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
忙?什么忙?
我可以拒绝吗?
对面那张矜贵漂亮的面容在陆泽眼中也瞬间狰狞丑陋了起来。
自己只是来当废物花瓶的啊!
但对面的人似乎全然不清楚他的心理活动,只是自顾自说道:
“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舒缓,条理清晰,娓娓道来,语调听着很让人舒服;只是说完后,他的目光便直直落在陆泽身上。
陆泽听完人都麻了。
什么邪物入侵,什么净化,自己一点都不懂啊。
他也没办法解决这事啊。
陆泽刚想着要怎么找借口拒绝掉他,却看见面前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弧度漂亮的薄唇张合,悠悠道:
“邪物入侵神殿,作为圣天使,关心自己的信徒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邪物入侵,闹得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哪个地方会隐藏着邪物;万一,谁就是邪物伪装的……那便说不清了。
“幸好,”他的眉眼稍弯,竟是挽出来一个笑,
“圣天使大人及时醒来。”
他的“及时”二字咬得很重。
陆泽一颤,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是怀疑自己也是“邪物”吗?
他稍许垂睫,默默思索,不过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听到一句:
“诺莱凡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寒凉得可怕。
诺莱凡特闻言,微挑细眉,落霜似的眼睫微掀,偏金的眼瞳泄出一瞬银色光华,眼尾吊起,勾人得可怕。
“我只是在向圣天使大人正常的提问,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艾卡诺斯祭司……?”
“你这算正常?”艾卡诺斯贝齿碾过苍白唇瓣,极力压下心中的不满和愤恼,逼人道,
“你这明明……”
“够了。”陆泽打断他们的争执,眼瞳淡淡扫过诺莱凡特。
他清冷出尘的身姿卑谦恭敬,姿态完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诺莱凡特也注意到陆泽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神,但他默不作声,姿态也没有丝毫改变。
“我自然很乐意帮助我的信徒,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陆泽面上没有表情,不过其中的语气尊贵而随意,让人不住想要亲近,又不由得臣服在他的气场之中。
陆泽之所以如此气定神闲,是因为那个毛毛躁躁的蠢系统在刚刚终于起了点作用。
【宿主!宿主!我刚刚翻找时检测出不少资料,以你现在的能力是可以对被污染的信徒进行净化的。只是,方式没有全盛时期方便……】
“什么方式?”陆泽急切问道。
【是这样的,在全盛时期的话,可能只需要隔空一个念头;但现在这具身体很多力量无法使用,bug也居多……】
系统犹犹豫豫,还是说道:
【净化是没问题的,只是需要麻烦点。】
-
陆泽在敬拜殿让诺莱凡特他们出去时,诺莱凡特眼神微沉,抿唇不语。
不远处一位少年身着神殿低级信徒统一的简洁白金神袍,身躯颀长,气质纯净清新,如同山间翠松上的落雪,洁白纯澈。
他此时正以一个标准的跪拜礼跪于敬拜殿地面,只是那双莹润的眼眸却不甚安分,时不时悄悄抬起,偷瞥一眼那位姿态随意散漫的,高高在上的人物。
眼瞳干净澄澈,里面仿佛盈着莹莹水光,长睫微扑,眨眼如同林中麋鹿。
神殿里长大的信徒,干净纯洁得没有接触过半点污秽,如同新雪般白洁,将整一颗心奉献给了信仰。
纯净而顺从。
陆泽提出要他们离开后,诺莱凡特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将眼神稍瞥,示意另一旁跟随他的信徒。
那名信徒很快理解他的意思,眼神微微深邃,向前踏出一步道:
“哦?圣天使大人只是简单地进行一个净化仪式,为何还需要我们离开才能完成?”
陆泽早意识到诺莱凡特在有意无意地怀疑和针对自己。他虽然觉得颇为头疼,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好办法来解决。
而且,他虽然可以进行净化,但系统刚刚和他大致讲述一遍流程后,他觉得实在有些有违逼格。
如果诺莱凡特他们也在场,忽悠的难度大大增加。
只是这次没等到艾卡诺斯的蹙眉反驳,反倒见诺莱凡特一抬手,凉薄而冷淡地说了句:
“你在质疑圣天使大人的仪式过程吗?”
陆泽颇为惊诧地抬眸望他,想不清楚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会为他说话。
没想到他笑得更为顺从尊敬,姿态虔诚道:
“圣天使的仪式,我们自然不会有异议,现在退出去便是。”
陆泽摸不准头脑,只能继续伪装神秘莫测。
而艾卡诺斯也是行礼后,随着诺莱凡特他们一同离开。
只是他望向诺莱凡特的眼神实在算不得友善。
-
敬拜殿里只剩下陆泽和那名被邪物污染的信徒。
陆泽端坐于平台之上,两边被束起的帷幔轻柔晃动,敬拜殿里永恒不灭的灯火,摇曳的轻纱,配上宛如神明的那人,完美得有股无法握住的虚幻感。
祂的姿态从容,似乎在遥远的亘古岁月,就一直习惯淡漠地睥睨世间;冷冽的金瞳没有神明的慈悲感,反倒泛起无限空灵,身躯颀长,灵骨皆匀称美丽。
白色的神袍披于身上,慵懒而不失圣洁;金色长发如融金的河流倾洒,淌过身躯,与神圣交织……
他的姿态也散漫。
——至少不似世人所塑的任何雕像的形态。
金发肆意散落,手臂随意后撑,身躯轻缓放松,笔直流畅的双腿交叠。
如同沐浴阳光般的慵懒姿态。
莱艾尔呼吸些许紊乱,眼瞳如同清澈而专注的小鹿,几乎要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自从被邪物污染后,他的外貌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内心愈发无法安宁,不断涌动着很多念头。
他们说这些叫“杂念”。
如果“杂念”不断堆积,他不仅可能会丢弃信仰,更可能迷失自我,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想到这,他愈发羞愧。
嫩笋般的耳垂羞红,姿态怯懦柔软,眼眸稍敛,唾沫心虚地不断吞咽。
因为他清楚,他已经难以像之前那样对信仰全身心地投入了。
他明知窥视圣天使面容是件极其不尊敬的事,却根本无法抑制住,总忍不住心底想要追寻的欲望,仿佛在阴暗的沟渠里偷偷窥视天边的明月。
他不由得极端痛苦地想。
——果然,他堕落了。
那具跪着的漂亮身躯轻轻颤动。
圣天使大人肯定能感知到这一切的……也肯定知道自己那带有脏污的贪欲目光。
知晓自己的信仰已经腐朽污浊。
但祂居然没有表露出厌恶神情,还愿意帮助自己。
果然,多么神圣伟大的胸怀。
但就在此时,他的耳旁忽然落入一句极其空灵矜贵的嗓音。
如同神殿敲响的晨钟,清幽、冷冽、出尘……
却又遥远得无法接近。
可那道声音此时却在说: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