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竟然没声了,原本只要简单说一句不爱,却好像很难,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好像有什么阻止着他,令他怎么也说不出这句。
最后是她醉了,他也醉了,二人朦胧下成了事。
好像有什么渴求从内心深处苏醒,就好像他们从前也曾这样亲密,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他最终不清醒的吻了她。
只是翌日醒来,姜轻怡还未反应过来,就得到了一句:“你算计了我?”
心脏深处忽然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可她浑然不觉,她深爱的人竟然说她算计,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姜轻怡只觉得荒唐。
她冷淡极了:“所以侯爷只是想说这个吗?”
她原本也以为,他们可以回到从前的,那大概是错觉吧。
侯爷觉得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的,可是应该是什么反应又说不出来,心头一阵烦躁,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走了。
他要理一理。
姜轻怡也是第一次没有再用目光追逐着他,这两年来再多的热情和爱,也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冷淡和偏袒,昨晚的事,也是她不曾想到的,可那样的意外竟然让她梦回成亲之后的亲近,让她恍惚,但那一句算计,也让她彻底清醒了。
原来他的眼里,就是这么看她的。
姜轻怡累了,在芜姑娘的事上,她总是要解释,在他的事上,她也总是要解释,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想解释了。
因为他不信。
也因为,她真的累了。
姜轻怡叹息:“可能……我们之间本来就是错的吧。”
一句盖棺定论。
“往日种种,就当做过眼云烟。”
她不再向他献殷勤了,也不再努力为他的视线而努力了。
姜轻怡只想安稳度过剩下的日子。
这样也好。
不习惯的变成了侯爷,他好像从那一天之后再也没见到她了,不知不觉间,他在追逐她的身影。
“夫君,在想什么?”芜姑娘一句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可这只是刚开始,因为他会时不时的走神,还会时不时说出不属于他们之间的事,芜姑娘清晰的知道,那是专属于侯爷和夫人的从前。
她攥紧了手,明明那个时候,他说他爱她,怎么回了府就变了呢?
她救了他,是他说的要娶她的,结果她知道的是他娶了妻,他更是无形中还眷恋着妻子,那她算什么呢,他的承诺算什么?!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用计把他拉得更近,也让另一个人看到,侯爷是爱她的,他明明是爱她的,不是吗?她只是捍卫了属于她的一切,她没错。
为什么就是不放弃侯爷呢,和她争什么呢?
芜姑娘恨他总是午夜梦回时喊着夫人的名字,又恨他总是用那双眼睛说爱她,可是,他永远都会无形中在意夫人。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专一爱她呢?
明明他总是在夫人和她之间选择了她,又为什么不能更彻底一点的倒向她呢?
芜姑娘恨,可是她又那么爱他,她闭上了眼,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可以再争一争,总能争到的。
“夫君,今日……”
可他又走神了,芜姑娘的笑差点绷不住,她又一次重申:“夫君。”
侯爷这才回神,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夫人,好奇怪,他不是爱的是芜姑娘吗?
姜轻怡想要不再追逐侯爷,只是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可是没关系,会习惯的,她安慰自己,突然发现她除了侯爷竟没有几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从前不觉得是因为有侯爷在,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
姜轻怡喃喃:“我怎么就没有一个至交好友呢。”
虞晚意握住了她的手。
可惜姜轻怡并不知道,只是忽然感觉到了手背上淡淡的暖意,她只是悄悄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可是……为什么这回手心也是暖的?
她怔怔的,就好像真的有另一个人存在。
可是,这可能吗,她嘲笑自己幻想了,手心手背的温暖,还是让她忍不住贴得更紧了,幻想也罢,总好过什么都不存在。
她慢慢把头贴在手背上。
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人就好了。
这回,轮到虞晚意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抚过她的发,就当做女主能够感知到她的存在吧。
姜轻怡伏在桌上,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之后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总感觉好像有什么陪伴着她一样,真是奇怪了,这里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她摇头笑:“糊涂了。”
可若真有就好了。
在这一刻,她无比的希冀。
只可惜,老天听不到她的呼唤,她仍是没有遇到,但不可否认,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新的生活还在继续,她忽然发现,侯爷竟然又搅入了她的生活,只是他什么也没做,只看了她几眼。
姜轻怡迟疑,终究是没有上前,就这样吧。
他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姜轻怡一愣,没有能够抽回来,“侯爷这是干什么?”
就连侯爷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疑惑又茫然的松开了手。
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姜轻怡忍不住问:“侯爷这又是想要什么,我已经努力不让侯爷心烦了,也不去惹芜姑娘不开心了,侯爷还想要我做什么?”
