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大学那边,顾书尧将学科设立、课程设置相关的文件都已梳理完毕,汪学增和几位校领导过目后,便定了下来。
如今年底学生放了寒假,只等着过完年开学,倒也是难得的清闲。
倒是药房、药厂那边,一到年底事情反倒变多了。除了要取账本核对账目,还要安排生产。虽说殷鹤成已经派了得力的人在药厂替她分忧,但有些事还是得过她的手。
顾书尧从药厂回帅府时已经接近黄昏,因着是年底,帅府里外都挂了大红灯笼,在晚霞的烘托下,远远望去便可见一派年节的气氛。
如今成了婚,顾书尧是正儿八经的少帅夫人,见是她的车开进来,帅府的岗哨直接就放行了。
顾书尧回的有些晚了,一回帅府,便看到殷鹤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抽烟等她。 𝓜.𝕍𝕆𝓓🅃🆆.𝙇🅰
这段时间殷老夫人最近精神不大好,总是郁郁的,殷司令的身体也时好时坏,因此殷鹤成和顾书尧便从官邸又回了帅府。殷鹤成即使再忙,也会抽空赶回来在老夫人屋里陪着她用餐,然后去看望殷司令。
殷鹤成一瞧见她,便即刻掐了烟起身,他走上前来,顾书尧挽了他的手一起去老夫人那。
等他们一同到老夫人那的时候,正好赶上上菜。
“雁亭,舒窈,快进来,就等你们两个了。”四姨太和五姨太已经入座了,自从殷鹤成任司令以来,五姨太不仅恢复了从前的殷勤,甚至有些谄媚了。
她笑着招呼顾书尧和殷鹤成进去,殷鹤成和顾书尧自然能察觉的,只是再怎么说五姨太也是长辈,也不好多说什么。
殷鹤成和顾书尧落了座,六姨太和殷鹤闻不在,顾书尧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虽然面前摆了满桌子的珍馐,两位姨太太也都穿着亮色的衣裳,连佣人也大都着红色,可还是能感受到帅府的冷清。
殷老夫人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五姨太见状不再吃了,忙去看老夫人的脸色。
殷老夫人沉着脸问佣人道:“熬的汤给司令送去了么?”
佣人连忙应声:“老夫人,已经送去了。”
殷老夫人点了下头,却也没有接着再吃。
五姨太看了眼殷鹤成,又看向老夫人,讨巧一般笑着道:“老祖宗,你忘了?现在雁亭才是咱们燕北六省的司令哩!”
这帅府人丁稀薄,五姨太也是个明白人,只口不提殷鹤闻的事,换了个说法宽慰道:“老祖宗,现在定原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还有他们小辈在,雁亭又有本事,挑得起顶梁柱。”
话说到一半,五姨太又将视线转移到顾书尧身上,笑着说:“到了明年呀,让舒窈给您生个曾孙儿,三年抱两,咱们帅府不就热闹了么?”
那种生三四个的,自然不都是原配妻子生的,都是纳了姨太太。
在这个时代,像殷鹤成这样的身份、年纪,的确早该有自己的孩子了,老夫人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怀孕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顾书尧前不久才过的生理期,老夫人这样一味地催促起来,她即便也想早些有孩子,却也没有办法。
殷鹤成看了顾书尧一眼,对老夫人道:“奶奶,孩子这事也急不得,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顺其自然吧。”
五姨太在一旁接话道:“老祖宗,这种事老天爷自有安排,他们小两口又都年纪轻,我们只要等着就是了。”
说着,她又跟殷老夫人说笑:“您也别说雁亭身边的朋友都生了好几个,您难不成忘了和雁亭玩得最好的那个任子延,他到现在连婚都没成呢?”
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殷老夫人听五姨太这么说,先前严肃的脸也露出笑容来。她罢了罢手,嗔怒道:“你呀,倒是真会挑着人比,到现在婚都没成像什么话?”
吃了晚饭,殷鹤成和顾书尧又在殷老夫人那坐了会,便上楼去看殷司令了。
殷司令还是老样子,只是最近病情有些反复,去的时候殷司令刚好睡下了,便没有打扰,只问了医生一些情况便上楼了。
殷鹤成最近着实忙,他回卧室后便开始批阅文件,顾书尧见他有事没有打扰他,先去浴室洗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殷鹤成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手里还燃着一根香烟。他在出神,过了一会才注意到顾书尧过来了。
顾书尧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柔声问他:“在想什么事呢?”
