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禄最近很苦恼,自从太子殿下捡回来一只蓝色的小鸟后,无论是用膳还是更衣,都不要他伺候了。反倒是那小鸟日日在殿下房中叽叽喳喳,也不用笼子囚着,到处乱飞,欢快得很。
要知道这些年,都是他一直守在殿下身边伺候着,如今倒是被殿下疏远了,还不如那一只小鸟,虽是个飞禽,却能时刻陪着殿下。
可毕竟主仆有别,成禄虽心下失落,却也只能听命。
当然,失落的并非成禄一人,还有应无伤。
他简直快抓狂了,脑子里时不时闪过一触手绞断鸟脖子的画面,但他在燕云追面前却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假装自己毫不在意。
这些日子,寝殿内明面上是一人一鸟,实则还有一只章鱼。
燕云追一道命令,太医院就给应无伤放了长假,都以为他回乡探亲了,实则化作原形整日赖在燕云追身旁。
不知不觉已过去十日,这十日内,燕云追教应鸾识文断字,也教它为人处世,还教了他善恶在心,一定要做只好鸟。小鸟学得很快,或许妖魔因为身怀法力,所以做什么都特别轻松。
也包括应无伤,他也整日趴在燕云追的书案上,听燕云追讲学,用触手与燕云追对弈,弹琴,作画,反正学什么都很有天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他很聪明,也很乖巧,只是有时候太可恶。
不过,只要他心存善念,肯听话,燕云追还是对他很满意的,与他的相处也日渐温和起来。
“到你了。”燕云追捻起一颗白子放入棋盘,如瀑的乌发随意半绾在脑后,肩头有一缕发丝滑落至臂弯,莹润薄红的脸上尽显温柔与风情。
哥哥好美好迷人啊~
那眉眼,那嘴巴,那脖颈,好想舔一口~
唉,好些天没尝到哥哥的味道了,真是想得紧。
应无伤触手上的黑子掉落,他还呆呆地趴在棋盘旁望着人想入非非。
燕云追见他没动静,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温声道:“发什么呆,快落子罢。”
突然被燕云追触碰,应无伤兴奋极了,连忙捡起黑子,随便按在棋盘里,然后乐滋滋地爬到燕云追的手腕上缠着:“哥哥,你想不想我啊?”
燕云追无奈地将他扒拉下去:“又胡言。”
应无伤又缠了上去:“哥哥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我吗?”
燕云追这次没有扒拉他,只温声道:“你就在本宫面前,何须再想?”
应无伤金色的小圆眼瞧着燕云追绝美的脸眨了眨,然后道:“那我若是不在,哥哥就会想我吗?”
燕云追眉心一蹙:“你要去哪儿?”
应无伤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缠着的触手略微收紧了些,而后喃喃道:“哥哥,我好想被你喜欢啊。”
“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呢?”
“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也足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应无伤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无助的嗓音,燕云追莫名地心中一沉,而后又快速地跳动起来。
“无伤。”良久之后燕云追才接着开口,“其实你很好,又很厉害……”
“是吗?哥哥也觉得我厉害吗?”他话还未说尽就被应无伤兴奋打断,“嘿嘿,其实我每次都收着些力度的,怕哥哥疼。这样看来,我做得挺好嘛,起码哥哥很舒服……”
“……”燕云追虽然习惯他跟自己说话不在一个点上,也见惯了他的直白和露骨,但此刻说出这些,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脸上也染了一抹绯红的云霞。
“哥哥又害羞了?”看到燕云追红透了的脸颊,应无伤更兴奋了。
迎风楼的妈妈说,喜欢一个人才会在那个人面前害羞。
哥哥喜欢我,只是哥哥说不出口,嘿嘿嘿~
可下一瞬,却听得燕云追如是说:“无伤,人妖殊途,你我道不同,属实是一段孽缘。待本宫产子后,你便走吧。去广阔的天地过你想要的逍遥日子,不必再为本宫囿于这方寸之地。”
应无伤不可置信地盯着燕云追,金色的小圆眼逐渐阴冷。
“听话。”燕云追指尖抚了抚他的脑袋。
应无伤默了片刻,突然又敛去阴沉,乖巧问道:“那我走后,哥哥可会想我?”
燕云追沉默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会。”
应无伤笑出了声:“既如此,那便如哥哥所愿。”
让哥哥,也遭遭罪。
不然怎知我的好呢?
那日之后,应无伤变得更黏人,没事就往燕云追身上钻。但他再也没提交合之事,表达喜欢也只是点到为止。
转眼间,就到了半个月。应鸾不能再待在皇宫了,燕云追虽不舍,也只能托应无伤把它送出宫妥善安置。
应无伤倒是很乐意办这件事,一把就将应鸾的鸟脖子套住,笑着道:“哥哥放心,好歹应鸾也是我们的孩子,此去定然会替它谋个好去处。”
其实他心里恨不得立马弄死它!
应鸾很舍不得燕云追,眼中的泪花直打转:“娘亲,我何时才能再见到娘亲……”
燕云追蹲下身,将章鱼和小鸟一同捧在手心,眸中蕴起水汽:“应鸾,你好好跟着无伤出宫,待日后本宫生下弟弟妹妹们,便来看你。好不好?”
应鸾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落在燕云追的手心:“娘亲,那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哦,呜呜呜……”它边哭边用长大了些的小翅膀揉着眼睛。
“好。应鸾乖,别哭了。”燕云追将两只妖怪拥在胸口,忍不住红了眼眶,“天已黑尽,你们快走吧。”
语罢,他便将应无伤和应鸾放在了地上。
应无伤触手拽着应鸾,一个闪身便隐去了身形。
*
长宁宫。
夜风浮动,宫灯飘摇,金碧辉煌的宫殿在这黑夜里似乎笼上了一层阴森的幽光,若有似无忽明忽暗。
薛芙茵神色阴冷地坐在殿内高位之上,前来禀报的春禾眸中溢出和她一样的黑雾。
“主人,那章鱼精出宫了。它妖力莫测,属下不敢靠近,远远蹲守了很久才确定了此事,便赶紧回来禀报。”
薛芙茵勾唇低语,发出的却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很好。明日,吾就以这凡人之躯,去会一会那位娇柔尊贵姿容绝色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