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府厅堂。
“唷,江夫人许久不见了,今个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秦大娘子笑吟吟地望着江夫人,又朝丫鬟吩咐,“来人,还不快给江夫人看茶。”
“不必了,我今日登门,是为一件要事。”江夫人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在婢子的搀扶下小心坐下,面上没有半分温情。
秦大娘子眉头一皱,隐隐觉得绝非什么好事。
元槐与江勉的这桩婚事,是元阁老和江侍郎酒桌上定下来的。江夫人偶然会来府上,与秦大娘子寒暄几句,其实她心底明白着,左右不过是联姻罢了,还能有什么感情可联络的?
元槐如今已经周岁十七,上京中的女儿家多的是早早成亲的,可元槐毕竟是阁老之女,要结亲的人家也需得能够得上门第二字。
江夫人这一来,要么是急着履行婚约,要么便是……
果然,江夫人开口就是“元夫人,赏梅宴当日,我儿不过是同你家老四,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家老四就逼着我儿给她磕头,我不能为我儿娶一个如此泼辣蛮横的媳妇儿。还望你家悉数退还聘礼。”
自古以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现如今男方主动悔婚,还要求退还聘礼,岂不是打了元家的脸吗? 𝙢.🆅𝓞𝙙𝓣🅆.𝙇𝙖
关键是那聘礼早就被秦大娘子私吞了,就算是想归还,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出来。
可这就是实情,着实令人难堪,秦大娘子脸色微微变了几变。
“江夫人有所不知,四丫头也是无心之失,听闻贵公子落了面子,她心中也是万分自责,我这便让她出来认错,江夫人可否饶过四丫头这回?”
“若不是赶上了鼠疫,我早早的就提出来了。这婚,我们退定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秦大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当即派人知会一声元槐。
元槐从一旁抽出一张草纸,手持毛笔蘸取墨汁,在纸上勾勒出了几笔,时而舒颜,时而蹙眉。
商铺图纸没画几笔,倒是写了不少赵崇光的名字。
她毫不犹豫画了几个大叉,又心烦意乱地揉成一团,转手丢进火盆里。
鼠疫虽得到有效控制,百姓复工,但生产恢复尚需时日。
她仔细研究过,上京人口流动性变低,房产市场供大于求,上京部分楼市出现了崩盘的现象,此时最适合买下商铺留用。
从江勉那抠来的五千两,足够买下一处地段不错的铺子了。
元槐重新拿起纸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幅雅致的药妆铺子结构便跃然纸上。
门外忽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紫苏推开门,快步朝她匆匆走来。
“姑娘,大娘子叫你即刻去前厅一趟,说是江夫人来了。”紫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紧张不已地看着自家姑娘。
元槐顿时就明了,江夫人来此所为何事,只是没想到比前世来得还要急些。
待走过漫长而曲折的长廊,才走到前厅门口。
“四姑娘来了。”秦大娘子身边
第23章 登门退婚(2/2)
的刘嬷嬷通报了一声。
元槐踏入前厅的门槛。
“四丫头怎么现在才来?江夫人可是来找你的,可让我们好等啊。”秦大娘子脸色发青。
元槐抬起眸子,只说“身子抱恙,出门迟了。”
前厅的人都彼此噤了声。
鼠疫一事过后,可谓是人人都知道了元槐的名字,她为鼠疫出了那么大一份力,谁也不好说什么。
片刻后,秦大娘子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那你可要好好歇着才是。”
然而这一幕,落在江夫人眼中,却成了秦大娘子有意庇护淑女。
见到元槐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后,江夫人心中愈发不喜,便主动提起话茬“四姑娘容貌上佳,本以为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娘,没想到还在鼠疫期间抛头露面,整日与男子厮混一处,到底是我们家勉郎高攀了。”
元槐抿抿唇角,这话也就糊弄一下前世年少不知事的她。如今再看,退婚与她而言是好事。 𝙢.𝓥𝓞𝓓𝓣🆆.𝙡𝙖
她敛眸,看了江夫人一眼。
元槐还记得上辈子,江夫人登门退婚,不过是找到了比她更好掌控的儿媳。
江夫人时年才不过二十有七,偏偏打扮得老秋横秋,满嘴女戒女德。她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满门心思都扑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就连儿媳都想找个任她拿捏的姑娘。
元槐神色从容,若无其事道“真是太遗憾了,我这种女娘,做不成江夫人的儿媳。”
这江夫人的儿媳,谁爱当就当去吧,她也不稀罕争。
江夫人见元槐这么识相,训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该说的都说了,江夫人刚要站起身,却不料腹部一痛,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腿间鲜血直流,面上一片痛苦,似乎是动了胎气。
秦大娘子吓了一跳,真怕江夫人在府上出点什么事,她连忙扶住江夫人,担忧道“江夫人,你可千万别乱动!”
“元四娘,我知道你懂医术,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江夫人的婢女跪下苦苦哀求。
元槐抬手搭上江夫人的脉搏,脉滑而缓,是阴气胜于阳气,女胎之象。
不妙的是脉象虚而散,有小产迹象。
“怎么样?我的孩子能不能保住?”江夫人痛得眼泪直流,任由元槐把脉检查,这个孩儿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住。
其实江夫人何尝不知腹中胎儿情况。自从有孕,也有大夫说过这胎难保,原本以为孕期八月,胎儿早已稳定了下来,谁知道这时候动了胎气,即便她不懂医的,此刻也多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元槐看着江夫人隐忍的表情,选择实话实说“你如今胎像不稳,当以安胎养胎为主,情绪不宜波动,否则腹中胎儿随时会有危险。”
“你可别吓我。”江夫人一听这话还了得,挣扎着坐起身子来,当下要求元槐给她开些保胎药方。
元槐不太想管这闲事,一来术有专攻,她自己都未曾生育过,哪有什么经验给产妇开保胎药方。
二来,江夫人现在怀孕八月,还有两月就要临盆,在这种情况下,办法有是有,但保得住保不住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