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妻,却不如他放在心上的人,这也就罢了,她已经努力躲避了,这也不能让她如愿了吗?
姜轻怡真的不明白。
侯爷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在质问下,只是无措的说:“不,我没有想要你干什么。”
姜轻怡冷眼:“所以呢?”
侯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勇气,匆匆离去。
姜轻怡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在她已经不奢望的时候,还要她又回头吗,这真是荒谬。
可是,姜轻怡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坚决,只要他不出现,一切都还好。
她真诚许愿:“不要再来了。”
这一刻,她的心比金子还真。
就让她这样平静的,度过后半生吧。
她不想为爱挣扎了,太累了。
虞晚意也总能见到男主,他似乎比女配和女主之间犹豫了起来,也许是他想起了什么,所以有时殷切的望向了女主,但又因为女配的算计,坚定的站在女配那一边。
女主本来不算特别坚定,在他摇摆的态度里,爱意没有消失,有种死灰复燃的样子,一边难受一边厌烦,左右着她。
女主现在特别痛苦。
虞晚意也缓缓皱了眉,其实大多时候女主不能坚定的断,也有男主这种反复的游移的因素,让得她们不能完全心死,却又不得不向他移动,最后就这样he了。
当然,更多时候,是以爱的名义,标注着他们是相爱,这样才是完美的结局。
可是虞晚意不喜欢,也并不觉得这样的结局好。
有什么好呢,让女主痛苦的好吗?
那可真是讽刺。
但凡她现在能出现,女主都不至于这么被动。
她能给女主一个选择余地。
真正的爆发是在,女主发现了男主书房中藏起的画像时——
画中的女子与芜姑娘像极了。
姜轻怡无意中打开都愣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人?
她突然想起从前,夫君从来不让她碰这里,有些东西也不让她碰,还有梅花印章,她那个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一个男子怎么会收集女子喜欢的梅花印章。
那时,夫君的解释是,偶然。
她信了。
可是现在在看,也许不是这么一回事。
姜轻怡慌不择路的把东西放好,随后开始打听与芜姑娘相似的人,很快就知道了那位和亲的公主殿下,以及……殿下所喜欢的梅花,还有李熙的诗。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夫君最开始亲近她是因为她喜欢梅花印章,以及李熙的诗。
她以为……她以为那是夫君想要了解她,可原来是因为公主殿下,所以他才会亲近她。
所以,他才会一点一点亲近她。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夫君其实不如外人口中所说的冷淡,进而喜欢上他。
后来,他慢慢的也爱上了她。
可现在告诉她,原来这一切竟是如此!
姜轻怡后退了几步,怎么会这么荒唐,怎么会这样!
他爱她是因为移情还是想念?
这一刻的姜轻怡竟然不肯定了,如果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会在后来喜欢芜姑娘了。
因为她们是那样的相似,人一样,爱好也相似。
难怪……
姜轻怡闭了眼,“我从一开始就一败涂地。”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她笑出了声,荒凉得,虞晚意听了都担心她了。
她所以为的爱,珍贵的回忆、从前,却原来都不过是替代。
姜轻怡是真的心死了,没有什么比这还打击她的了,所以在侯爷再一次来的时候,她用枯瘦的双眼望着他,原本她是真的很爱他。
侯爷有些担忧:“你……”
她平静的说:“侯爷走吧,不要在来了。”
这样不纯粹的爱,她要不起。
然后,关上了门。
然而侯爷却不想放过她,姜轻怡只是扯了扯嘴角,“侯爷想要什么呢?”
侯爷哑然,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了,他说:“你再等等。”
姜轻怡嗤笑:“不必了。”
不知道,这一回他想要玩什么花样,可她都不想奉陪了。
她寂静的双眼,缓缓垂下。
她所以为的爱,都不过是……
也是这一天起,芜姑娘发现侯爷变了,他好像变得冷淡了,他的眼里不再有她了。
然后他说:“我都想起来了。”
芜姑娘心都凉了:“所以……侯爷是要回到夫人身边了?”
这根本不是需要询问的,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
侯爷对待并非真爱的人,也是可以很冷淡的:“我会补偿你。”
芜姑娘笑得讽刺:“那可真是相当了不得呢,侯爷这样,可真是恭喜夫人得偿所愿了。”
她知道,她爱的那个人,回不来了。
命运确实很不公平。
可是,她真的恨!
她闭了眼:“滚,永远的滚。”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侯爷毫不犹豫的去到了姜轻怡身边,然而姜轻怡只觉得烦,为什么就不能远离。
她十分冷淡:“侯爷不应该来的。”
可是他说:“你应该唤我承临夫君的。”
这是他们恩爱时候,她会羞涩的喊他。
她愣住了,他说:“我都想起来了。”
她轻颤,随后镇定:“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在她发现真相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你走吧,我都知道了。”
大约是没想到妻子如此冷淡,侯爷也愣了:“你是介意芜姑娘吗?”
