,她们不是一个风格啊!
她思考半晌,连走路都忘了。
江白回来继续把餐具往厨房拿,路过她时被一把抱住大腿,听到身下的小人喊:“娘是好看,夫子是漂亮。”
解决掉这个大难题,赵喜乐又开心起来,一边小跑一边跟江白说话:“我们学堂只有这一个女夫子,据说她才十八岁,但是已经很厉害了。”
江白能够猜到这位女夫子的不凡,这个朝代虽然对女性并不算严苛,赵喜乐这样的小女娃娃也能上学,但是女人如果想在学堂教书,肯定是有一定底蕴的。
想到这里,江白说:“你如果喜欢她的话,明天娘多给你带一些糕点,你们一起吃。”
“嗯嗯。”赵喜乐喜不自胜。
江白随口一问:“你知道女夫子叫什么吗?”
“叫任诗桃。”赵喜乐赶紧回答。
她第一眼见到这位女夫子,就被迷住了,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的名字呢!
——姓任。
江白的动作顿了一下,很难不联想到某位混吃等死的顶级富二代,任家某老爷。
赵喜乐没注意到江白的若有所思,还在夸夸其谈说着这位美人夫子:“任夫子有好多好多哥哥啊,这几天奶娘接我放学,她哥哥也接她,每一天的哥哥都长得不一样。”
“妈妈,为什么任夫子都是大人了,还需要人接送呢?”赵喜乐不解,“哥哥才十岁,都可以自己回家了。”
江白嘴角抽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位任诗桃夫子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任云洲的独生女。
那位有着十一个表哥的奇女子。
不过想必只有任家这种家庭,才能教出这种诗书满腹的才女吧!
想到这里,江白回答道:“哥哥是男孩子,任夫子是女孩子。”
“男女有什么不一样吗?”赵喜乐还太小,无法理解江白的解释。
江白摇头:“没有不一样,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
“那为什么……”赵喜乐追问。
“可能是任夫子的哥哥担心她吧。”江白想了想,说道。
十一个臭小子,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就是放在她家,也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
“那我也担心哥哥,”赵喜乐赶忙说,“下次他休沐,我也要去接他。”
江白同意:“好,那许奶娘带你去。”
许奶娘在旁边笑眯眯听着母子俩的对话。
虽然雇佣她的时候,只说是带孩子,其他不用管,但她不是眼里没活儿的人,此时拿着抹布在帮忙擦桌子。
赵喜乐不满意:“娘也去。”
江白被她磨得没办法,也只得答应。
-
到赵平安休沐那天,赵喜乐早早就拉着江白和许奶娘等在了学堂门口。
等了半个时辰,江白见日头愈发强烈,用手娟擦了擦赵喜乐额头上的小汗珠,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不然咱们先去旁边的茶馆里坐一坐。”
赵喜乐也有些累了,点头称好。
茶馆里人不少,有人在台上说书,赵喜乐很快就听入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反正表情看起来津津有味的样子,像是把赵平安抛在了脑后。
江白点了壶茶,又给赵喜乐点了盘瓜子,免得她闲着无聊。
小姑娘还不会嗑瓜子,许奶娘在旁边给她剥着吃,凑一小把就一口气给她。
赵喜乐眼睛、嘴和手忙的不亦乐乎。
江白没有听书的爱好,慢悠悠的喝茶,不经意扭头一看,赵平安从学堂大门走出来,走到了一个黑衣男子的面前。
江白眯起眼睛。
这黑衣男子好不眼熟,不就是遇到狼群那天救了她一命的男人吗?
赵平安脸上满是热络和欢喜,江白远远的看着,都能感受到这人的兴奋之情。
赵喜乐听到江白嘬了一下牙花子,下意识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呼一声。
江白扭头看闺女:“你哥对面的人是谁?”
赵喜乐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不能说。
江白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人是谁,一瞬间,一切奇怪的举动都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赵老大不再寄钱回家?因为他在家;
为什么她遇到劫匪之后毫发无伤?因为他在家。
甚至江白怀疑,这几个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想到这里,她青|天|白|日出了一身冷汗。
她眯起眼睛,忍不住问:“你爹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喜乐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之前见过他了是吧?”江白尽量缓和语气,一切都是狗男人的错,她不想和小孩子生气。
见江白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赵喜乐放下手,乖乖的回答:“我就见过一次,上次娘你受伤,是爹把你抱回来的,他还给你买了药,熬好了才走。”
小姑娘的手垂在身侧,规规矩矩的坐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