殷鹤成抽了口烟,偏过头对她跟她说话,“程敬祥和穆明庚他们两又闹掰了,两边都在四处拉拢人。”
乾都那边的情况顾书尧也了解不少,便和他分析:“程敬祥怕不是穆明庚的对手,穆明庚军权在握,程敬祥就算名声在外,也只是个空架子。”
殷鹤成笑了下,“姓程的就是不甘心只做个空架子,四处暗中找人拥护
他。”
他又说:“现在南方那边准备成立一个南方政府,和长河政府唱对台戏,方中石他们的吴军便是那里头的一份。”
虽说长河政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混账,可那南方政府也是军阀起家,本质上和长河政府没有太多区别。
他们这政府一多,便免不了内乱。 𝕄.🅅𝙊𝘿🆃𝕎.🄻🅰
“不会打仗吧?”顾书尧问他。
殷鹤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听殷鹤成的语气,顾书尧明白他是不想参与。但是,上次程敬祥还特意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想必是做了打算的。万一南北两方打了起来,谁能独善其身?
再者,国家一内乱,那些虎视眈眈的侵略者又趁机进攻怎么办?
如今这样的局势,可以想见往后无休无止的战争。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何能阻止这一切呢?
只是盛军一个月前那一役,元气大伤,如今也得谨慎行事。
殷鹤成在一旁皱眉抽烟,顾书尧看着也心疼。
顾书尧一想到这些,心里便多了感叹,眉宇间也添了忧愁。
殷鹤成并不想让她忧心这些,按灭了烟直接将她抱到腿上,“你少操心这些,我们说点别的吧。”
“说什么?”
“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他是贴在她耳畔说的,她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香味。
虽说又回到了这件事上,可一想到战争打响,又是生死未卜、聚少离多的日子。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应当早些要孩子了,何况他已经快二十七岁,也不是那么年轻了。
顾书尧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定定看着他。
“夫人,这么严肃看着我做什么?”他问她,眼边带了一丝笑意。
顾书尧缓缓开口:“生孩子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再抽烟了。”
“为什么?”
“抽烟对你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殷鹤成烟瘾并不轻,心烦起来习惯用烟来排遣。顾书尧突然这样要求,他为难地笑了下:“他们都抽烟,又不止我一个人。”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盛军里的将领几乎没有不抽烟的。他抽烟也是回国之后染上的,事务繁杂肩上的担子又重,不知不觉便成了瘾。
她将脸凑过来了,“我不管,他们又不是我的丈夫,又不要我生孩子。”
她刚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藕色的丝质吊带睡裙,那样的藕色衬得她胸前、手臂一片雪白。
殷鹤成若有所思地揉捏她细滑的手臂,一时没答话。
顾书尧生气了,从他身上下来,将手臂从他手中抽离,“你不答应的话,那就算了吧。”
他哪里肯让她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什么算了?”
顾书尧看着他,“你说呢?”
殷鹤成将她拽回怀里,玩味似地看了会她,往她这侧更凑近了些,“你还想算了?”
她知道他烟瘾重,也不指望他一两天戒干净。
他的烟就放在茶几上,她也没要他的,“那也行,你答应我戒烟。我知道你烟瘾重,我也不要求你一两天戒掉,但是至少别当着我的面,不然对今后的孩子不好。”
这个年代的人并不清楚备孕时戒烟戒酒的重要性。
不过,他喜欢听她提孩子,一想到便满心欢喜,都听她的了。
殷鹤成往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直接将她抱去床上,“你都这样说了,这烟不戒也得戒了,不过你得好好犒劳我。”
“又耍无赖……”顾书尧还没来得及将这四个字完整说完,他便已经吻过来了。
新婚燕尔,谈什么克己制欲是不可能的。他原本就是军官,体力耐力比寻常人都要好。
一晚上反复好几次,他依旧兴致高涨。终是她耐不住,缩进被子里向他告了饶。
他难得见她这示弱的样子,像只鸵鸟一般只觉得可爱,便也不再为难她,只将她紧搂在怀里。
只是过了片刻,他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习惯性地摸床头柜上的烟。
然而他刚一起身,她的枕头已经砸了过来,“殷鹤成,你说话要算数。”
听她那般咬牙切齿,殷鹤成还是将烟盒放下。她依旧不甘心,朝他伸手,“烟,拿过来!”
他难得这样配合,一丝犹豫也没有,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烟盒递给她。
哪知顾书尧刚将他的烟放到她那侧的床头柜上,他突然从后搂住她的腰,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扔枕头这么有力气,看来刚刚是装的。”
顾书尧奈何不了他,最后还是就范了,她能感觉到那股热流在她身体里释放。
两个月之后,燕北大学复课,她和孟学帆新创办的专业开始第一批招生。
那段时期事情的确多,起先她还担心了若是有了身孕怎么忙得过来,不过她并没有怀上孕。
顾书尧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和她既没有避孕,又没有怎么节制,居然还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