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和你合作的。”陆泽轻轻嗯了一声,答应得不算认真,于是胸膛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在胡乱地蹭。
陆泽只能用手轻轻按住那颗作乱的脑袋,而后一言不发。
不过他倒是也安分,没有继续得寸进尺。
可能是因为谈好了“合作”,几天过去,他们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直到某天他说要带自己出去。
陆泽不是没有想过该如何逃离,他只是并不知道怎么面对白泽瑞,再加上分离体这个定时炸弹,他只能暂时将计就计。
但这个分离体肯定是没有表面上简单。
不过,他应该暂时不会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主躯体。
理由很简单,如果他将自己真实身份告诉白泽瑞,那对方很可能因为自己不顾一切地与他争斗起来。
所以他猜测,上次当白泽瑞赶到时,分离体并没有继续使用力量对付他们,而是选择迅速撤离——可能是怕自己和白泽瑞陷入绝境之时,自己会使用力量,导致暴露身份。
“怎么了?”男人回头笑着看他,那双与白泽瑞有异的漆黑眼瞳在此刻透出些许灵动,如小鹿般清澈动人。
陆泽抬眸望他一眼,眼睫掀动间睹见他那张含笑的面容,似含苞垂露的玫瑰,勾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的表情也是纯良无辜,仿佛只是单纯在好奇自己的所思所想。
分离体不久前突然告诉他要带他出去,陆泽问起原因时,他只是说是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说得含糊,陆泽也没多问。
因为他一开始便不信任眼前这人。
陆泽每迈出一步都极为谨慎,还时不时观察周边的景物。
那人似是看出陆泽的谨慎,但仿佛并不在意般,一颦一笑间挽着妩媚动人的笑意,薄唇挑起漂亮的弧度,身姿轻盈,几乎要融化飘荡在副本内这阵风里。
分离体告诉自己,他们先前居住的地方是亡灵君主的副殿,里面存放着亡灵君主的躯干。
——也就是说,他现在最起码拿到了双腿和躯干。
他和自己谈及这些时始终是笑意盈盈,似乎丝毫不惧怕泄露给自己这些信息。不知是太过信任还是别有用心。
刚进入副本那时,副本给他们呈现的一副血红狰狞诡谲的画面,亡灵和怪物交织共舞,氛围低沉压抑。
但没想到亡灵君主副殿的四周反倒有几分盎然的绿意:柳条状的植物抽枝,灌木丛的树叶子颜色剔透鲜嫩,几朵白花颤巍巍地点缀其中,微风携来的气息很是清新……
漫步在石子路的小径上,不免让人身心放松。陆泽想起他以前宫殿的四周,也有像这样有布满绿意的小道;副本外作为高级装备炼制材料的宝石,在那只能成为铺在花园小径的石子。
不需要他怎么打理,花园里各样的植物会自行生长,争奇斗艳又异常和谐。
那时的白泽瑞也像现在这样,一直陪伴在他的身旁。
风有些冷了,回忆轻轻从记忆深处提溜出一副画面。
那是在宫殿时,自己还在扮演阴鸷冷漠神秘的渣攻BOSS。按照系统的任务要求,他要让白泽瑞换上一件类似半透明薄纱的衣物,同他一起漫步在早晨的花园。
混乱死地的环境虽然恶劣,不过他的宫殿附近的环境还是舒适许多。只是早晨的风还是有些微凉,吹拂到人身上时不免难受。
他担心主角受身娇体弱的,被凉风那么一吹,肯定似被雨滴敲打的娇弱梨花,摇摇晃晃地预备就要坠散下去。
但任务就是任务,这个剧情点是原著必要的福利点,他没办法跳过。
当时白泽瑞已经被驯服得很乖巧,自己让他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全程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议。
于是他看见月光似的半透明薄纱笼罩着美好的、羊脂玉般细腻的躯体,在早晨微光的照映下,美得如梦似幻;仿佛满园的花卉颜色尽失,唯剩下天地间最美好神圣的事物。
白泽瑞边轻快地走着,边回头含几分讨好地与他谈笑。说的内容是什么他早已忘记了,当时的自己好像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以掩盖自己看到他这幅模样忍不住脸红心跳的身体反应。
系统当时还颇为认真地提醒自己,说检测到自己身体的耳垂脸颊齐齐发热,心率不齐,神情看起来也不太自然,可能是生病了。
他当时就已经学会无视这个人工智障了。
而现在那副艳若桃李的面庞,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让陆泽望着他时忍不住带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回忆翻涌,似乎也有某些熟悉的感觉蔓延。
陆泽的步伐渐渐迟疑。
倒不是预感到什么危险,而是胸口蕴上熟悉的感觉。
但很快,他发现这股熟悉并不对味。
待他反应过来时,男人的神色早发生变化,不知不觉间离了他几步远,薄薄的微光落在他的面庞,勾勒出柔和美好的姿态,却映不亮那副阴翳的神情。
陆泽发现自己中计了。
在不知不觉间中的计。
他顿时紧张起来,反手从装备栏离掣出一柄长剑,浅色的眼瞳紧锁着面前那人,气场瞬间变得压迫强大了起来。
男人再退几步,颇为优雅地躬身,似乎无意与陆泽对峙。但就在这时,刚才还宁静美好的环境忽然变化,仿佛被骤然撕扯下的假面——浓墨色的旋风骤起,夹杂着迫人的血腥腐蚀气息,以陆泽所在之处为圆心,肆无忌惮地将他包围。
这种表现——是阵法!
陆泽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他能隐约感受到这个阵法强大而稳定,其中各类咒术必定深奥复杂,难以破除。
而主导一切的分离体已经在阵法之外了。
陆泽咽口唾沫,极力维持着面上的无波无澜,努力平复着心跳,手中长剑握紧。
他必定不是杀招。
因为如他所言,他想害自己肯定早便动手,何必等到现在大费周章?
一定有其他目的——
“陆泽,”男人望向自己,墨色的瞳孔深邃,唇角的弧度很好看,不紧不慢地道,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放过你。
“就这样,永远成为我的傀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