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江白叹了一口气：“赵毅，你这是何必。”
“平安并不是那娇生惯养的孩子，心性坚定，要想成为将军，总是要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江白倒是觉得这对赵平安是个好事。
赵毅看着江白：“这些我都明白。”
屋子里火烛晃动，赵毅眼神闪烁，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语气里带着一缕忧伤。
甚至是悲愤。
“其实，平安不是我的孩子。”
此话一出，江白有些惊讶，却不是特别惊讶。
她曾经如此猜想过。
江白将院外的丫鬟和小厮全都唤了出去，紧闭了门窗。
“那......平安的亲生父母在何处？”
赵毅轻笑一声，眼睛微红：“死了。”
“他的父亲乃是前朝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母亲也是簪缨世族出身。”
赵毅慢慢道来，原本慢慢的酒壶逐渐见底。
江白没有阻拦他，任由他如此。
“盛栢当初与我在江南相视，我们一见如故，虽然我赵家是商贾出身，可是盛兄从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身份。”
“再后来，不知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到晋王谋反，盛兄出兵镇压，可是事后盛家却被满门抄斩，那时候我刚好也在京城之中。”
赵毅饮下一口烈酒：“那夜，正值嫂嫂生产，盛兄情急之下派人将孩子悄悄托于我，翌日一早，我去盛府，之久伏尸满地，满院子都是血。”
赵毅握紧了手上的酒杯：“可怜两个孩子。”
“从此之后，我便将平安和喜乐养在身边。”
江白如实才明白过来，为何赵毅如此坚持。
这是他挚友唯一的两个孩子，他不想要平安和他父亲一样。
江白起身，抱住赵毅。
赵毅的脑袋抵在江白的小腹上：“当初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让平安和乐儿进京城，已经惹得贺煜怀疑，若是日后平安当真入了朝廷......”
江白叹了一口气：“我明白。”
“可是，这是平安的心愿。”
她思索了“当初的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难道你就没有想要盛家是被陷害？”
赵毅愤愤：“自然，赵兄为人刚正不阿，忠君爱国，怎么会做出谋反之事，定然是被奸人所害！”
“可是我最恨的是我自己，却没有能力为他报仇！”
江白轻拍他的背：“你不必自责，你将两个孩子养得这般好，盛栢泉下也可安心了。”
“但愿吧。”
赵毅拉着江白坐下：“所以，平安不可去战场。”
“他可是盛家的独子。”
赵毅一字一句。
江白无言，这是赵毅心头的结，要是这个结解不开，平安终究是没有办法做他想做之事。
江白柔声道：“赵毅，你可曾想过，也许这就是天意呢？”
赵毅有些不解：“此话怎讲？”
“两个孩子，想要来京城，平安想要成为大将军，乐儿想要名动天下，而我赵家也要成为天下第一府上。”
“这段日子，我们遇见了皇室中人，甚至面圣，这一切都好像是上天注定了一般。”
在江白的世界里，既然上天是如此安排，她便要尽自己的力量却给自己做主。
“若是平安能亲手为自己的父亲手刃仇敌，查出当初事情的真相，为盛家洗刷冤屈，或许才是盛栢所愿。”
江白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都不是平安，不能替平安做选择。”
江白的话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赵毅一直封锁的那扇心门。
他沉默片刻，眼中的血丝慢慢散去。
“白儿，也许，你说的没错。”
他们尚且没有能力去查当初盛家的事情，但是他们有钱，可是为平安帮忙，当平安羽翼丰满，平安可自己做选择。
若是大仇得报，盛兄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平安和盛兄太像了，性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日后定然是安邦之帅。”赵毅笃定道。
江白在赵毅的眼神里面似乎看到了那个传言中的盛将军。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让赵毅这般佩服。
只是可惜，如此种忠良之臣就这样陨落。
赵毅起身，“白儿，谢谢你。”
江白失笑：“谢我做什么？”
“若不是你，我道不知道如何与平安之间解决此事。”赵毅在白儿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高兴道：“我赵毅真是捡到了一个宝。”
“你是要去找平安？”
“是。”赵毅说着便离开了院子。
江白无奈摇了摇头。
翌日，赵平安一大早就来了，正好江白在看账本，准备去一品阁。
“平安？”
“娘。”赵平安脸上含笑。
江白知道，一定是因为昨日赵毅同意他去北境的事情才这么高兴的。
“这么高兴？”江白打趣他。
赵平安在江白身边坐下。
“谢谢娘。”
他鲜少和江白说这样的话，犹记得那时候他们还在乡下，赵平安将她视作洪水猛兽。
江白微微一愣：“你这孩子，大早上的说这干嘛。”
“我知道，你帮我说话了。”
江白放下手上的账本：“小平安，你有治世之才，战场才是你的舞台，你要好好把握机会，除此之外，为人处世之道也要学一学。”
“你的性子太直，还有一些急躁，这些你的师父都能教你，军营最是磨炼人，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江白最担心的，无非是平安的性子，若是太直，不懂得喜怒不形于色则难以混迹朝堂。
“平安明白了。”赵平安好似有些恍然大悟。
他对江白作揖：“平安去练舞了。”
“去吧。”江白笑道，看完账本她也起身，离开了赵府去了一品阁。
路上，她看到了一个女人，她将自己包裹得十分严实，脚步慌张。
江白一眼就看出那人是玲珑。
她正往码头走。
看来，在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江白放下马车的窗帘，没有再看。
三日之后，赵平安随着雷霆将军的黑骑军一同离开了京城，队伍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京城的百姓夹道欢送，江白和赵毅也在其间。
赵平安被安排在最底层的将士之后，走在队伍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