在知道真相以前,她确实很介意,可是那怪得了谁呢,他下意识会喜欢的人是和公主殿下相似的。
这大概就是命。
她说:“我失望太多次了,就让我们从此天各一方吧。”
她不想再用心喜欢谁了。
侯爷:“也许你可以再试试。”
也是这一刻,虞晚意忽然发现,她好像有了变化,立马翻出了墙,她找了一个地方解决了身份的问题,紧接着又想办法赚钱,更重要的是,她给姜轻怡写了信。
要是真的等她建成一个势力怕是来不及了,现在的进度大概快要接近结局了,现在的女主也是真的不想和男主有太多牵扯,欠缺了离开的时机和能力。
她只要帮一把,女主就可以彻底摆脱男主。
第二天,她见到了行色匆匆的姜轻怡,忐忑又坚定。
她就知道,女主是想离开的。
起初,姜轻怡只是打量着虞晚意,不知该不该信,可是她因为那封信上所说的想离开吗打动了。
她知道,这是一次机会。
却不知道,这次赌,能不能信。
但她还是来了。
她想,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试一试也无妨。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从来都不认识虞晚意这个人。
姜轻怡在警惕,却还是付出了信任,虞晚意揭开了车帘:“上车?”
她扶着姜轻怡上去了,车夫是她的人,很快出了城。
虞晚意把人安顿好,嘱咐:“好好休息,他不会这么快查到。”
姜轻怡抓住了她的手腕:“为什么?”
“我们素不相识,你没有理由帮我的。”
虞晚意:“就当做好心人。”
姜轻怡感觉奇怪,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恶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虞晚意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可信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感觉。
但既然真的出来了,也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吧。
姜轻怡叹息,但愿。
接到信的那一刻,她承认,迫切想要相信,所以她赌了。
现在好像赌对了?
一连半月,姜轻怡都没有见到侯爷,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这会她有时间探探这位虞姑娘了。
她心中的疑惑始终得不到解答。
只是,这位虞姑娘好似很忙,她不怎么能见到人,不过他们每过半个月就要换一个地方,她真正再见到虞姑娘是一年后。
那一日照常起来,推开门,她就看到了虞姑娘。
看到她的第一眼,姜轻怡还没反应过来:“……虞姑娘?”
虞晚意将软剑别入腰间:“早。”
姜轻怡学着:“早……?”
这位虞姑娘竟然也会武?
这可真神奇。
虞晚意当然会武,武学造诣相当不低,数世的积累,使得她的武功达到了一种很恐怖的境界,但也无法突破上限,比方说不是修仙世界,她就永远卡在凡间第一高的武艺,要是修仙她就可以扶摇直上。
这大概是世界的另类平衡。
现在的她也就只是个会武的普通人,完全没有法术。
在当前的所拥有的都靠自己创造。
“你感觉如何?”虞晚意建立属于自己势力的同时,也在关注女主。
姜轻怡这一年来倒真是心平气和,没有什么烦恼,而这一切都是虞姑娘给她的。
“很好。”
虞晚意颔首:“那就好。”
“虞姑娘,”姜轻怡忽然叫住她,“这一年多谢了,我可以做点什么感谢吗?”
虞晚意头也不回:“不必,若真想谢谢我,那就好好活着。”
但姜轻怡还是想做点什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除了琴棋书画,她会的着实很少。
然后她想到了卖艺。
她用卖画的钱,买了琴,开始了卖琴艺赚钱。
她把银钱包好:“虞姑娘,一点点钱,以表谢意,我知道这不够,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想卖艺,偿还你。”
虞晚意收下了,要是不收,女主该更不安了。
姜轻怡叫住了她:“其实,那个时候我还在怀疑虞姑娘,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直以来我都有一句话想说,但总没机会。”
“虞姑娘,这些日子多谢了。”
大约是忙完了,她总能一直见到虞姑娘了,所以也知道了,虞姑娘其实也是个精通音律之人。
一曲无名曲,犹如天籁。
姜轻怡惊喜万分,这样的造诣堪比大师了。
至于侯爷一直没能找到她,大约也是虞姑娘从中出力了,她实在羞愧。
虞晚意却说:“没什么。”
凭借女主本人,还真是完全不可能挡住男主的,因为他有权有势,女主什么都没有。
但她给了女主选择。
女主的选择是,不和男主he。
那就够了。
她总能见到更多的不he结局的,也许到了某一天,能看见别的结局。
她会一直等着那天的到来。