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宫

还在埋首批阅奏折的曹巍，也早已得知凤章宫里发生的事情，对身为皇帝的他来说，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根本无需在意。

况且明彧本身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在他看来，调教妃嫔本就是皇后的权利。

反倒是皇后最近的变化更让他在意。

两人互相扶持走过了十几度春秋，从战战兢兢的夺嫡之争，到二人成为天下至尊，这一路走来，多不容易，他不想皇后错了主意，让他在未来几十年的岁月里只能孤身独行。

是的，对于曹巍来说，妃嫔不过是他闲暇时的消遣，根本不配与他并肩，哪怕最终新皇登基，生母被尊为圣母皇太后，在他看来也依旧没有资格，妾就是妾。

而皇后是他的原配发妻，妻者齐也，即为半身，当然可以共享他的荣光，分掌他的权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倘若哪天他陷入困境，或者病重，无法操持朝务，他最希望的还是皇后挺身而出，成为他的依靠、他的支撑。

毕竟，身为皇后的姜明华，本就是小君，自来就有权利参与朝政，只是她为人谨慎，轻易不会结交朝臣。

正是因为姜明华的时时自省，才让曹巍能对她托付后背，而这份信任来之不易，是二人十几年来日复一日患难与共才托付的信任。

其他人又凭什么呢。

说白了，即使哪天皇后不在了，他也不会再重新立后，信任给一个人就够了。

所以知道皇后的变化，曹巍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不过这段时间，刚除国孝，再加上前朝不稳，朝中重臣倚老卖老，越发肆无忌惮，他实在分不出身来过问后宫之事，只能让总管太监时时探望。

朝案上累积的奏折，看的人眼晕，却又不得不及时批阅，军国大事容不得丝毫差错。

“何守心，今儿初一了吧？”

批阅了一天的奏折，眼睛酸涩的厉害，曹巍忍不住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的询问首领太监。

听到曹巍的问话，何守心忙躬身回禀，“皇上，今儿正是初一，按照祖宗规矩，今晚是要到皇后娘娘宫中歇息的。”

说完，他端过已经沏好，温度适宜的茶盏，小心的奉过去。

皇帝用过茶水，又轻手轻脚的接过，递给旁边的小太监，然后小心的给皇帝揉按太阳穴，希望能缓解皇帝的疲乏，让他松快松快。

“力道再重些，嗯，舒坦！”随着曹巍话落，何守心下意识的加重了力道，让曹巍皱着的眉头忍不住舒缓下来。

曹巍揉着手腕，微合双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皇帝这些天的操劳何守心都看在眼里，他打六七岁起就跟着曹巍，如今也有二十几年了，二人不止主仆之情，如果能以身相替，他毫不犹豫。

可是作为奴婢，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能逾举。

只小心的注意皇帝的需求，处处周到，让皇帝不必因琐事而扰。

“皇上，奏折是永远都批不完的，您都操劳了这么久，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呀，天色也不早了，您不若早些歇歇，想来主子娘娘也惦记着您，肯定有许多话要跟您说呢。”

何守心的话也有道理，曹巍不是不听劝的人，再加上他也着实担心皇后，虽然皇后现在好了，但是之前皇后病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就怕宫人谎报，还是要亲眼看看才安心。

即使皇后现在看起来无恙，也得宣召太医好好调理一番，免得伤了底子有碍寿数。

他们的年纪也是该仔细保养了。

“那就让御膳房摆膳到凤章宫，朕届时和皇后一起用膳。”

曹巍闭眼靠在椅背上，摆了摆手，示意何守心自去安排，“朕乏了，眯一会，半个时辰后记得叫醒朕。”

“皇上，要不奴才服侍您到榻上安寝，您这样睡不舒坦！”何守心轻声请示，生怕惊了皇帝。

“没事，不打紧，你也去歇一会吧。”

听到皇帝的拒绝，何守心只能领着宫女太监轻手轻脚的退出大殿。

退出正殿的何守心，才是闲不下来，“小德子，你去一趟凤章宫，禀告主子娘娘，皇上今晚要和娘娘一起用膳，让娘娘安心。”

看小德子领命，步伐匆匆向凤章宫而去，这才转身去御膳房，他还得仔细提点一番，皇上这段时间太过操劳，皇后娘娘才大病初愈，饮食上都要格外仔细，大油大荤大发之物可不能摆上，饮食清淡却也不能太素净。

另一边，凤章宫里。

小德子经过层层通报，才面见到明彧。

“奴才给主子娘娘请安，恭喜娘娘大安了！”小德子垂首小步走到殿中，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

“嗯，起来吧，是皇帝差你来的？。”明彧坐在凤榻上，继续雕刻着手中的玉石，手法灵动，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锦鲤就跃然而出。

“回娘娘的话，是何大监让奴才来禀告娘娘，皇上今儿要到您宫里用晚膳，让奴才来问问娘娘有什么要吩咐的？”

小德子麻利的起身，躬身回禀。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喜欢爽利听话的奴才，不喜欢别人忤逆，这也正合了明彧的性子。

明彧听了，也不以为意，来就来呗，继续雕刻玉石，还差一点就能完工，“知道了，没什么要额外叮嘱的，你把这块玉饰带回去，穿个络子，给皇帝坠上。”

话落，明彧手中的玉石也雕刻完成，明彧随手抛给小德子，小德子手忙脚乱的接住，惊出一身冷汗，这毕竟是皇后娘娘亲手雕刻的，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是，奴才遵旨。”

看明彧没有其他吩咐，才小心后退几步转身而出。

“娘娘，奴婢去送送小德子。”春骄福了福身，看明彧没有阻拦，才疾步而出。

皇后娘娘的心意，就不该被其他人分了去。

她拦住小德子，把准备好的锦盒以及一条金色络子取出，仔细的把玉饰坠上，仔细的放入锦盒，才重新交给小德子，让他仔细着给皇帝配上，给了几颗金瓜子才打发他回去。

明彧雕刻好这块玉石后，就把刻刀丢在一旁，任由小宫女收拾，正在洗手，看到回来的春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多事！”

“娘娘的心意当然要好好对待，怎么能让其他的物件污了。”

“娘娘，皇上今晚来咱们凤章宫，这还是除孝后第一次入后宫，可见皇上还是想着您的，可要奴婢给您好好装扮一番？”

知道皇帝要过来，宫里的奴婢都止不住的高兴，做事都更加麻利。

“该怎样就怎样，别多事，我心里有数。”明彧不耐烦这些琐事，平时都任由她们处理，但是前提是别影响了她的心情。

现在凤章宫的宫人也都知道明彧的脾气，得了吩咐，再不敢多事，只各司其职。

嬷嬷和几个大宫女也不敢多嘴，只暗暗祈祷皇上过来的时候，娘娘心情不要太差，别给皇上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